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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夜渐寂,月上柳梢头,人约地牢里。

      “姑娘,你好。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无故不相逢。”凤银隔着锈迹斑斑的牢栏,兴致勃勃地向隔壁的狱友搭讪。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继续劝诱,可惜对方依然不予回应。是不是搭讪的方式过于普通,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呢。

      凤银苦恼,想了半天,有了!

      “对了,听说这个村子明天要处死巫女,你见过巫女嘛据说巫女都是有法力的,普通人怎么能够轻易杀死她呢。这些刁民就该来三拜九叩的请教本小姐,什么腰斩车裂、炮烙虿盆、人彘棍刑呀我懂得不要太多哦。你知道吗,这个棍刑啊,不是用棍子将人打死,是拿根木桩,从人的嘴巴捅入,然后穿破胃肠……”凤银乱七八糟的小说读的多,精华没取到,满脑子糟粕脱口而出。

      果然,这个重口的话题起了作用,对方终于转过身看了眼仍在滔滔不绝自说自话的凤银,幽冷的月光下,豆蔻之貌的少女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圣洁之气,凤银自觉的闭上了嘴。

      少女轻启红唇,声音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火,一把火就能烧死她。”少女低头,似笑非笑:“终于要烧死她了,终于要结束了。”

      外面看门的村民听到了动静,跑了进来,冲着少女就是一通咒骂: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了,果真是妖女。你也别急,等天一亮就一把火烧死你!”

      凤银内心顿时泪流满面,她只是单纯的想找人聊天来排解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安跟恐惧,真不是有意要得罪人的。听这巫女的头衔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挂的角色了,怕是明天她脱身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自己的嘴永远说不出话来吧。

      “那个、、”凤银弱弱的举手,可怜巴巴的语气,“大哥,为啥要把我抓来呢,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

      布衣男子这才注意到凤银,摸了摸胡子,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村长说过村子里女人少,遇到好看的女人要想办法留下来。”

      恩?凤银倏然来了精神,莫非她正好长在这个村人的审美点上?难道这个村儿才是她的后宫?就在她脑补那人那村那啥啥的剧情时,男子的转折犹如冷水般泼下,

      “所以为啥绑你过来呢?村西头四十多岁的寡妇朱四娘都比你长得俊啊。”

      “我、、”想屠村!

      唉,凤银颓丧的蜷缩在阴冷潮湿的角落,也不敢再同少女搭话,唉声叹气的独自熬过了漫漫长夜。

      翌日清晨,少女被绑在木桩上,周围架满了干柴。法师跳着怪异的舞蹈,做着仪式,黑袍乌帽,帽檐垂下的黑纱遮了容貌。

      台下聚集的村民也没闲着,议论纷纷。

      一个花甲老人感叹道:“我小的时候上山砍柴迷了路,便是这巫女给我指的路。那时候她便是这般模样,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依然这副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果真是妖女啊!”

      “是啊,这山中才狼虎豹多得很,她一个小姑娘独居山中这么些年居然相安无事的。”

      “哟哟,听说不是一个人。”男子猥琐的压低声音,道:“还有个几岁小儿,也不知是不是跟谁野合生出来的。”

      男子身旁的妇人,许是他娘子,打趣道:“未必是人,兴许是豺狼虎豹什么的,你再这样眼馋人家,小心晚上叫妖怪叼了去!”

      男子顺势做了个抱头害怕的表情,众人哄笑一片。

      少女静静地听着,面无起伏,眼睛漫无方向的看着前方。突然,她瞪大美目,看着前方一个约十来岁大,眉清目秀的男孩,眉宇间那份莫名的熟悉感让她乱了呼吸,苍白的唇颤抖着,问道:“你,你可是林森的后人?”

      男孩显然一愣,好奇的问道:“你怎知我家先祖的姓名?”

