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圆月不弯

4、露首（一）

　　.4.露首（一）

　　“肖寄，你应该听说了，就是那个两年一次的话剧比赛。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说着说着杜旋就歪身侧头往前探了一点，想看看肖寄是什么反应。
　　“坐好行吗这位爷，你的屁股能老实点吗？这可是马路，你再这样扭来扭去我直接开马路中间去算了，省的有些人不想活了还麻烦。”
　　“高一的时候你辜负了多少女孩子的期待，你不肯演公爵就算了，怎么演个士兵也不乐意？这可是高中最后一次了，你就没想过趁这次机会多认识点美女吗？”
　　“要认识你自己去，高一时候不想演，现在更不想。”
　　“不愧是肖爷。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报名了，不过角色竞选还没开始，也不知道我能混个什么角色。”
　　“我觉得......”
　　肖寄突然转过头来，笑着看了杜旋一眼。今天的天气很好，滑过脸上的风没什么温度，不凉也不暖，天边橘红的朝霞已经开始向天空中间蔓延，好像有一片落在了肖寄身上，让他刚才的一笑格外好看。
　　但是眼花撑不过三秒，杜旋有点兴奋地以为肖寄要为他的伟大事业提点建议时，肖寄说:“没有动物或者树的剧本你别参加，十有八九你会落选。”可惜肖寄后背没长眼睛，不然他就能看到杜旋想一脚踹他脸上的表情。
　　早听关尚航说话剧活动里面美女如云，可是两年才有一次这种机会，不争气的肖寄一向都不喜欢参加这种集体性活动，那么只能杜旋亲自出马了。听说高一时候本来在肖寄的同学软磨硬泡下，他差点就要答应了一部西方话剧里的演男主角，但是后来一听说要在原来没有感情戏的表演片段里加一段和女主角的戏，肖寄想都没想直接留给拒绝了，伤了众多女孩子的心，更伤了杜旋的心，杜旋本来还想通过肖寄来一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偶遇情缘。杜旋觉得肖寄应该直接去出家，而且他很有能当上方丈住持的潜力。
　　“嘁，不去就不去，到时候你别求着我要哪个妹子的联系方式最好。”
　　杜旋不知道自己又刺了肖寄哪根筋，肖寄当后座没他这个人似的把自行车骑得跟飙摩托似的，对于这种车速杜旋已经有了阴影，总觉得扶车座不够安全，于是下意识把手搭在了肖寄的腰上。肖寄腰线很好，别问杜旋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杜旋无意侵犯，但肖寄还是感觉腰间一阵酥麻，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下车，自己缺德把你的车克烂了就来祸害我。”
　　杜旋心虚下悻悻撒了手，可别还没到学校就被肖寄扔在半道上。

　　杜旋觉得世界上最无聊的课就是班主任的课，不管是什么课，加上了“班主任”三个字的东西就不是好东西。杜旋无心上课，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想着自己应该竞选一个什么角色，突然又想到肖寄的非人鸟语，觉得自己非得拿个大角色来打脸肖寄。杜旋的心乱飞到临近下课时，班主任提到的“话剧比赛”四个字把杜旋稍微拉了回来。
　　“这次的话剧比赛大家都踊跃参与，我感到很欣慰。特别是杜旋同学，虽然学习上不算很突出，但是起码这种为班级争光的活动他还是很积极的，这次还第一个报了名，所以，这次比赛要用到的道具制作和费用筹集就让杜旋来负责了。大家意见怎么样？”
　　“班任，平时这些不都是班长负责的吗？我......”
　　无辜中奖的幸运儿刚想提出自己的意见，关尚航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脸兴奋的说:“老师这个提议好，我同意！杜旋平时也觉得自己成绩上没能为班级做什么贡献，一心想着能有机会为班级争光呢。”
　　“对啊老师，我觉得杜旋是个好人选！”元备前也来推波助澜。
　　一阵杜旋觉得是幸灾乐祸的哄笑声中，提议就这样顺利通过了。

　　下课铃一响，杜旋直接把书甩到了关尚航头上，元备前也没能幸免地被夹在书里的一支笔砸中了。杜旋往关尚航桌子上一坐，想到刚才这两个人做的事情，杜旋直接被气笑了:“关键时候我怎么觉得你俩屁用没有呢？缺智商的事情都让你们给干了。”
　　“杜哥，当上话剧的内部工作人员是有福利的，期末综评能加十分呢。你如果选角色选上了那就是喜上加喜再来十分，没选上呢你这波也不亏了。”元备前一脸正经的表情让气头上的杜旋把脑子缕清楚了，哪个傻蛋会跟学分过不去？杜旋不喜欢在这种零零碎碎的麻烦事里面找苦头吃，本来祸从天降的杜旋一下子就双喜临门，不仅有学分而且有妹子搭理，让杜旋心情十分舒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学分保底，本来还有点担心选不上角色无法打脸肖寄的杜旋这时候却是气定神闲，去参选的路上仿佛脚下生风了。 “杜哥你稳一点，等下学生会的看到你这张脸，估计你连一句词都不用念就可以去安心打杂了。”关尚航觉得就不该让元备前提前和杜旋说学分的事情。
　　“我这张脸怎么了？放心吧，呆会面试学生会有妹子的话，会帮我说好话的。”

