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莲劫》络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不。”哪吒坚定地回绝，将玉坠紧攥在胸前，眸光决断。

　　南嘉的脸色忽青忽白，阴晴不定。他没想到自己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一片苦心就这么被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给抹杀得干干净净。

　　深吸了一口气，南嘉耐着性子继续说劝：“你要知道，若是离魂玉碎了或是出了什么差错，敖润半条小命就没了。”

　　“不！”哪吒的拒绝比方才更坚定，他的双眉漆黑，此刻正紧紧蹙着。

　　南嘉瞪着面前的孩子，这时候他该做什么？

　　继续给他讲道理吗？他会听才怪！

　　或者干脆从这个小孩手里把离魂玉直接抢过来？

　　天，真是要命……

　　“我说……”南嘉抚着额角觉得头疼得都要炸了。

　　“为什么！”

　　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南嘉愕然地望着一脸愤怒的哪吒。

　　“为什么！我知道爹娘不在意我！我知道那些下人都害怕我！我知道这世上没人要我！可我不在乎这些！”他嘶声低吼，漆发如墨，红绫如血，琉璃般的眼眸里似有莲焰燃舞，灼灼炙人。“我不在乎！也不稀罕这些！——只要敖润陪着我就足够了！”

　　“可是…可是敖润他——”

　　“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看着突然楞住的南嘉，哪吒有些自嘲的笑了，他的眉仍紧蹙着，只是眼中透着寂寥，方才绷紧的神经渐渐松了开来，他疲倦的蜷起身体，声音也低了下来，仿佛飘在空中般几不可闻。“纵使不甘心，我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所以就让我任性一次吧……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所以，请不要夺走……”

　　南嘉忽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一瞬间，他确实心软了。

　　那孩子琉璃般的眼眸里实在太冷，是沉默，也是寂寞，混融成冰，寒意就离离落落的透了出来，看得人心酸。可就是这样冰冷的眼眸，却在唤着敖润时，燃起莲焰无数，繁繁点点，如梦境般，让人心碎。

　　南嘉有些明白敖润的心情了……确实，没人能在面对这份近乎绝望的渴求时硬下心肠。

　　“要不，离魂玉…”南嘉皱着眉头，自语般犹犹豫豫的说着：“你就先留着吧……”

　　留下离魂玉虽是有些不妥，但若是自己在一旁照看着，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才是——很快哪吒就会长大，自然会明白事理，那时再收回离魂玉也不迟。南嘉有些恍惚的想着。

　　敖润当然不知道哪吒和南嘉之间有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他正在李家主屋外的院子里候着李靖。夜风吹过，扬起了他的衣袂，扬起了他的发丝，却没有扬起他的心，他的心是沉郁的，连带着他的眼中也是一片沉郁。

　　李靖很意外的在回房途中遇到敖润，他停下了脚步，在不远处悄悄打量着他，这个容貌仿若少年的男子，正站在月下，衣袂翻飞，神情倦抑而疏离，李靖模糊的忆起，似乎哪吒也总是这样——倦怠抑郁，浅漠疏离。李靖的心头突然一颤，莫名的有些怅然。

　　敖润微侧过头，目光注视着他，缓缓开口：“李靖，告诉我实话，你可曾真心把哪吒当成亲生骨肉？”

　　李靖微微一震，随即略垂下头施了一礼：“公子何出此言，哪吒本就是李靖亲生骨肉。”

　　“没有哪个父亲会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的孩子。更没有哪个父亲会阻止别人接近自己的孩子。”敖润的眼中透着冷意：“李靖，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

　　李靖沉默了一会，终于答道：“因为他并非凡人。因为他总有一天会回归神位。”

　　因为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一开始就不期待。因为一旦开始期待，就会受伤害，所以不如由自己划下距离。两相漠然，总好过分离时的心伤彻骨。

　　李靖从怀中取出了避水珠，恭敬的放入敖润手中，平静的开口说道：“公子，李靖只有两个孩子，公子所托，只能辜负了。”

　　敖润有些无力的倚靠在树旁，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只为了自己不受伤害，就忍心将一个孩子放逐在孤独之中不闻不问。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责备李靖？比起一开始就不给哪吒希望的李靖，或许自己才是最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