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缘》络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陆启唯铁青着脸进了客房，转身关了房门。见苏允嘉仍缠着他的手不放，心头怒火再也抑制不住，衣袖扬起，已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竟打我……”苏允嘉放开了他的手，狠狠楸住他的衣领，目光冷然：“你竟然敢打我！？你可知我是……”
　　陆启唯略勾起唇角，眼里已是全然的嘲意，他看着他，轻笑出声。
　　苏允嘉的话音断裂。
　　有些时候，即使彼此都清楚明白一些事情，可只要不说出口，仍可以当成是秘密。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苏允嘉缓缓松开了手。
　　“我也这么认为。”陆启唯似笑似嘲地扬起了眉，他看着这个少年，眼底流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
　　苏允嘉一楞，心里那极柔软处仿佛被针尖轻轻刺了下，不是很疼，却泛着淡淡的涩，那涩意朦上了他的眼，有些发酸。

　　“我是真心喜欢你。”他抬头，看着陆启唯。
　　可陆启唯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这个男子眉眼之间总有挥不去抹不尽的倦抑，那清郁的双眸悠悠然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这世间种种，全都与他无关。仿佛只需挥一挥衣袖，他就可以跳脱三界之外。
　　苏允嘉心头一沉，他不喜欢这样的陆启唯，他想要的是会欢喜，会悲伤，会痛苦，会快乐的陆启唯……

　　“我讨厌你这样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苏允嘉微微侧着头，有些懊恼，这样的表情带着些少年的稚气。
　　陆启唯不再笑了，他的眼睛里闪过犹如琉璃的微光，轻声应道：“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样的？”
　　陆启唯没有回答，只是向后退开了一步，静静地站着，象是在看着苏允嘉，又象是在透过苏允嘉看着未知的某些东西。

　　苏允嘉不知不觉地走上前去，抱住了这个男人。他的额头抵在陆启唯的肩上，这个男人身上有着若有似无的檀木淡香，苏允嘉闭上了眼睛。
　　陆启唯没有闪避，任苏允嘉抱着，良久，他徐徐抬手，轻柔的拥住了怀里的少年。
　　苏允嘉微微一颤，却没有睁开眼睛。
　　两人相拥着，谁也没有开口，静谧的空气里弥漫着清澈如水的温柔。

　　门忽然被打开了。
　　阿离面色苍白的看着他们，手中的长剑如虹。
　　“无耻！”他一步一步地提着剑走向他们，眼中的寒意若冰。
　　陆启唯蓦地脸色一变，随即铁青，冷冷一笑：“我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
　　阿离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怨毒刻入眼中：“这倒是……我竟忘了紫裳死了，便再也没人能管你的事了！”

　　陆启唯突然象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慢慢垂下了拥着苏允嘉的手，踉跄着退到桌边，扶倚着边沿撑着颤抖的身体：“我知道你恨我……”
　　阿离闭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他看着失魂落魄的陆启唯，声音低沉冰冷，似无数怨意恨意凝结其中，寒得彻骨：“若不是你，紫裳又怎会死！若不是你，她和我又怎会落得今日下场！我恨你！我恨你！！我如何能不恨你！？”

　　“你恨我……”陆启唯面色惨白，默然良久，忽然笑了，眉间拢着淡淡的嘲讽和丝丝的倦抑：“那为何不杀了我？”
　　他站了起来，慢慢向阿离走去，一步一步，直直迎上那颤抖着举起的剑锋。
　　剑入血肉，殷红的血丝滴染在剑上，顺势滑落在地。
　　苏允嘉想要扑过来，陆启唯猛地转首望向他，大声喝止：“不要过来！”两人相互凝视着，苏允嘉苍白着脸，终于停下了脚步。
　　陆启唯朝他一笑，又回首看向阿离，嘴角挂着讥诮：“为何不刺得准些？为何不刺得深些？”
　　阿离看着他，很久很久，直到一滴殷红的血顺着长长的剑身映上了握剑的手，他才仿佛被灼痛般，颤抖着放开了手。

　　陆启唯反手拔出了刺入左腰的长剑，剑身上斑斑血渍，嫣红犹如桃花。
　　“阿离，你始终不忍心伤我……”他眉间的倦意愈发浓重，嘴角的讥诮却有些离落。
　　阿离捂住了脸，双肩颤抖，蓦地抬起了头，眼中一片阴厉狠毒：“你害我失去紫裳！我也要杀了这人！”
　　他劈手抢过陆启唯手中长剑，电光一闪，已堪堪到了苏允嘉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