      少女闻言,抿嘴轻笑喃喃自语:“真好,还可以看到你的后人。真好,真好……”

      那边一妇人赶忙拽走好奇的少年,冲着少女吐了口口水,一脸鄙夷地骂道:“你这妖女休要胡言乱语,我们无冤无仇,你何故要拉我们下水。”说完便拉着男孩离去。

      “三婶儿慢些,家里祠堂中确实奉着林森先人的牌位啊。咱让她把话说完啊、、”男孩的哀求声埋没在吵杂的人群中。

      “怎么看都是一个小丫头,居然做了两百多年的巫女。”北堂感慨。

      “一个人的年龄是不能光靠外表来判断的。譬如我们,肩负救世之任,在灭世来临之前,我们会一直维持现在的模样。”东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谁也不知道灭世何时会降临,或是明天,或是百年后,或是……永远不会来临呢。”

      北堂看了他一眼,东方刚刚的一番话让他时隔多年的有了些许时光流逝的触动。被选为救世之人,成为被时间遗忘的人,究竟是神的祝福,还是诅咒呢。

      “人的眼睛是最容易暴露真相的地方。”西门突兀的说了一句,仿佛在自言自语。

      东方与西门相识甚久,知道他的意思是指可以从那位巫女的眼睛里面看出两百多年的岁月。然,有些人不是这样理解的。

      “那你心心念念要找回自己的眼睛不就是急着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北堂睨了一眼西门,据说他的眼睛不是天生瞎的,是被妖精盗走的。西门没有理会他,北堂又调侃道:“那请问大阴阳师,你从我的眼里能看出什么了?”

      “人面桃花。”听到旁边传来的回答,北堂嘴角微微上扬,可惜弧度还未扩张开来就被下一句刺耳的声音压下去了。

      “衣冠禽兽!”凤银在他耳畔怒吼:“你就是一只插了花的死禽兽!”

      北堂见凤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低垂着眼眸,掩去眼底的担忧,再抬眼,说出来的话却是,

      “哟、你居然还活着?不愧是天选之女啊”

      一听这话,凤银顿时怒火中烧。如若不是九命凭着气味找到自己,估计自己真会被活活饿死在那个地牢里。牢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南风将新鲜空气带进来的那一刻,她算是领悟到了紫霞仙子所说的意境,只不过她的英雄没有骑白马而是领着橘猫。

      凤银的脸黑如锅底,发令道:“九命,给我咬他!”所谓患难见真情,九命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靠它个死肥橘,趴在地上晒太阳,动都不动的。

      望着九命冷淡的背影和北堂挑衅的眼神,凤银心生一计,指着北堂的鼻子喊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你背地里称我的朋友为九命猫妖!”

      北堂秀眉一挑,“你莫要胡诌,我什么时候说过那只蠢猫是九命、、”话未说完北堂就知道中计了,压抑着怨气的双眸狠狠瞪向凤银,却惨遭无视。

      九命猫妖是什么玩意儿九命是不知道的,但‘那只蠢猫’四个字它是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九命露出锋利的猫爪,张开血盆小口“汪”的一声扑向了北堂。

      这边两人一猫闹的来劲,把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人纷纷称奇,这男子奇美、这猫奇特、这女子奇、、妙。

      “好一招声东击西,北堂和凤银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这样我们就省事多了。”东方和西门一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刑台,正准备替巫女松绑时,突然周围燃起了熊熊大火。

      西门迅速双手结印布开结界将连同自己在内的三人与大火隔绝开来。

      法师在一旁静静的观望,像在欣赏他们的挣扎。

      正事要紧,北堂与九命达成了战时和平,共御外患。

      北堂发动雨术,顿时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却仅限于刑台着火的地方。可奇怪的是,邢台上的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倒有愈强的趋势。

      东方慌忙喊道:“北堂快住手,此火非一般的火,能够吞噬灵力,这场雨非但不能熄灭它反而会让它越烧越旺,咳咳咳……”熊熊火焰似野兽般张开大口,一点点被吞噬着西门的结界。

      “让东方用金术啊,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嘛。”凤银在下面热心地出主意,结果东方鄙夷的眼神化作阵阵箭雨穿越火海,直直射向凤银。她这才反应过来,炼金术也是需要用灵力的。所以刚才,等同于劝他自杀嘛。

      “哼,有点意思。”北堂勾唇一笑,邪魅又狂狷,眼中有杀气掠过,腰上的佩剑‘风泣’发出低鸣,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鞘。

