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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自打皇城回来凤银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任竹绣如何哄都不肯开门。竹绣无奈只得下楼准备找个地方坐上一会儿,正要出门,张勇财迎面而来。

      “沈兄。”张勇财笑容灿烂,嘴边的小胡子颤动着,“这是要去哪里呀?”

      竹绣无奈道:“夫人生气了不让我进房间,我正准备出去找点乐子。”

      “弟妹为何生气?莫不是你们今日皇城一日游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张勇财是真心很喜欢竹绣化名的沈轻寒,不知不觉就将自己代入了兄长的角色。

      “唉,是小弟不对。”竹绣叹了一声,面不改色的说瞎话:“今日在皇城我见宫娥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叫夫人撞见了。”

      张勇财闻言哈哈大笑,宽慰道:“沈兄你没有错,天下哪个男人见着漂亮女子不会多看一眼呐。”

      “我有错。”竹绣顿了顿,懊恼道:“错在让夫人撞见了。”

      张勇财笑得更厉害了,他拍了拍竹绣的肩膀,道:“沈兄莫要难过,弟妹不让你进门,那正好哥哥带你去找找乐子。”

      竹绣饶有兴致的点头,正好去探探锦阳有何新乐子,回去学以致用。

      张勇财要带他去找的是花舫,俗称船妓。二人酒足饭饱后沿着江边走了许久,终于来了灯火通明的欢乐场。一条直直的埠头,两边停靠了无数船只,船头皆有美貌女子,盛装艳服,坐以待客,一眼望去,竟是看不见尽头。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上来同姐姐耍耍呀。”

      “公子,奴家花样多多,保证你满意。”

      “公子来玩呀,奴家不您收钱。”

      娇呼吆喝声伴随着丝竹淫乐,不绝于耳。

      张勇财一边物色着船上的各色女子,一边对身旁的竹绣说道:“弟妹脾性这般倔,一半是你惯的,一半是闲的。”

      竹绣双眸发亮,讨教道:“兄长可是有什么好办法,可教小弟好好治治她那顽劣的性子?”

      张勇财作为过来人,传授道:“让她生孩子,这女人一生了孩子心思便会分散开,对我们男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竹绣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他原本想同凤银生一个女儿,一个同她一般狡猾爱笑的女儿,取名为岁岁。可如今想到岁岁可能会占据凤银大部分心思,便觉着这个女儿也甚烦。

      “生孩子啊,这有点难度唉。”该死的南殊在她吊坠上设了幻阵,光是看到那颗坠子,他就如临深渊。

      “这…”张勇财压低声音问道:“是弟妹,还是你的问题?”

      “是我…”竹绣微微咬唇,眼下的泪痣述说着无言的哀愁。

      张勇财眉头一拧,心疼地拍了拍竹绣的肩膀,柔声道:“走吧,今晚哥哥请客。”

      一阵风掠过,竹绣脚步一顿,耳中有风载着人声灌入:“前方五十米处,左手边蓝色花灯的船。”

      “兄长。”竹绣轻唤一声,张勇财抬眼看他,身子陡然一僵,放大的瞳孔中映着竹绣泛出碧绿幽光的双眸,又听他轻飘飘的声音:“兄长,你看这位娘子如何?” 张勇财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坐在船头的女子宛若植根于水中,摇曳于风中的青莲,不染不妖,俊得恰到好处。

      “我就要这个了。” 张勇财说着便提起衣裳一脚跨上了花船,急不可耐地拉着船头的半老徐娘钻进了舱内。

      竹绣暗暗一笑,又继续往前走了片刻,顺利找到了挂着蓝色花灯的小船。船头并无美人,他走上船,掀开布帘,刚探进去半个脑袋,便有利剑直指面门。

      “你这迎客的方式倒是别出心裁。”竹绣伸手接过剑刃上的酒杯,朝舱内的男子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男子收了剑,冷声问道:“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竹绣低身弯腰踏进了船舱,盘腿坐在矮榻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又添了一杯酒,浅抿了一口后,缓缓开口:“我死了,有人就得守寡了,瑛玖殿下舍得?”

      “别再提那个名字了。”男子抱着剑,侧脸隐在角落的阴影之中,神情模糊。

      “那我如何称呼你为好?”竹绣把玩这手里的酒杯,试探性开口:

      “北堂净?”

      “李净?”

      “国婿殿下?”

      北堂转过脸,精致的面容在舱内昏黄烛火的映照下,更显绝伦。就算是阅美人无数的竹绣也不得不承认,藤川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你这般胡诌,有趣?”

