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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二十天的奔波劳累让凤银这天夜里睡得很沉,沉到竹绣什么时候爬上床的都浑然不知。早上她一睁眼便见竹绣撑着下巴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衣裳半敞,长发披肩,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正温柔抚摸着睡在两人中间的九命,九命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表示十分惬意舒适。

      凤银冷着脸翻身坐起,而后掀开被子将一人一猫重重地踢下了床。

      九命不满地汪汪吠了许久。

      等凤银洗漱打扮完毕,下楼吃早饭的时候,竹绣已与旁人边吃边聊上了。

      辰时刚过,早膳嫌晚午膳嫌早,这个点吃饭的人大多是游手好闲,不愁生计之人。

      “夫人,这里。”竹绣眨眨眼,招呼她过去。

      凤银见他桌上早茶品类繁多,精致诱人,便大步走了过去。

      “沈夫人,幸会幸会。”同桌而坐的是留着两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锦衣华服,非富即贵。

      “在下张勇财,与沈兄算是同行,是个布衣商人。”

      “张兄谦逊了,你能给皇城供货,怎会是一介布衣呢。”竹绣侧着脸对凤银挤眉弄眼,等转向张勇财时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面孔。

      “这回兰州的船十日后才开,皇城又近在咫尺,内子整日嚷着想进去见见世面,小弟实在是被恼得不行。这皇城戒备森严,哪里是我等普通百姓可以随意进去的,张兄你也帮忙劝劝。”

      凤银识趣地配合起来,“听闻皇城里的宫殿座座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宫娥粉黛亦是各个天香国色,倾城绝世。我不过想进去看看而已,你没本事就算了,还要同他人诉苦。”桌子下的手被竹绣紧紧握住,细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掌心的纹路,有点痒。

      凤银狠狠抽回手,带着怒意瞪了竹绣一眼,他倒是低眉垂眸的,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沈夫人莫要动怒,这皇城不同别处,一般人自然是进不得的。”张勇财连忙劝架,先前一番交谈令他十分欣赏这个沈姓后生,敏锐阔达,有胆有识,天生从商的人才。不想这后生竟也是个惧内之人,于是欣赏中又多带了点维护,道:“夫人若只是想进去增增见识,张某倒是可以帮上一点小忙的。”

      竹绣喜出望外,殷勤地为张勇财添了茶水,问道:“张兄有何好门路?”

      “仲春将至,这几日我每日早晚均有物资运进皇城,你们可以扮作货郎一道跟进去。”张勇财笑眯眯地饮着茶,嘱咐道:“不过,切记只可观望,不得乱跑,不然可是会丢性命的。”

      凤银与竹绣点头应承,两脸真诚。

      吃完早茶二人回到房间,竹绣靠坐在椅子上向凤银讨赏:“夫人,你是不是得好好犒赏一下为夫呀。”

      “犒赏?”凤银见九命在床榻上睡着,突然心生一计。她信步走至竹绣跟前,在他诧异的目光下,身子一沉坐在了他腿上,挑衅道:“来呀,我以身相许犒赏你啊。”说着便扒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颈上的陶笛吊坠。

      竹绣面色倏然变冷,几乎是在她去扯领口的瞬间他就别开了脸,道:“夫人突然这般主动,为夫有些受宠若惊。”依旧是调笑的口吻,气息却有些紊乱了。

      “果然…”凤银欣喜若狂,她猜对了,竹绣害怕这个陶笛吊坠。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竹绣可是初次见面就想霸王硬上弓的变态,可后面那么多近水楼台的机会,包括两人在马车里同吃同住二十天,他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诚然九命应该也有点威慑作用,但若竹绣真有心,搞定九命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风真是靠谱,危难之际还不忘给她留护身符。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凤银伸手勾住竹绣的下巴,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白净的面上眉头微蹙,双目紧闭,眼下的泪痣让他眉宇间多了一丝凄婉忧郁。想到他平日就是顶着这张白面书生脸占尽她便宜,凤银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

      竹绣鼻间低哼一声,双手缠上她的腰,略带压抑的语调:“夫人,要不你背过去,我们从后面…”

      凤银起初不明他的意思,直到低头目睹到他某处的变化,她惊得腾地站起来,急急后退好几步,红着脸跺脚骂道:“你个死变态,真不要脸!”

      竹绣缓缓睁开眼,眼溜秋波,薄唇微扬:“要脸哪能讨到媳妇啊。”

      *******

      翌日清晨凤银与竹绣混迹在张勇财的物资车队里,顺利进了皇城。车队今日送的是瓜果蔬菜以及多种肉类,行至膳房后院,货郎们纷纷开始忙着卸货,凤银从最底层的麻袋里掏出九命后,二人一猫悄悄溜了出去。

      “什么戒备森严,这也太顺利了吧。”凤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棕色货郎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衬得她又土又黑。

      “不是戒备不严,张勇财的侄子是禁军统领,没人敢为难他的车队。”同样的衣服穿在竹绣身上却甚是合身体面,不像货郎,像情郎。

      凤银歪着头看他,“你跟人聊个天喝个茶就能知道这么多情报?”