      凤银不得不承认这个死人妖虽然平时尖酸刻薄、小肚鸡肠、狂妄自大、心狠手辣。但只要手握‘风泣’就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凌厉的剑气缠身,令他整个看起来意气奋发,英姿飒飒,宛如战神。没有看清北堂是如何突然现身在半空中并与法师打得难舍难分的,凤银只感觉到有一阵风吹乱了自己的发型,然后看见村民们都仰着头,指指点点的,于是她也抬头观望起来。

      “法师,大热天带什么面具啊,我帮你摘了吧。”北堂戏谑着,手中‘风泣’一转,风的哀鸣声不绝于耳。法师的面具从中间裂开,下一刻,鸦雀无声。这是一个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女子,凤银词穷不知如何描绘眼前的这个女子,脑袋里回旋着两个词:顾盼神飞,翩若惊鸿。

      众人皆感慨法师美貌,啧啧称奇。

      凤银虽也着实被吓了一下,但好歹天天跟北堂美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点抵抗力是有的。所以很快便回过神来,再看前方,本以为北堂已把剑架在那女子的脖子上冲自己得意地挤眉弄眼,却意外的发现北堂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刑台上的大火仍在燃烧着,西门清冷的小脸煞白,快要支撑不住了。

      青霜依然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道:“为何要来多管闲事,枉送性命呢。”

      结界被迫越收越小,挤得三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西门是男人无所谓了,靠着这个陌生女人实在是不舒服,东方别捏地稍稍移动了一下,结果被烧了一缕秀发,又只好挪回原处。他冷脸看着青霜,语气十分不友好:“你以为是我们想来这又脏又破的鬼地方啊。”

      西门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有人想救你,那双眼睛充满渴望。”

      青霜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青鸟嘛,我现在死了也是对她好,免得日后她恨我。”

      结界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稀薄。东方也急了,他今天穿了新衣裳,绞缬绸制的,上面鹿胎缬的花印他还蛮喜欢的。

      “扑哧——”是水浇灭火的声音,又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大家难道还不明白嘛,真正的妖女是刚才的法师。那个妖女就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巫女大人,我们不能为虎作伥,恩将仇报。”是刚才那个少年,他又回来了。

      村民听了少年的话,渐渐从法师的美貌中恢复理智,仔细想想这巫女确实也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而且那个法师美得跟妖精似的,可信度不高。于是开始纷纷倒戈:

      “我小时候幸亏巫女大人给指的路,否则怕早已入豺狼腹中了”

      “那年村子里闹瘟疫,我染了瘟疫怕村长知道要活埋了自己,便躲到山里,多亏了巫女大人慷慨赐药,我才得以活着回来的啊,呜呜、、”

      “死小子,你莫要胡诌,我何时埋过活人啊。”村长闻言眉头抽搐,不敢相信自己为村子劳心劳力了一辈子,在村民们心中竟是这样一个铁血无情心狠手辣的形象。

      “原来那时候你带回来的神药是巫女大人给的,你这混球怎么不早说。”

      “天啊,我们都做了什么啊,鬼迷心窍的差点害死恩人呢啊!”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更有甚者,流下了不知是感激还是忏悔的眼泪。

      望着眼前的闹剧,青霜无奈一笑,目光触及那少年。那熟悉的眉眼面庞,近在咫尺,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她轻声问道:“少年,你为何要救我?”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憨厚的笑了,略带自豪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怅然如梦。

      “我们林家有祖训:‘一视同仁,助人为乐’。”

      此火棘手在于它可吸食灵力,令修行之人束手无策,但对于普通人也不过是普通的火而已,所以在村民的协助下,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今日便先放你们一把,这笔账日后再算!”那女人恶狠狠地说完,便念了咒语,消失了。她粗鄙的语言跟动作简直有辱她的美貌,恶毒女配没错了。

      “怎么,见色起意不忍心下手啦。”凤银见缝插针跑上前去借机数落北堂,北堂很反常的没有怼回来。这令凤银不由地打量起北堂,发现他身子微微颤抖着,右臂的衣衫一片殷红,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在地,在高温的地上迅速干涸。

      “哎呀,北堂你受伤啦?”凤银心里一惊,想掰开他紧握的右手查看伤势,此时的北堂僵硬着身子,眸色冷冽,沙哑的声音似带着冰霜: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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