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天无风雪

7、第七章

　　明日要早起，王朗对此十分无奈又没有办法，只能和檀香早点睡下。

　　一连几天后他渐渐摸出规律来，下午散值回来还能和檀香卿卿我我，于是他每次回家都十分积极，以至于他爹还在忙收尾，他已经到家了。

　　二爷那边的表姑娘被王夫人给挡了回去，之前不提还不是因为王朗没有一官半职，现在凑上来不过是因为王朗考中了。

　　这要是没考中，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休沐那天王朗约了人出门游玩，他和褚媛媛都不是闷在家里的性格，他刚出门，褚媛媛就去参加赏菊会。

　　因为王朗高中的缘故，褚媛媛去哪都有人奉承几句，一开始她还觉得新鲜，等时间久了就听腻了。

　　今日也是凑巧，王朗他们和褚媛媛她们凑到了一起，褚媛媛听闻几个夫人将人请过来作诗，和绾绾坐在一旁嘀咕。

　　“也不怕酸诗酸倒牙。”

　　绾绾面带微笑，轻声道：“你和王朗好歹也是夫妻，哪有你这么说的。”

　　“呵呵。”褚媛媛皮笑肉不笑，随后她转过头让檀香将王朗给请过来。

　　檀香答应了一声朝那边走去，周围几个有名的才子身边围着不少莺莺燕燕，檀香看了一眼没在意，走到王朗身边时候才开口。

　　“姑爷。”

　　王朗正要题诗，听见这声熟悉的姑爷，握笔的手有些发抖，随即抬头看见檀香站在他身边瞧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他将手里的笔搁下问。

　　檀香没有回答，只是道：“小姐请你过去。”

　　闻言王朗才跟着檀香朝不远处的亭边走去，等瞧见褚媛媛和绾绾，王朗同绾绾互相见礼，才在桌边坐下。

　　“原来你也来了。”怪不得檀香也在。

　　褚媛媛听见他这句话笑：“你来得我来不得吗？怎么，被周围的夫人小姐奉承的找不到北了？”

　　“别胡说。”王朗想也没想否认，他是那种人吗？

　　“是嘛！我还以为你被美人围着，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褚媛媛道。

　　王朗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檀香，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才松了口气，“我看你才是。”

　　褚媛媛见他回嘴也不生气，绾绾在旁边瞧着不由笑：“你们还是这样，书院的时候也是。”

　　“那可不一样。”褚媛媛开口，“他现在和我说话总要顾虑三分。”

　　绾绾听着有些莫名，没一会她发现王朗一直看向檀香，才弯起嘴角：“何必呢，一直这么吊着他。”

　　褚媛媛没说话，而是叫檀香：“香儿，你送姑爷回去。”

　　檀香应了一声是，王朗见状没有在这里久留，回去路上直接占了褚媛媛的马车，在车里搂着檀香就要亲热，被檀香给推开了。

　　褚媛媛见两人走了，才开口和绾绾道：“我可没吊着他，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只是香儿什么都懂，就是不懂这些。”

　　绾绾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当初我还想你嫁进王家是好是坏，现在看来比我可好多了。”

　　“怎么了，你婆母为难你了？”褚媛媛问。

　　绾绾摇头：“催着要孩子罢了。”

　　闻言褚媛媛闭上嘴巴，这件事她也有过，不过在编排王朗后她婆母没有再提。

　　王朗坐马车回来后，檀香让车夫再赶回去，免得褚媛媛那边要用车。

　　王朗见她事事都为褚媛媛想的周到，就是没想过自己如何，他拉着檀香进府回到自己院子。

　　“过几日是中秋，我带你去看灯如何？”王朗回到屋里后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檀香听他这么说蹙眉道：“这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小姐是一定不会同我出去的，你代她陪我不就行了？”王朗道。

　　檀香有些不明白，她问王朗：“你当初为何要上门提亲？”明明两个人都对对方没有意思，却又担着夫妻名义。

　　“我……”王朗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开始和褚媛媛提的不是成亲的事情。

　　褚媛媛当时问了他三个问题，他能不能保证不娶正妻，能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欺负檀香，能不能保证檀香不会被他父母厌恶。

　　王朗保证不了，他父母不会同意自己娶一个丫鬟，也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欺负一个妾室。

　　他和褚媛媛都心知肚明，但从未摆在明面上说过，他将怀中的人收紧几分，低头埋在她的衣襟。

　　檀香见王朗不说话，想将人给推开，手伸到半空停了下来，最后放在他肩上。

　　“那天若是不忙，我就陪你出门。”

　　王朗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抬头看她，檀香见王朗看向自己，沉默片刻才道：“奴婢其实不太明白，不过晴为要是想去，可以陪你一会。”

　　“这是你说的。”王朗扬起笑脸看她。

　　檀香见他一会神情阴郁一会笑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点了点头，“嗯。”

　　中秋那天褚媛媛和绾绾约好出门，檀香得知后没有说什么，相比王朗，褚媛媛似乎更喜欢和绾绾一起。

　　今日过节，王朗让她换了一身鲜艳些的衣裳，檀香便穿了那身浅紫的衣服，又被王朗要求发饰不要那么素净，戴了两支簪花。

　　她同王朗出门没带人，就一路走着进了街道，两边的商铺都挂起了各式的灯笼，争奇斗艳，还有人卖着小孩喜欢的动物形状灯笼。

　　王朗问檀香要不要买一盏灯笼，檀香摇了摇头表示不用，等瞧见有人在卖首饰的时候，王朗拉着她跑过去挑了一支步摇给她戴上。

　　“这支好看，多少钱？”他同摊主付账后，牵着檀香的手朝别处走去。

　　檀香瞧见路上也有人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她不禁看向身边的青年，檀香不是很明白王朗为何会和自己单独出来，总不至于他喜欢自己才是。