　　这几天一整天杜旋的心情都很好，杜旋吃完晚饭，决定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当宵夜。肖寄家和杜旋家就在十字路口的两边，一横一竖，并排位于打横的边上，打竖的一条路硬生生把两边的绿化带截断了。
　　秋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早，等杜旋拎着东西回家的时候，抬头已经能看见星星了，晚霞的余光像醉酒人的脸颊，还有余红未褪。最近风也渐渐变得凉了。一路上，杜旋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人在他身后。杜旋没有回头，装作没有发现继续往前走。等到了小区楼道口时，杜旋猛地一回头，一个人影很快闪进拐角消失在视野中。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路灯还没亮灯，这种光线下看什么都是乌黑的一片影子，那个人影看不清是男是女。
　　杜旋在转头注意力全放在那个黑影上，全然忘记了楼道口前还有一小段阶梯，当场被绊倒了，好巧不巧阶梯直接嗑在了小腿骨上，杜旋痛得眼前一黑，骂了一句要命，然后龇牙咧嘴地爬上了楼。
　　杜旋回到家刚想找点药处理伤口，手机来信息了。
　　“杜旋同学，你好，恭喜你今天面试的角色顺利通过，特以此方式告知。以后话剧排练会和大家见面，希望合作愉快。”
　　下一秒手机页面就跳到了微信，杜旋迫不及待地想见肖寄，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宏图伟业已经功成大半。不到五分钟肖寄就到杜旋家门口。杜旋还在房间里，没想到肖寄来这么快，只好尽可能快地单脚跳去开门。
　　这种天气杜旋还舒舒服服地穿着短裤，他腿上那一块还红中发紫的伤口非常明显。所以门一打开，肖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得意洋洋的脸，第二眼是他的腿。
　　“肖寄，我下午的面试通过了，还是个主角。服气不服气？”
　　“怎么？你面个试还被人打瘸了？”
　　肖寄忽视还在一脸得意的杜旋，直接推门进去。
　　陈如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杜岚从小是外婆带大的，和外婆很亲，所以陈如经常出差以后，杜岚干脆直接住外婆家了，基本上没什么事不会回来住。所以平时杜旋基本是自己在家当留守儿童的。
　　“我面试的时候觉得既然都报名参加了，不如干一票大的，直接就选了男主角。”
　　“药呢？”
　　“啥？啥药？你来我家吃药来了？”
　　本来等着看肖寄的表情有多精彩，谁知道肖寄当他放屁似的居然没接他刚才的话。
　　杜旋一下被肖寄问懵了。
　　“你的腿。”肖寄的语气有点莫名地不耐烦，甚至有点烦躁，杜旋以为肖寄是知道他选上了话剧主角面子挂不住，于是心里一阵暗爽，笑着指了指客厅的一个柜子:“肖寄，你不说我还真不觉得疼，既然你说了，给你个机会做点有良心的事。”
　　本来以为肖寄不会搭理他，自己还得瘸着腿跳过去拿药。但是肖寄居然真的起身去拿药了。杜旋准备接过药自己简单应付一下腿伤，肖寄却完全没有让他自己来的意思。肖寄用棉签沾了消毒水，自顾自地给他清理伤口。
　　突然被一个平时动不动就和自己掐架的对象这样对待，杜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肖寄长得再好看，他也是个男的。肖寄低沉着眉，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杜旋觉得气氛十分怪异。
　　“那个......肖寄我自己来。”
　　“嘶！白斩鸡你轻点！我跟你有仇吗你他妈下这么重手！”杜旋被痛的直接缩回了腿，他怀疑这条腿骨被肖寄涂药涂断了。
　　“不是不疼吗你继续叫啊。”
　　肖寄说完好像觉得这句话听着不太对劲。不过杜旋这时候想的是他叫了“白斩鸡”，居然还毫发无伤地坐在原地，所以他并没有在意肖寄说了什么。肖寄突然把他的腿托了过去，直接放在他的腿上，这样的姿势的确比刚才好处理伤口，但是杜旋觉得更怪了......
　　“造了什么孽这是......”杜旋还在心虚刚才脱口而出的“白斩鸡”，没敢把腿抽回去，只好干干地搭着。不过，这种待遇，算是多少女生的终生梦想了，这样想杜旋心里好受多了。
　　“你的一百零八线演技居然也能当主角，难道是学生会的人被你的演技震撼到忍不住揍你一顿，然后又不好意思让你白瘸了一条腿？”
　　果然，肖寄一直都是肖寄，杜旋也实在觉得自己没啥资格自多多情，杜旋心里那点顾忌瞬间又烟消云散了。突然，杜旋想起了那个黑衣人。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响了。
　　“咯咯哒咯咯哒，哥哥你的电话来啦电话来啦.......”好像手机里有只鸡仔在乱叫。
　　“恕我直言你真的没啥品味。”肖寄不管听多少次都不能习惯这个手机铃声。
　　杜旋一看，来电显示是关鱼，这时候关鱼一般都沉迷在打游戏和撩妹中，这让杜旋隐隐感到不安。
　　“杜爷，出大事了，今天刚收齐的道具费全没了！”关鱼的声音很大，手机没开免提，但是一旁的肖寄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那可是好几千块钱，对普通的高中生来说，也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补上的。
　　是谁？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的问题？这些问题，注定要憋在心里一整晚。杜旋没对肖寄提起那个可疑的人影。但那个人影一整晚都在杜旋眼前晃荡，让杜旋彻夜难眠。

　　——
　　“肖寄！到我家来，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