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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2.

      不管是不是什么有缘千里来相聚,此时江无月还处于尴尬期,根本不想碰见他,于是悄咪咪地躲在朋友们的身后。

      然而前边的人却不安宁,一路上骂骂咧咧,突然就哄笑起来,听起来猥琐又油腻。紧接着,在江无月震惊地注视下,那波人突然动手摸了服务员的胸脯,被拍开后,一拨人围着他又打又骂,试图擒住他。围在中间的男士一脸厌恶,似想挣脱反抗,却苦于对方人多。

      她听见身边的朋友说了句“禽兽”。

      江无月脑子轰地一声,脑子充血之下,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欺侮了,气得远远地大喊一声:“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踩着高跟鞋,一边往那边赶,一边掏出电话报警。

      朋友们愣了几秒,也冲上去嚷嚷。

      那群人听到声音,看了眼他们这群人,笑得更是嚣张,喝高的红脸笑得挤出几道褶子,有个人笑嘻嘻地:“小朋友,知不知道我是谁?”

      江无月大骂:“我只知道我是你爹!”一边仗着A的身高优势力气优势,冲进人堆里,把死缠着男士的人都扒拉到一边。朋友们冲上来支援她,一边骂这群人渣一边推搡。

      这群人约莫大多都是A,身高体格都够狠,又喝高了,胆子贼大,张嘴闭嘴就是“这人我们看上了”“你们要是喜欢,我们玩剩下的就留给你们”“老子今天要试试这模样是什么感觉”“别来碍我们的事,不然连你们一起收拾”,□□又恶毒。江无月气得要命,差点一拳头砸在他们脸上,怎么哪个世界都存在这种蛆虫?

      紧接着叫得最大声的啤酒肚哀叫一声滚到地上,众人皆愣,竟是中间那位男士挣开束缚,又狠又辣地给啤酒肚来了一拳。啤酒肚在地上痛叫滚了两圈,爬起来狰狞地喊:“贱货!你敢打我,我要你死!”他反手往后脖摸了一摸,揭了腺体滤纸,猛然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伴随恶臭的,还有一股莫名的攻击性,搅得人心慌意乱。

      腺体滤纸是贴在A或者O腺体上的滤纸,专门过滤包含性的信息素,以降低由于性信息素引起的性犯罪和暴力犯罪。也就是说,不管A或O是不是处在发情期、有没有收敛信息素,贴了滤纸,都只会传递出纯粹的“味道”的信息素,而不会引起任何性骚动和攻击。这种滤纸可自己自由替换,但需要专门的药水才能揭下,且不能在公共场合擅自揭下,以免引发躁动,而啤酒肚竟随便把滤纸揭下。

      喷涌而出的带有强烈攻击性的信息素卷席整个停车场,受到影响的A无端兴奋,O却只能捂着嘴鼻和腺体,躲在一旁掏出紧急抑制剂。接下来是江无月只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混乱场景。拳头撞击,液体飞溅,疼痛且麻木。路灯晃荡,灯下飞虫缭绕,在下一点,是惨叫连天。

      直到治安官赶到,地上已经躺了一地人,啤酒肚被带上了强制抑制圈被最先拷走,被打烂的青青紫紫的脸朝着男士的方向阴森地咧咧嘴。男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嘴唇紧紧抿着,走向治安车的时候踉跄了下,江无月忙扶了他一把,以为他哪里伤着了,小声问他:“还好吗?哪里伤着了?”

      江无月觉得他似乎僵了下,然后直接将手抽离,淡淡地说:“没事。”喉头滚了滚,犹豫了下,又说,“谢谢。”

      江无月刚热乎的心在他毫无遮掩地抽手时又冷下来,在他别别扭扭地道谢时又回温。要不要这么刺激。江无月唾弃自己。

      一群人都没什么大伤,径直去治安局里做了笔录。由于停车场有监控录像,拍得清清楚楚,这件事被定性为结伙殴打,但啤酒肚在公开环境下擅自揭下腺体滤纸,导致斗殴恶性化,性质恶劣,将被提起公诉。江无月一行是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没什么事;男士——或者说卞庭树,做笔录的时候才得知他的名字——则是正当防卫,之后或许会作为证人传唤出庭,也没什么事,并都被告知,若符合条件,可提起附带民事赔偿。

      江无月没怎么打过架,这是她打过最猛的一次,现在肾上腺素下去了,脑子清醒了,身体上的疼痛慢慢回笼,浑身上下疼得难受,显眼的外伤倒是没见着,多的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她脸上挨了一拳,牙齿咬到舌头了,此时舌头一阵一阵地疼,口腔里还残存血腥的味道。

      卞庭树和他们一起出来的,江无月特意走在他旁边。卞庭树表情冷冷淡淡,身上除了衣服脏了,脸上除了嘴角破了,明明是冲得最前、也是对方的照顾重点,倒是比一行所有人都更轻松利落。