　　有个小女孩儿拦住他们让王朗买枝花送给夫人，檀香刚要开口，王朗便买了一枝鲜花递过来，她从王朗手中接过鲜花，显得有些迟疑。

　　“我们不是夫妻……”她缓慢开口道。

　　周围的人声显得有些嘈杂，檀香不知道王朗有没有听见，片刻后身边的人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她：“我知道，但我喜欢这样。”

　　檀香捏着手里的花枝，抬眼见对方固执又显得难过的模样，他们之间的阶级沟壑太难跨越，檀香从来不会做不属于自己的梦，她一向清醒。

　　但今日她有些不太确定，她的一只手还被对方握在手中，她刚想开口询问，忽然听见有人在叫王朗，檀香不禁回过头看去。

　　“王兄，你这是和嫂夫人……”对方瞧见檀香的面孔忽然消了声，他显得有些尴尬，“原来不是嫂夫人，是檀香啊。”

　　“媛媛今日和许绾绾出门了，我让檀香陪我出来看看。”王朗松开手同对方解释。

　　檀香记得这个人，在书院的时候和王朗交好，她朝对方福了福身：“见过李公子。”

　　“不用这么客气。”李子济笑了声，才看向王朗凑过去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闭嘴就行。”王朗瞪了他一眼，拉着檀香离开此地，不想和他多说。

　　李子济瞧着不禁摇了摇头，“也亏褚媛媛咽的下这口气。”

　　檀香被王朗拉走，她不由回头看向李子济，对方朝檀香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总觉得大家似乎都知道很多事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晴为。”檀香忍不住叫住身前的人，王朗怕她又说出什么让人伤心的话来，抬手捂着她的嘴巴。

　　“不好听的话就别说了，我不想听。”王朗看向她道。

　　檀香只好闭上嘴巴，她陪着王朗在街道上逛着，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瞧见天空闪着烟火的光，伴着吵闹的声响。

　　前方的人太多了，王朗没有带她过去挤，而是拉着她进了旁边的一家酒楼，要了靠河岸边的厢房，带她进去后看着窗外明亮的烟火。

　　“好看吗？”王朗看了一眼半空中炸开的火花，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檀香望着眼前的光亮，听见王朗的话转过头去看他，她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王朗听见她这句话怔住，他从未想到会从檀香口中听见这句话，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抿着唇垂眸不敢看她。

　　“不是吗？”檀香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猜错了。

　　王朗连忙摇头，他将人抱在怀里，好一会才道：“我想等你心里有一点我再说的。”

　　檀香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称呼，为什么会在意他们不是夫妻，可是他明明可以早点说出来的，而不是让她去猜。

　　她能猜到褚媛媛的心思，是因为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但王朗她了解的并不够多。

　　“为什么会喜欢我？”她只是个丫鬟而已，能幸运长这么大还是因为跟在褚媛媛身边。

　　王朗松开檀香，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檀香听见他有些紧张的声音，又有点口不择言的语调，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王朗瞧见她笑伸出手摸了摸她弯起的眼尾，檀香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看他，“我脸上有东西？”

　　王朗摇了摇头，“你以后能不能多笑一笑？”

　　檀香摇头拒绝，王朗的要求实在很奇怪。

　　外面的烟火还在放着，檀香不想在外面久留，准备和王朗回去，路上王朗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她只好随他去了。

　　今天的街市灯火通明，瞧不见天上的星星，檀香跟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到家刚上大门前的台阶，她觉得自己肚子很痛。

　　“晴为……”檀香抓着王朗的手忍不住弯下腰，王朗见她语气有些不对，连忙去查看她的状况。

　　“肚子不舒服？”他特地在吃完饭后才带檀香出门，路上也没给她买奇奇怪怪的吃食。

　　“痛！”檀香十分难受，小腹像是有什么在搅一样。

　　王朗见状连忙将人给打横抱起，同时让门房去请大夫。

　　等到大夫快过来的时候，檀香才觉得好受许多，她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事情，不用看大夫。

　　王朗却坚持，“你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檀香听他这么说只好让大夫把脉，大夫看了一会，才和王朗道：“应当是身体劳累动了胎气，看脉象才一个月，前三个月容易动气，别再劳神不会有什么大碍。”

　　王朗听完大夫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大夫随后又道：“老夫给夫人开一些安胎药，记得按时服用。”

　　好一会王朗才反应过来，让人带着大夫去账房支取银子，他走到檀香身边有些不太敢相信，迟疑伸出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怎么突然就有了呢？”他不禁开始发愁，他记得怀孕前期不能行房，他岂不是才高兴几天，又要当回和尚了？

　　檀香也不清楚怎么突然就有孩子，但听见王朗的话她不由抬头看他：“是不是该和小姐说一声？”

　　“明日再说，你今天好好休息。”王朗小心让她躺下，檀香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想说自己没有那么脆弱，但看见他担心紧张的面孔，最终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