《偷渡者自由》顾邻金

1、第一章 城野一

　　温兼白对着平板大眼瞪小眼，看它从一开始的亮着屏幕到暗下屏幕，心情空白。

　　……这里是？

　　眼前架着的平板是他不认识的品牌，一台电脑在待机下换着锁屏，桌子是实心木，打了蜡看起来质量不错。

　　【你好，在下擅自做主，将你挪到这个世界，还请见谅。】冷淡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虽是道歉，却完全不见歉意。

　　【你好。】出乎系统的意料，温兼白没有过激反应，反而是伸出手将眼前平板按起，别过头对边上的卷发女子笑了笑。

　　泰然自若。

　　【啊，说明一下，我是……】

　　“小温，今天心情不错么。”女人眼睛一亮，笑嘻嘻道，“要八点半了，你打卡了吗？”

　　温兼白站起来，虽然对她所说的云里雾里，却还是能瞎扯上话，“哎，忘了，我怎么搞的。”

　　“那边那边，噗，小温，在架子上啊，赶紧的打卡，老板娘说了，迟到一分钟也要扣工资的。”卷发女子忍笑摇头，神色无奈。

　　【她是你的师傅。】被打断自我介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只有温兼白能听见，【如你所见，人设上用不着在意，世界会自我修复。】

　　有点意思。

　　【背景正在传输……检测主角出现。】

　　嗯？

　　指纹打卡后，温兼白正要转身，一名女孩子冒冒失失冲了过来，眼看正要和他撞上。

　　“哎哎唉唉唉！小杨！你慢点呀！哎呦！这小姑娘哎！”门口扫地的阿姨听见了动静，一回头就看见这危急场景，女孩子连忙刹车，原地打转直接绕开人扑上架子。

　　温兼白：“……”

　　“呼，差点忘记打卡啦。”眼看着指纹验证堪堪卡着八点半通过，女孩子长舒口气，笑嘻嘻给自己比了个耶，“我反应是不是超快的？”

　　【背景解读完成――主角杨易空，已结识，请宿主提升羁绊值。】冷淡的声音丝毫不受这一切影响，估计是觉得温兼白能HOU住表情动作，一连的炮弹砸过来，【注意事项，宿主肉身为本体，受伤死亡不可逆，爱护生命，人人有责。】

　　温兼白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大段，阿姨就提着扫帚慢跑过来，“哎呀哎呀，真是要吓死我，小姑娘你怎么回事的？抢什么呀。”

　　杨易空不在乎摆摆手，“又没发生啥事，我超厉害，刚才只是怕迟到急了点，以后会注意的。”

　　阿姨瞪瞪她，“谁担心你了，我怕的是人小伙子被你撞出个好歹，看，人都给你吓着了。”

　　话才刚拐到他身上，温兼白就反应了过来，露出笑容，和和气气没半分脾气，“哪有的事，小姑娘身手不错。”

　　这说的也没错，杨易空手脚麻利，动作敏捷，一绕一扑水到渠成，就刚才那情况，百分之八十撞不到一起去。

　　可阿姨是能被这一两句话轻易打发的吗？！

　　没等温兼白多说其他，大嗓门就囔囔开来，“小年轻就是这样，没发生事时嫌我们成天担心这担心那……”

　　“好啦好啦！是我太粗心，哎呀，还要去录单呢。”杨易空怕被说，连忙讨饶，“阿姨我错了，之后会注意的。”

　　她小脸圆圆，又是杏眼，眉毛弯弯的，撒娇起来实在可爱。

　　女人都喜欢这样的孩子，尤其是上了年级的女人。

　　阿姨被她闹的有些无奈，只好拄着扫帚，催她赶紧去工作。

　　温兼白也就顺势离开了‘案发现场’。

　　【世界安静了，既然如此，便把被打断的自我介绍继续下去好了——我是阿飞，接下来请多指教。】

　　阿飞说世界安静了的语气，实在有意思。

　　温兼白回到前台，卷发女子笑着递给他一个手机，“好了，开工！接下来就处理信息吧！我弄电脑，你搞手机，小姑娘平板录签单……小姑娘？！哎，我家小姑娘呢？可可！可可！有没有看到小杨啊！”

　　她的肺活量实在叫人叹为观止，温兼白目瞪口呆，懵逼低下头去翻微信。

　　？？？为什么要点微信？因为主页图标上的小红点太逼死强迫症。

　　叶可可在记录库存，听了她的喊叫后头也没抬，大声回复，“没有！下一个！”

　　“这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滚。”

　　【杨易空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于二十二岁被其他空间掠夺。】阿飞对外界的动静仿若未觉，也不怕温兼白注意不到，棒读一般传达信息，【她不是一个很天才的人，非要说特殊的话……看不出来，但是这都不重要。】

　　【我是你的系统，我以互利互助为基础，希望能与你缔结合作关系，共同完成任务——任务类型都逃不开天命之子，只要能产生因果关系，就是完成。】

　　温兼白翻着微信，没有做出反应。

　　【……你不愿意吗？】阿飞困惑道，【你想要活着，我也是如此，与天命之子产生因果后世界会投射能量来庇佑我们，这不会出现副作用，就算你哪天不想活了，我也可以放开你的。】

　　“菲菲，这个连文云好像算错了哦。”温兼白别过头，点点发给客户的未付账单，笑道，“七十三加五十六不等于一百三十九啊。”

