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第二部）》阿音

14、[十四] 出发

　　下午出发的时候才看到席帅，虽然仍是不高兴，对我还是很客气。他和莎莎一样反对我去，在被我强硬的拒绝后二话不说上了车。
　　说来说去，他们怕的不是会有“事”将我拖在中原回不来，而是会有“情”让我留在中原不想走。
　　陶晏，陶晏。
　　三年过去了，夜晚梦回偶而会看到他，面容已经记不清了，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可是听到他那无赖的强调，还是很确定这世上除了他没有谁会有那么贱的嘴。
　　关于他的事情想得太多了，很多开始想不明白的现在也都清楚了。陶晏应该是喜欢我的，不是我自恋，是他表现得太明显，如果一个人可以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连命都不要，那这个人不是脑子不正常就是对你有很深的感情，呃 ，虽然他脑子是有点不正常。
　　说起来，陶晏并不是我的初恋，宫西夜才是，可小时候的爱慕只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宫西夜太过完美，我会喜欢上他并想独占他很正常，但那不不是爱，只能说是崇拜。
　　而我对陶晏呢？不是我损他，他哪个方面都比不上宫西夜，可我却爱上了他。三年前的我因为胆怯不敢承认的爱，现在却是不得不将它埋在心里。
　　以前觉得很委屈的事情现在想想却很想笑，陶晏这个家伙，真是别扭又讨厌，我究竟是爱他什么呢？
　　我承认莎莎他们担心的事情不无道理，想要回去，大部分是出于私心。想要见他，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即使是嘲讽也会甘之如饴，想要看到他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即使是我无法接触的地方，却仍然可以看得到。
　　然后鼓起勇气去和他道别，说一声对不起，然后微笑着对他说：“我走了。”
　　然后再也不再回来。
　　一路上莎莎给我讲了这三年中原的变化，总的来说有三件事：
　　其一，沉寂多年的古剑院，于龙秀山庄惨遭灭门后，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挺身而出重出江湖了。中原的首领历任都是潋滟城城主，但由于陶晏年纪尚轻经验不够，虽接手天下第一城后干了几件立威的大事，却仍被许多人所怀疑，尤其是在关于雪城这件事情上，毕竟他曾在众人面前败给过席帅，中原第一的领导人，怎么可以连雪狐教的一个护法都打不过？于是推举古剑院掌门独孤宇云，暂代武林盟主之位，待陶晏拥有足够的能力与实力的时候再让位与他。
　　其二，江湖第一美女舒鸾死了，死在潋滟城外十里的一座小红楼中，时间就在我离开中原之后不久。舒鸾的死是个谜，江湖传言有二：一是说她自然死亡，舒鸾打小身体就不好，在她死前的一个月，江湖三大名医之一的茗医馆医仙茗莞儿就曾断言她活不过三个月，如今只是提前了一些。二是说她是被杀的，有人曾在她死前的那段时间里见过她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根据目击者描述出那人的样貌来，正是缭云阁的冯亦真，而好巧不巧，在舒鸾死的同时，冯亦真失踪了。缭云阁阁主沙碧明为避嫌公告天下将冯亦真逐出缭云阁，并不惜余力将其找出，可即使这样，本来就与缭云阁有间隙的血剑门与其矛盾进一步加深，俨然水深火热，势不两立。
　　其三，是关于陶晏出道前的身份的。原来，在陶晏三年前武林大会以潋滟城少主身份正式出道前，一直以另一个身份活跃于中原，那便是曾以一把铁扇独挑南疆十二鬼寨而闻名天下的少年英雄“铁扇燕炼”，那时候他才十四岁，由此可见，陶晏的实力，仍是一个谜。
　　陶晏是燕炼这件事我其实是知道的。我见过燕炼，他使扇子时有一个小动作和陶晏是不一样的，若不是因为陶晏，我也不会发现，每当他们要用一只手发招的时候，另一只手一定会下意识的缕一下扇坠，别人使用扇子不会有这样的习惯，我见过的就只有他们。何况，他掩饰得很拙劣，名字倒过来不就是“潋滟”么，兵器也不换一个还是扇子。斯说燕炼的招式是雷系与陶晏的全然不同，陶晏兼修地水火风唯独不修雷系法术，可他却在武林大会上情急之下使出了雷系招数“雷息贯通”，这就更坐实了他就是燕炼的事实，只不过我没机会去揭穿他罢了。
　　陶晏曾说我对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把他当做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其实我知道他不是，和他握手的时候，他手上那厚厚的茧子，若非非常努力用功练武，是磨练不出来的。
　　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陶晏的事先放在一边，我还有其他几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第一，当然是把公子换回来，雪城不可一日无主，他必须回去。
　　第二，我要去找冯亦真。离开中原那天，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舒鸾死时所在的小红楼，而在背后给我一击的也是他，他要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杀我，舒鸾是不是也是他杀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十岁，和阁主他们前往朝龙寺办事，在大殿前遇到了那个大我几岁的小男孩，那时他自称是玄智的高徒，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阁主说话也是全然没有礼数，于是冲上去和他理论，然后意气用事在树下打赌，谁先逗笑对方对方就要一辈子做他的小跟班。我笑点这么低的人当然是输了，他也没真欺负我，说：“谁要你这么笨的跟班，以后不知道会给我惹出多少事，你来做我妹妹吧，以后惹事我罩着你！”
　　然后就成了他的妹妹，一直以来对我都是无微不至的好，现在想想，如果他一切得好都是为了之后杀了我，我真的完全都不会相信。
　　第三。我要回趟缭云阁，和阁主与朋友们道别，在这之前应该会在潋滟城先见到静静吧，日子算起来，她应该已经嫁进杜家庄两年了，没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也许还会有什么事情，但目前为止就只有这些。
　　离中原还有一段路程，我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安稳住自己强烈的心跳，强迫自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