      “自兰州出发前为夫便托人帮忙打探消息了,一切顺利是理所当然的。”竹绣将她脑袋扶正,笑道:“怎么样,带为夫来不亏吧。”

      凤银垂眸,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回道:“嗯,不亏。”

      “夫人…”

      “干嘛?”

      “猫不见了。”

      “……”

      皇城的杏花林里酒宴正欢,缤纷的花树之间,宫伶奏乐起舞,皇亲贵族满座两列,举杯相贺。

      “诸君…”皇帝一手握住酒杯,一手提着酒壶,拖着步子走至宴席中央,面上泛红,已然有些醉意,他举杯朗声道:“仲春佳节,有劳皇后特设春日之宴,为纳福祈年,除旧布新,愿天佑我大雁!”

      众人附和:“天佑大雁,春秋万载。”

      皇帝眼眸朦胧,恍惚间猛然望见那落英之下有一绝色佳人,遗世独立,宛若幼时他躲在母亲裙后见过的天人一般。

      “父皇。”夏子玲过去搀扶他,将他送回了自己的坐席上,道:“您醉了。”

      “是孤看错了…”皇帝扶着额头,似乎清醒了几分,低喃道:“那是玲儿的夫婿,是李太尉之子,李净。”

      旁边的皇后掩面一笑,声音柔婉细腻,“陛下是真的醉了,玲儿的婚礼定在下个月,李净如今还不是她夫婿呢。”

      “哈哈,是孤不甚酒力,醉了醉了。”皇帝大笑,迷蒙的眼睛渐渐变成清醒,对着阶台下漫声问道:“李净何在?”

      被点了名的男子出列行礼,恭敬地回道:“李复之子,李净拜见陛下。”

      “孤听闻李太尉有次子,武将出身,擅舞刀剑,更擅能乐。正是春宴酣兴,若能得李郎一舞,岂不锦上添花?”

      夏子玲试图劝阻:“父皇,殿前不得佩剑,你让他拿什么舞?”

      “小妹别急,此处离二哥的宫殿近,取过来很快的。”夏子初一副等着看热闹的表情,对身后人吩咐道:“去把我的相思剑取来,速去速回啊。”

      “你!”夏子玲气得双手握拳,求助的眼神看向皇后,皇后却也是一脸饶有兴致地期待模样。

      “难得陛下有此雅兴,小臣便献丑了。”李净手持一物,趋步走至宴席中央的空地,声音比之前要高出一些:“说来也巧,小臣今日赴宴途中偶然拾得一枚面具,正好借来一用。”说着便佩戴上了面具。

      四座一片哗然,众人皆被这狰狞的面具吓了一跳。

      皇后笑道:“恶鬼面乃能乐之精髓,李郎拾的真巧呀。”

      “皇后殿下也懂能乐?”李净修长的手指了指面上,声音透过面具变得些许低沉:“那此物的原主可是殿下?”

      皇后面上笑意愈盛,徐徐答道:“非也。”

      侍卫将夏子初的相思剑双手奉上,李净接过剑后,身后的乐师也配合着变换了曲目。幽咽滞涩的曲调蓦然响起,长剑出鞘,寒光烁烁,他脚步一踉,身躯向下后仰到不可思议的弧度,鬼面之上,利剑指天,随着曲调节奏变化,他的动作时而灵动,时而钝迟,气势忽而凶狠乖戾,忽而悲怆激烈。

      杏林的假山后面,凤银扯了扯竹绣的衣袖,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看了,跟耍猴戏似的,走了走了。”

      “夫人真是聪慧。” 日常恭维凤银,竹绣已是得心应手,“这能乐本叫猿乐,原本就是从猴子戏法演变而来的。”

      “此人舞得甚好,李复之子李净。得找机会认识一下,日后兴许能聘请他去店里任能乐师。”

      凤银冷哼一声:“怎么不叫钱塘江李靖。”然后生个灭世之子出来,大家一起去杀一杀,救世成功,各回各家。

      竹绣侧头,语气酸涩:“听夫人这语气,是同这李净认识?”

      “岂止是认识,差点就私奔了呢。”那个骗钱后还用傀儡术陷害她的小白脸居然是女子,这让凤银心里一团疑惑稍稍有了头绪,夏子玲要害她,北堂要救她,两人唱完双簧居然在一起了。这不是拿她当工具人嘛,太过分了!

      竹绣眼神飘向挥剑起舞的男子,面上似笑非笑,轻叹了一句:“原来为夫要谢的人便是他呀。”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凤银心中酸涩,想起那日在兰州渡口北堂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厌了救世的游戏,明明就是攀上了公主,从此过上了钟鸣鼎食的贵族生活…才怪,还不是被人当猴一样耍。

      北堂,你的桀骜与尊严,难道也同救世一起被扔掉了吗?

      见凤银执意要离开,竹绣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那猫呢?”

      凤银凶凶的回:“不找了。”

      竹绣乖乖点头:“好吧。”

      他好像真的有些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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