　　罗菲的卷发一抖一抖，后怕地吐吐舌头，“撤回撤回！哎呀妈呀，还好有你，丢死人了这。”

　　“就你老算错，脑子咋长的。”叶可可拿起打印机上的配货单，眯眼一瞥，“能不能让客户别报下架款了？这还能配吗这？”

　　“不就是二十件缺了十四件吗，配起配起。”五号凑过去看了看，“哎，这个好像还没拆包入库。”

　　“九堂说拆包了。”

　　“这样子的吗？”

　　“这个码子是不是发错了啊？小可！能不能让厂家那边早点把品检安排下来啊！这样子怎么入库呢。”

　　仓库里光是配货员排序就有一到七，前台三个，每人插上一句话，光是早上就热闹得很。

　　温兼白还挺喜欢这个坏境。

　　【……麻烦回复我一下。】阿飞已经不耐烦，口吻不太和善，【你这样很不礼貌。】

　　“我去上个厕所。”温兼白无奈，对罗菲说，“你顶得住吗？”

　　罗菲甩甩头发，头也没回，一手计算机一手账单，“放心，都交给我，再不济还有小姑娘。”

　　杨易空眨眨眼，露出一个很无辜的笑。

　　“那谁来看电脑啊？”

　　前台那边吵吵闹闹的，看这帮女孩子精神不错，温兼白也就顺势开溜。

　　【你好，你是叫阿飞吗？】关上门，温兼白客客气气的，【大致上我了解了——有合同吗？】

　　阿飞沉默片刻，语气晦涩，【抱歉……我脱离了主神，在机关里已经除名，除了私人承诺，其他的我给不了。】

　　出乎阿飞意料，温兼白笑了，宽慰他，【不要紧的，我相信这份交易了。】

　　【感谢您的信任。】阿飞真心实意回复他。

　　【嗯，因果是羁绊达标才能产生的吗？】承应下了这份‘工作’，肯定要问清楚，温兼白心里罗列了几个标题，捋捋顺。

　　【一般因果是这样产生的，羁绊代表友情，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天命之子承下因果，世界就会降下能量。 】阿飞意有所指，【什么样的因果都行，越特殊越好。】

　　【我想我明白了。】温兼白若有所思，【和主角关系越好，越容易被世界提拔，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您非要做社畜的话。】阿飞轻咳一声。

　　【背景正在读取中……读取成功，主角杨易空，羁绊值0.07%，商户出身，家境殷实，现年龄十七，职高三加二实习中，实习期截止至1月18号，今日北京时间为2019年10月16日8点零5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温兼白打开水龙头，洗手。

　　【她还没成年？！】

　　【是的，宿主，杨易空出生于2002年11月26日，典型射手座。】

　　温兼白顿了一下，抽出纸巾擦手。

　　【要回前台了，有事请下班再提醒我吧。】

　　阿七没有意见，对他的敬业乐见其成:【合作愉快，兄弟。】

　　【......兄弟？这可真是吓到我了。】温兼白笑着，对他的示好表示十动然拒：【不要这么叫了，我很喜欢你的。】

　　阿飞沉默半晌，低低的说道：【感谢您的信任。】

　　这是十分钟内的第二次感谢了。

　　温兼白笑容无奈，这个系统性子可真内敛。

　　他这么想着，走到了前台，好闲以待：“美丽的女士，需要我帮忙嘛？”

　　哪怕是早上，罗菲也有些手忙脚乱，气都还没喘均，急急喊他：“赶紧的！上啊小伙！留言用户交给你了，下单用7号账户啊！”

　　温兼白好笑，坐到电脑前，手就接过了鼠标：“好了好了，才几点啊，不要那么急，去分单吧，问问门市上班了没。”

　　罗菲忙得出了一身汗，这一停下就是个喷嚏，“上了吧，九点了。”

　　“师傅，你先喝点茶吧。”杨易空笑嘻嘻的，因为年纪小，随性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太不负责，“我在这儿呢，您休息一下？”

　　打出来的单子太多了，光是分类就要好几分钟，小姑娘不停地来往前台配货区，着急起来干脆守在打印机旁边录单，接应很快。

　　“还不行，上周的财报没做，我要处理一下。”罗菲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先帮着你师兄吧。”

　　“好的好的！”杨易空歪头，眼睛看向温兼白，很有卖萌的意思：“师兄加油啊！”

　　【是不是觉得她很可爱？】阿飞忽然出声，【她本质上是好孩子。】

　　温兼白莞尔一笑：“好，加油。”

　　【小康家庭，父亲重利，母亲重权，两人举案齐眉，偏爱幼子，留守长女于兄弟。】阿飞将杨易空的身世缓缓道出：【那时候她四岁。】

　　其他的不说温兼白也明白。

　　杨易空是早熟之相，眉间红痣，心思通透，这样的孩子，很容易察觉到别人的情绪，自闭孤独，从而在建立人格的时候栽坑钻牛角尖。

　　【是微笑抑郁症嘛？】温兼白问道。

　　【还没到那份上，她默认自己有两对父母，吃百家饭长大，亲人关系和睦，挺会调解压力的。】阿飞说，【所以我才说，她本质上是好孩子。】

　　好孩子啊......

　　【目前羁绊是多少？】

　　【百分之三。】阿飞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