      江无月没话找话:“待会我和朋友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也一起吧?”虽然他看上去没什么事,但是万一伤到内里呢。

      朋友们都赞同,嚷嚷着这是打出来的交情,不打不相识。

      江无月听着想笑,等你们酒一醒,估计就不记得人家长什么样了。她更想笑的是,她以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谁知道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一同经历了“生死之交”,还互通了姓名。生活真是太戏剧性了。

      卞庭树只摇摇头:“不用。”

      朋友以为他是担心太晚了医院不开门,便说:“没事,去我舅舅的私人医院,啥时候都开着门。”

      卞庭树仍是摇头:“不用,谢谢。”

      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连个借口都不找。朋友倒不介意,笑呵呵地说那就算了,说他看起来也没什么事的样子。

      江无月说:“是不是还要回夜街?”

      卞庭树看了她一眼,点头。

      那轻飘飘的一眼,明明没带什么感情,估计也没什么含义,却仿佛一片小羽毛,在江无月心上轻轻挠了下,又柔又痒。

      江无月心怦怦跳,张嘴结舌:“那,那……有什么不舒服,就去医院。”

      朋友疑惑地拍拍她的背,问是不是酒现在上来了,说个话结巴成这样。江无月瞪了朋友一眼。

      众人在门口分别。

      卞庭树对着大家点了点头,郑重道了谢。大家都是年轻人,正是洒热血照肝胆的时候,挥手直说应该的。

      他们都是被治安车送来的,但天晚了,又懒得回有一定距离的夜街取车,打算直接打车去医院。江无月嘴上说着打车去医院,心里却想着跟卞庭树一道走,正想装着突然想起的样子说明天有事需要用车,要回夜街取车。结果手一摸口袋,才猛然想起手机放在包里,而包……在刚才的混战中被她丢在停车场了。

      这下好了,理由都不用找了。

      更何况,包里还有她画满卞庭树的画本,绝对不能丢了。

      江无月无奈地说:“帮我们叫个车,我手机包什么的落停车场了,我和……卞庭树一块儿走。”说到他的名字时,竟然还诡异地像怀春少女一样内心欢喜,忍不住顿了顿,止住对自己的嫌弃。

      朋友应了一声,就要帮他们约车。

      卞庭树又说:“不用,我约好了。”

      “那行,我们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朋友们的车先到了,一行人呼啦啦地走光了。就剩江无月和卞庭树无言地站在治安局大门前。

      刚才人多,江无月还没觉得怎么找,此时只剩两个人,内心深处的尴尬就一点一点冒了出来。她又想起下午对方冷漠到无情的拒绝,火热的心又酸又涩又尴尬。但她面上镇定,恍若无事,厚着脸皮,没话找话:“我和朋友经常去夜街吃东西,以前也没见过你,是这段时间才来的吗?”

      卞庭树双手插袋谁都不爱的模样还挺拽,就淡淡瞟了江无月一眼,没搭话。

      江无月又说:“白天工作强度这么大,晚上还忙这么晚,吃得消吗?”

      等了一会儿,卞庭树才慢慢“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答吃得消吃不消,还是只是为了不让江无月一个人自说自话太尴尬。

      江无月觉得她聊不下去了,她火热的少女心凉了,她又想砸她的方向盘大骂“傻逼臭男人”了。

      江无月磨磨牙,想大概是她聊的太无聊,而他人本身冷淡,没关系的。她继续没话找话:“那家烧烤摊的烤羊肉串还挺好吃的,配上烤馕,撒上孜然,卷着吃,那味道绝了。”

      卞庭树又是淡淡地“嗯”一声。

      江无月说:“我觉得那家的烤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城北有一家烤肉也很好吃,叫什么烤什么……也很推荐。”

      卞庭树又是无所谓地“嗯”一声。

      江无月暗暗咬牙。谈工作你不接,谈生活你也不理,谈吃的你也无动于衷。她懂了,卞庭树真的对她没兴趣。

      这真他妈是个打击人的发现呢。

      车来了。卞庭树率先坐了前排,江无月暗戳戳想的两人一起坐后排,急拐弯的时候指不定会撞在一起的小算盘落空了。江无月没精打采地上了后排。这样的坐位不好交谈,卞庭树又实在不想搭理她,江无月便不再没趣找趣,安静下来。

      大概是江无月的心理作用,车内安静得快要窒息了。太难熬了,为啥和喜欢的人呆在同一小块空间内这么难熬。大概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还明确表示出来了吧。太凄凉了。江无月脑内自娱自乐。

      好不容易熬到夜街,两人下车后,卞庭树向她点点头,转身就走向烧烤摊。

      江无月下意识喊了声:“卞庭树。”一边感叹这位男士的背影真是高大,肌肉群线条流畅优美,一边绞尽脑汁想叫住他应该说些什么。

      卞庭树停下脚步,侧了侧头。

      江无月追上他,摸了摸今天精心做的、但是已经有些凌乱了的头发,说:“加个好友吧,我把车钱转给你。”

      卞庭树只说“不用”,便要绕开她要走。

      江无月连忙说:“那……那请你吃饭吧?等你下班,请你吃烧烤摊的烤串?”时间地点都超级方便,不要拒绝啊!

