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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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诺拿出面包，左右换着手盘它，纳闷韩依言啥时候这么体贴人了，莫不是从上一段感情汲取教训，潜移默化影响的？
顾不得那么多，他趁下一场考试之前打开面包，撕成两半，另一半放包装袋里，封口卷两下塞回去。
他是不会浪费任何一个省钱的好机会，虽说这巴掌大的面包，却够他吃两餐了。
考试铃一打响，魏子诺在心里估摸听力播报的时间，反着做填词，填词做完了听力还没放，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层广播需要手动操作，他正犹豫要不要直接冲上去，把喇叭打开。
忽然门口闪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踮脚一跳把喇叭打开，转身又冲出，经过窗边伸手摸了一把魏子诺的脑袋。
魏子诺吓得头一缩，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韩依言这个憨批干的。他自己挠挠头，刚才一瞬间刺激的感觉找不到了，收手开始听听力。
因为是几个学校联合举行的分班考，所以时间相当规矩充裕，最重要的是考试期间没有晚自习。下午最后一场英语考完，走读生们迫不及待地涌出考场，背上书包，掏出手机，约上四五玩伴到体育馆打球。
魏子诺一个人坐在考场，望着窗边经过的一茬又一茬人，他习惯避开高峰，因为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会有种压迫感和窒息感。
这下午的一大把时光，魏子诺还不知道如何度过。他拿出抽屉里的半块面包，走出考场，提起考场外桌边的书包，拍拍灰再背上，看见篮球场上几个班的同学切磋打球。
夕阳是火红色的，云霞是火红色的，天空是火红色的，落叶是火红色的，肌肤是火红色的，魏子诺以为自己的瞳孔是火红色的，看见的一切便镀上了一层火红，直到篮球飞来，韩依言一手拨回它时那惊鸿一瞥，看见他眸子里的金色，魏子诺才明白喜欢原来也是有颜色的。
篮球场上韩依言挥洒汗水，迸发激情。魏子诺想着抽屉里的面包，欣慰一笑，离开球场看台，到食堂买了一箱矿泉水拖来，蹲下丨身用没墨水的笔头划开，分给球场上每个人。
至于为什么会买一箱，大概是碍于面子，不愿意给韩依言特殊的道谢，因为这二十四瓶水里，总有一瓶会是他的。
“你买的？”韩依言掀起校服擦汗，露出饱满的棕色腹肌，随大口剧烈地喘气前后起伏。
“食堂发完每个办公室剩了一箱，食堂大爷送你们的。”魏子诺拧开瓶盖递给他平静地说道。
“学校还算有点良心。”韩依言咕噜咕噜地灌着，瓶子都被手挤瘪了，“你怎么不喝，免费的啊。”
魏子诺摆摆头，起身叉腰：“食堂大爷给你们的，不是我的。”
“那我私自拿两瓶，给你一瓶。”韩依言弯腰捡起一瓶，递给他。
客观上来说，韩依言的行为是令人发笑的，但魏子诺的左心剧烈跳动，他脸部迅速涨红，遍及耳根，眼睛还微微有些湿润。
“谢谢。”魏子诺接过水，转过身侧对韩依言，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反应。
“明天再考一天，后天教师集体改卷子，大后天就该出成绩了，我们的友谊将会更上一层楼。”韩依言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望着魏子诺。