      “有趣有趣。”竹绣含笑点头,继续口无遮拦道:“李兄的能乐舞得也甚好,大业得成之后要不要考虑去我店里……”

      “闭嘴。”北堂打断他,自怀中掏出一物丢在他面前:“这鬼面具由百年黄桷木所制,黄桷是有记忆的灵树,我今日戴上后看见了些许残像。”面具下是女子走马灯般的回忆,遇人不淑,情殇梦短。

      “嗳,木头也有记忆啊。”竹绣举起手里的鬼面,烛光透过眼鼻的空洞之处映在他脸上,他眯了眯眼,双手用力掰断面具,随手丢出了窗外。

      北堂冷眼旁观:“沈轻寒,你果然冷血无情。”

      竹绣嬉笑:“彼此彼此,我们一丘之貉。”

      “你日后若是胆敢这样对她…”

      “你如今有何立场同我说这些?当初是谁说她的人生与自己无关来着。”

      “你…”北堂咬着牙,额角隐隐可见青筋偾张,一字一顿道:“锦阳你不该来,更不该带她来。”

      “我亦不想来啊…”竹绣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来就得不到她的心,光得身子没意思。”梅妆的死想必那个妖妇已有耳闻,这次若被她逮到,当真是插翅难逃了吧。

      北堂恍如未闻,他盯着桌上跳跃的烛火许久,忽然开口:“应龙的逆鳞,我有头绪了。”

      竹绣大喜,连忙问道:“在何处?”

      “在云舟山,桓衣观巫女青鸟体内的镇山灵石应当就是应龙的逆鳞。”逆鳞之下乃龙的致命弱处,故逆鳞是龙身上最坚硬的一片铠甲,代表着绝对守护。而云舟山的镇山灵石,不仅妖魔难近,灾病,死亡,甚至时光皆不可侵,绝对守护之盾,当之无愧。

      “那又要回兰州啊。”竹绣为难道:“可我答应要帮她寻人的,失信于女子,这事我可做不出来。”

      “皇城四周都是眼睛,你回去看好她,别让她乱跑,人我帮你寻。”

      “李兄这般热心,倒叫我有些害怕。”

      北堂神情微黯,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悠悠吐出一句:“我还她人情而已。”

      竹绣弯了弯唇,似笑非笑。

      ******

      月色沉沉,宽阔的城道上,张勇财额头上渗着虚汗,脚步轻飘无力,眼看便要倒下,竹绣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

      “贤弟,我今日真是鬼迷心窍了我,居然上了那个老女人的贼船。”张勇财揉按着老腰,眼泪汪汪,“如狼似虎的,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竹绣憋着笑,“兄长忍着点,再有一会儿就到你府上了。”

      “等等,我有些尿急。”说着张勇财跑至附近的树下,撩开衣裤排解,尿至一半突然听到头顶窸窣声响,便抬头一看,一双黑黝黝的圆眼睛正盯着自己。

      “啊——”张勇财吓得叫出了声,尿也洒到了衣服上,树上的乌鸦受到了惊扰“哇哇”啼叫两声飞走了。

      张勇财边系裤子,边咒骂道:“晦气,哪里来的这么多乌鸦。”都城锦阳的特色之一,乌鸦繁多。

      “贤弟,贤弟,你跑哪里去了?” 张勇财返回原地,却不见竹绣的身影,唤了几声,路边商铺二楼有人开窗探出头来。

      张勇财礼貌的问:“兄台,可见我沈贤弟了?”

      “见你老母啊!” 楼上的人手一抬手,一盆水稀里哗啦全部泼在他头上,“大半夜不睡觉,喝洗脚水吧你!”

      当头一喝,张勇财瞬间腰不疼腿不酸,也不想找弟弟了,灰溜溜地埋头朝着自家府宅方向跑去。

      竹绣一路疾奔回到了酒肆,轻易推开了房间门,凤银果然不在。他走下楼,见小段还在整理账册,便开口问道:“掌柜的,可知我夫人去哪里了?”

      小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仔细回想了一下,回道:“许是去了李复太尉府上,她之前来同我打听过李复父子的消息。”

      竹绣的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有些不悦。北堂刚嘱咐让他看紧她,别让她乱跑,一回来她就跑不见了。两人这般默契,倒叫他显得有些多余。竹绣闷闷不乐的转身上楼,准备回房睡觉。

      小段问了一句:“令正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你都不出去找找她?”这二人来自兰州,又是老板娘的朋友,他才忍不住多嘴一问。

      竹绣停步转身,冲着小段粲然一笑,回道:“不找,她要在外面吃点苦,才会知道我的好。”

      小段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脑海里浮现出凤银那张自来熟的脸,不知为何总觉着似曾相识,可他在仔细回忆了在秋水斋跑堂的日子,确实查无此人。小段摇了摇头甩去了杂念,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北堂回到李府的时候,朱门两侧纱灯里的烛火刚好燃尽,两个小斯正站在门口捧着纱灯,往里添灯油。见自家公子回来了,便退至墙边躬身让路。

      “公子您回来啦?”

      北堂扫了一眼空旷的门口,随口问道:“今日公主是没来,还是走了?”

      小斯如实答道:“公主酉时便来了,等了许久不见公子,便又回去了。”

      北堂点点头,跨进门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还有位叫凤银的姑娘也等了公子许久,后来坐公主马车回去了。”

      北堂的脚步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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