      卞庭树终于显出一丝无奈,他看了江无月好一会儿,快把她心跳看快了,才说:“你……这是在追我?”

      江无月脸红红,心跳跳,硬着头皮说:“是的,希望没有冒犯你……”

      卞庭树看着江无月的反应,感到荒谬,似乎想到了什么,显出厌恶的神情,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时间陪你玩富家子弟的恋爱狩猎游戏。”

      江无月这才感觉到真正的手足无措,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人感到轻浮又游戏人间?这样的厌恶似乎不是针对她的,但是她又不确定,只能连忙澄清自己:“我是认真的,是不是我之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道歉。我……我那一个月不是故意等待什么时机,只是想看着你,确定一下自己的心意,规划一下未来……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她忍不住小声加了句,“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喜欢的人。”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她在心里补充了句。

      卞庭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感到荒谬异常,甚至想他是不是听错了。他看着江无月,像是在看什么奇异的东西。

      江无月第一次被他这么长时间地注视,反倒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好一会儿才从少女的情愫中缓过神,视线又兜兜转转回卞庭树在夜色下略显柔和的脸。

      卞庭树最终只是说:“我知道了。”他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江无月愣了愣,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追你,我会努力的!请不要立刻拒绝我!”

      卞庭树皱着眉回过身,眼神复杂,一脸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真的走了。

      但是江无月已经满足了,卞庭树没有彻彻底底的拒绝,看起来犹豫不决,甚至还有些无奈,态度和下午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那副别别扭扭的小模样出现在冷峻的脸上,真是分外的可爱。

      原地回味了下刚才表情复杂的卞庭树,江无月才喜滋滋地去停车场找背包。

      找了一圈把包找到,画本和手机安然无恙。江无月松一口气,坐在路灯下,把画本拿出来,细细地看这一个月来她画的卞庭树。有些是速写,有些是更为精致的素描。有推车的,有拿盒饭的,有坐在地上的,或许是一个大头,又或许是全身。大大小小布满了大半的画本。偶尔有些旁边还写了字,即便是自己,看着都觉得牙酸。

      江无月不敢说自己画得多好,但是她觉得她笔下的卞庭树可真是太好看了。她慢慢翻着画本,看着一个一个卞庭树。卞庭树。他的名字可真好听啊。他下午可真是又冷又臭,就像他长的那样冷傲。但是他刚刚可真是可爱啊,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高冷,居然用一句“我知道了”来回答别人的告白。皱着眉头的时候看起来好凶,眼睛又很好看,鼻梁还挺高……

      江无月对着画作自我欣赏了一番,傻笑了一会儿。

      身前盖了片阴影,江无月抬起头,逆着光的高大影子太有压迫感了,她连忙起身,发现是卞庭树。

      江无月又惊讶又欢喜地说:“你怎么过来了,你下班了?”

      卞庭树淡淡说:“被辞了。东西找到了?”

      江无月“啊”了一声:“为什么被辞?因为刚才的事吗?可是刚才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错。我去找老板理论理论。”说着就往烧烤摊冲。

      卞庭树头疼:“行了。”

      江无月无辜地回头看他。

      卞庭树看了眼江无月手里的包,只说:“既然东西找到了,我走了。”

      江无月又开心起来,蹬着快八厘米的高跟鞋围着他绕圈圈:“你是来帮我找东西的?你怎么这么好呀?嘿嘿谢谢你。”然后又说,“你帮我垫付车费,还帮我找东西,那我一定得请你吃饭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你想吃什么?”

      卞庭树站在原地,女孩子,一位女性Alpha围着他蹦蹦跳跳,这感觉有些新鲜。仔细感受这样的神奇新鲜感后,他说:“我走了。”

      江无月摸摸脑袋,这个人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嗯”、“不用”和“我走了”这三句话!

      “那加个好友嘛。”江无月一开心,就无意识地用上对父母、朋友撒娇用的口吻。

      卞庭树皱着眉看她,而后缓缓露出和下午一般无二的恶劣的笑:“不。”

      江无月不明白了,他们都有战友交情了:“为什么呀!”

      卞庭树只是走向他的摩托车,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我不知道啊,你追追看。”

      江无月心底尖叫了一声,这个臭男人在撩她吗?太恶劣了!

      当晚,江无月头一次失眠,辗转反侧到半夜好不容易睡过去,却又多梦。一闭眼就是卞庭树冷冷淡淡的脸,梦里卞庭树笑得好看,让人忍不住沉溺。早晨又早早地醒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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