“你这么有信心？飞得更高，摔得更惨。”魏子诺不屑地戏笑道，趁他不注意擦了下眼睛，抬手甩出不合身的长袖才发现是身上还穿着韩依言的校服，把浸湿的一面往腿上蹭了蹭，连忙脱下来，不好意思地还给他。
“走着瞧。”韩依言轻车熟路地一拍他肩膀，拿着衣服背上包，走向校门口，转身一望，对着魏子诺做一个承让的手势，咧嘴一笑，接着骑上他的专属小破车，按着清脆的铃声穿出校门。
魏子诺解决完面包，回教室背了半本历史史实，复习一遍错题集天色便暗了。
漆黑一片的学生宿舍，常愿照常陪着魏子诺打手电筒上楼，常愿今天和女朋友闹掰了，因为这次考试他们在一个考场，考英语的时候常愿没有及时给他女朋友传小纸条，导致他女朋友完型瞎蒙，考试肯定砸了，他也被冷落了。
“糯米啊，你今晚不会还要像初中那样打着手电复习啊。”常愿问道。
“那肯定啊，临时佛脚抱一抱，晚上做梦睡一觉，梦见考题哈哈笑。”魏子诺随机顺口一编。
“你可以做个rapper了。”常愿戳了戳魏子诺的胳膊，羡慕地说。
“算了，那个玩起来的人看起来太拽了，不适合我。”魏子诺一想到黑墨镜，金项链，叼根烟的形象，完全没这个意思。
“糯米，以后要分班了，上课你不能传条子给我回答问题了，我会想你的。”
“搞得像你道别的是我的条子似的，而且这晚上不还一块儿吗。”魏子诺朝他白了一眼。
“也对，嘿嘿。”常愿挠挠头，害羞地说。
魏子诺洗完澡后把笔记本带上床，摊开在床单上，把手电筒夹头和肩膀之间，对那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笔记开始钻研。
如果考了第一，他可以偷偷私吞一部分奖学金，还是按原来的数量给他妈，这样他就可以有一部分自己的零花钱。
带着一半升腾的希望和一半下坠的睡意，他在意识还没有被吞没前关掉了手电筒，一头扑在笔记本上睡着了。
第二天的考试魏子诺也顺利地进行，考试间隔期间韩依言偶尔趴到窗边和他闲聊几句，接着摩拳擦掌地准备下一场。
中午韩依言硬拉着魏子诺去吃饭，威胁他不吃饭就取消赌约，魏子诺也不知道这哪门子的事儿，感觉自己好没原则，恭敬不如从命地去了拉面馆。
“老板，一份照烧鸡石锅拌饭。”韩依言下单，看着犹豫不决的魏子诺，问道：“你吃啥，要不我帮你点一份？”
“别，我真不饿。”魏子诺望着两位数的价格表出神，也不考虑性价比，琢磨着点了个最便宜的西米露双皮奶。
魏子诺看着那巴掌大，语文书厚的小碟子，收了收腹，颤巍巍拿起相当不合理一舀半碗的大勺子，像小鸡啄米一样地吃。
“你最近很穷么？”韩依言看出魏子诺的拮据样儿，“你上次打工的钱呢？”
“喂狗了。”魏子诺小声嘀咕。
“啥？我没听见！”韩依言皱着眉头，拿起筷子架在魏子诺眼前逼问。
“在给喜欢的人准备礼物。”魏子诺避开韩依言的目光，望着窗外。
“什么礼物？”
“一双情侣鞋。”
“我靠，你还缺喜欢的人吗？”韩依言瞪大眼睛，惊讶地开玩笑道，他的心咯噔一跳，隐隐有阵刺痛感。
“滚滚滚。”魏子诺翻了个白眼，低声骂道，预感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如实回答，引起了韩依言的好奇，仰头一口倒完双皮奶，正准备起身离开，韩依言一手拉住他的衣角。
“陪哥们聊会儿天行不？”韩依言坚定地望着魏子诺，见他去意已决，补充道：“求你。”
“谁是你哥们。”魏子诺狠下心冷冷丢下一句话，快速跑开，回到学校。
韩依言顿时没有了胃口，咬紧后槽牙也发泄不出的愤怒，像心被掏空了一样，闷得慌，不服气地一摔筷子，也走开了。
下午考试时，韩依言心不在焉，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心烦意乱，又想魏子诺会喜欢哪个女生，路小冉吗，沈渝还是……或许林绪知道，林绪每次看他眼神就不对劲儿。
他越想越气，像失恋一样地颓唐，字也没好好写，歪歪扭扭的。
一考完他捡起书包就找楼下考场的路小冉，审讯犯人一样地逼问她，吓得她说话支支吾吾的，也没得到韩依言想要的结果，他冲出教学楼，跨上单车风一样疾行，绕道停在隔壁二高，蹲在校门口守着林绪。
铃声一响，不出三五分钟，熙熙攘攘的学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韩依言提起精神，睁大了眼，一个一个辨认。
“林绪，你过来，我们谈谈。”韩依言招手喊住林绪，“魏子诺最近喜欢一个女生，你知道吗？”
“哦？”林绪假装平静地应答，“人家喜欢谁那是别人的事，你来找我干嘛。”
“你是不是知道？”韩依言抓过林绪的衣领，逼问。
“你该不会喜欢他吧？”林绪笑道，“他可没有这想法，若喜欢，你大可一试，飞蛾扑火的下场你要知道，若爱，你最好是成全他。”
韩依言感觉自己失态了，放下手，经他这么一说，倒算是有些理，但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骑着单车四处闲逛，穿梭在无尽的霓虹灯下，大汗淋漓他也感觉不得劲，如鲠在喉一般，沉积压抑着。
他疲惫地推着车回到家，破天荒的冲个凉求个冷静，最后一跟头栽在床上。
他脑海里闪过林绪的一席话，有些不甘又不得不割舍一样地放下，他翻出吉他，弹出那默念千万遍的音律，顺着感觉，他找到了下半首的旋律，如月光般清冷皎洁，却不如十五圆满，花未全开月未圆般意难平。
他睡去时，埋在下面的那一面枕头是湿的。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成绩便要出来了，韩依言看着面前这个坐姿端正的人，多么接近又多么遥远，他从没想到自己有这么矫情狼狈的时候。
班主任老王报着名册笑脸盈盈地走进，清了清嗓子，扫视一遍全体同学。
“这个成绩出来了啊，年级前三依然在我们班，只不过顺序有所改动啊。”
这番话一说，韩依言心里凉了半截，仿佛已经和魏子诺永别了。
“这次魏子诺很有进步啊，年级第一啊。”
班上所有同学转头，饱含敬佩地望向魏子诺，常愿双手给他比了个六，路小冉偏过头小声说：“你蛮厉害嘛。”
魏子诺平嘴笑笑，他感觉自己好像达到了目标，却又失去了一切，他想回头看韩依言，但是怕自己的举动于他而言是嘲笑，是奚落。
前后两人僵持了整整一节课，谁都没有搭理谁，路小冉倒是和魏子诺聊起来了。
“你真的选文科吗？”路小冉问道。
“嗯。”
“那我们以后就是一个班的了。”路小冉高兴地笑道，“没准和蒋楠沈渝她们一个班，到时候我们挨着坐一块儿，多好玩儿。”
“那也挺好啊。”魏子诺还没考虑分班后的事，脑子里一直在质问自己的行为有没有违背初衷，兜兜转转想了半天，他不主动找韩依言，再苟且两个多月就是对他自己最大的宽慰。
下课铃一响，韩依言清好书包，走到门外等魏子诺，心里想着怎么和他说清。
魏子诺和常愿一同走出教室，韩依言拦住魏子诺，后者眼神示意常愿先走。
韩依言望着眼前这个人，打了上百遍的腹稿霎时统统忘得干干净净，只好直白地开口。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啊，就因为一山容不下二虎？”韩依言紧锁眉头，疑惑地望着他。
“对。”魏子诺勉强咧嘴一笑，假装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心里自欺欺人的却是：分班前每天少见你一面，就会少喜欢你一点，这样分班时，两个人本来就不是朋友，圣诞节那天表明心声就不会心痛了。
“我看错你了。”韩依言攥紧拳头，有气无力地锤了他肩膀一拳，转身大步离开。
魏子诺低沉着脑袋，紧咬下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明明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却难以发自肺腑地开心起来。
“韩依言。”魏子诺最终还是心软地叫住他。
韩依言猛地一转身，充满希望地跑过来，像耍完脾气的孩子一样。
“以朋友身份看一场电影作为告别吧，时间你定。”
“任何时间都可以是吗？”
“嗯，今天年底都行。”
魏子诺以为韩依言会在国庆期间选好电影，早早结束煎熬，但是他只字未提，看来这场电影会延续到以后。
经他这么一说，两个人似乎也不太生分，魏子诺计较自己何必这么绝情，但是暗恋一个没有结果的会人让他精疲力尽，心力交瘁。
晚上睡觉还算踏实，放下他和韩依言之间的事，他开始向往分班以后的生活，班上男生肯定会很少，自己的成绩应该会稳定提升，他想乱七八糟的琐事分散注意，却还是绕不过情关。
周一是重阳节，国旗下讲话噼里啪啦一堆以后便是颁布联合体分班考的奖金，魏子诺满怀欣喜地接过那一沓厚厚的奖金，抽走了一半，留下五百用来上交家长。
自从上次班主任老王自作聪明打电话给魏子诺家长报喜，魏子诺遭一顿毒打后，老王老老实实再也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家长，更何况一早就要换班。
所有同学都清好了书包，大箱小箱的资料摆在走廊边。
“同学们啊，从今以后，这个班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是我手下的兵卒了啊，但是师生情谊一直都在的啊，问个什么问题我都是很高兴的啊，别换了班就翻脸不认我这个班主任了啊。”老王笑着说道。
班上同学也应和着大笑，有些女生太爱班集体不禁潸然落泪，旁边的男同学安慰。
魏子诺回头同韩依言一个对视，目光不曾炽热，倒似流水时光般柔和，流淌着温情。魏子诺又转头避开眼神，依然心有余悸。
韩依言看见他避开的目光，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早该料到如此吧。
下课铃声响起，魏子诺拎包走出教室，而韩依言依旧待着这个理科重点班，他搬到魏子诺原来的位置上，静静趴下，想着自己四舍五入算不算同他共枕了。
魏子诺走到隔壁十班，和韩依言只隔一堵墙的距离。
班上蒋楠、沈渝、路小冉抱团坐在中间后两排。路小冉向魏子诺招手，示意旁边的空位。
“告诉你们啊，年级第一坐我们边上，吹出去可有面子了。”蒋楠笑道。
“哪有！”魏子诺放下包，清理一下桌面和抽屉。
“小冉，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个座位啊，我觉得大学霸可以帮我学习的。”沈渝揪住路小冉的辫子两边甩，撒娇道。
“鬼才信你会好好学习。”路小冉一摆头，扯开头发，她知道林绪喜欢魏子诺，昨天韩依言一通问他魏子诺喜欢谁，肯定是声东击西，绝非空穴来风，她这个原耽女孩肯定不会放弃一丝撮合他俩的希望。
魏子诺细细一算自己凑够了钱，甚至还有盈余，他想好好犒劳自己，顺便搞好人际关系，请周围三个女生中午吃饭。
三女一男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韩依言在后面看得分外眼红，心里痒痒的，求而不得。他一路跟着他们，也进了一家快餐店，买单后在魏子诺后边的板凳坐下。
他虽然看见蒋楠还是会感到愧疚，但是魏子诺他无法安心这样撒手不管，顶着被议论的风险也不能让自己和魏子诺搞生分了。
“楠楠，我们要不换家吧，你看那。”沈渝在蒋楠耳边窃窃私语，眼神瞟向韩依言的位置。
“小诺啊，这家好像味道一般，我知道有家实惠还不错。”蒋楠开口说道，沈渝一边应和。
魏子诺点点头，四人一伴走出门，换了别家吃中饭，留下韩依言干瞪眼，一个人气鼓鼓地吃完这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