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绿茶背景板与病娇不得不说的故事》芒果蘸水辣

52、亦梦亦幻（一）

　　尽管不得不习惯封建社会的等级，以及贱籍人口的买卖，但是凌清骨子里仍然是现代人，即使表面上因为孤身一人无法对抗整个买卖市场，但她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卖命的人在身边，他们巨大的痛苦使得一切的快乐都无法理直气壮。
　　孤狼起身，即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他仍然成长得身形健硕。直立在凌清身旁，好似一座小山，给人生人勿近的观感。
　　“走吧，等我做完事，便会带你去消籍，烦你稍等。”凌清说着便往风竹翠菊的方向走去。
　　“这外边的茶楼，我们去找个包间。”朝着二人低语。
　　顺利地走到茶楼，由小二领着坐到了雅间，凌清慢慢品着茶，目光紧盯着贱籍市场。
　　不知为何，眼皮越发沉重，凌清倒在了桌上。
　　眼前所见不知是真是假。
　　春。
　　营帐。
　　凌清抬手撩开纱帐时，发现床前跪着一个面生的丫鬟，手捧着一盘青果子，毕恭毕敬地垂着头。
　　“风竹呢？”凌清皱皱眉，出声问道。
　　“主君部下的侍卫说她冒犯了夫人，带去罚了十杖，如今还没有好利索，便找来婢子伺侯夫人。”
　　“哦？他们让你叫我夫人吗。”凌清拿起床边的冷水，将就着漱了口，拈起一枚青橄榄，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心里冷冷地笑出声，宁初玉倒真是有趣，想来风竹不在自己身边反倒更安全……为何宁初玉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能够脱口而出。
　　心中思量着，手便不由自主地又向青橄榄摸去。
　　没来由地，那个丫鬟轻笑出声，“婢子在家时，母亲说吃青橄榄，能延迟月信。”
　　“哦？”凌清有些来了兴趣，想起自己翻看父亲房中的博物志时，书中提到闽粤地区有这样的说法，不由心中一动，轻声问道，“诶，这倒有趣，我没听过，你是从何知道的。”
　　“这是婢子家乡的说法，夫人应当没听过。”
　　“嗯，确实新奇，你家里可是在岭南附近？”
　　“是，不过虽然周围有许多大山，但婢子长大的村子却很平坦，而且婢子住在海湾，偶尔还会赶海，运气好了……”
　　“说来听听。”凌清嘴上敷衍着，心思却跑远了。
　　想来宁初玉从驻地赶来，掳走自己时，应当是极为仓促的，然而出了京后，一路上丫鬟婆子倒逐渐齐全起来，换了这么许多批。虽然都只是说官话，却有不同的口音，想来应该是路上找来的，可是他的势力范围内，如何得来闽粤的婢女，有些奇怪……
　　如今水匪混乱未平息，两广总督陈情，朝廷便下令封了当地的道路，宁初玉若是此时还去那边，必然有鬼。
　　莫不是想谋反？真是……狗胆包天。
　　如今被拘在这院落里，想要脱身，必然要知晓身在何地。
　　凌清揉揉眉心，净手后，坐到了铜镜前，笑着冲那新来的婢子道，“你可会梳妆？”
　　婢子诺诺地应下，替她梳了妇人的发髻。
　　凌清从铜镜上瞥了她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任着婢女又替她瞄了眉，贴上花钿。
　　便挥手让她退下，又坐回床边，随手拿起一本《夜航船》，慢慢地看起来。
　　门口窥探的眼睛，自然将一切详细地记录下来，等待承报。
　　那边厢。
　　营帐里，一位须发皆白的男子紧皱着眉头，道，“将军，如今战事吃紧，夫人那边的用度可要裁撤？”
　　是宁初玉的谋士。
　　“不可。”宁初玉从书简中抬头，冷冷道。
　　“可是将军如此替夫人着想，她到底心还在那位身上……”
　　“那又如何。”宁初玉冷笑一声，道，“我从来都是阴险小人，断然学不来那些伪君子的做派，更不可能将心爱之物拱手让人，既然凌清能够与那位虚与委蛇，若是我得到了天下，自然也能够对我如此。”
　　“既然她的心我得不到，那我也能将就着先要了她的人，等到生了孩子，她的心自然定了。”
　　“谁让她是我先看到的。”
　　谋士见劝不动他，叹口气，走出门，仰头看向营帐以外的方向，似乎在缅怀什么：“一步错，步步错。”
　　帐内，小兵将凌清的一举一动如实道来。
　　宁初玉手里的狼毫在书简上顿住，他扬起眉毛，嘴上不由自主地笑了，“哦？她不哭不闹？还梳了妇人发髻？”
　　“是是是……是的。”从未见过宁初玉展露笑颜的小兵一时吓得结结巴巴。
　　宁初玉朗声笑了，“那我今日实在是开心，便准你们半日假，不用操练了。”
　　小兵退出营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拔腿就跑，好似身后有什么吃人的妖怪在撵着他一般。终于有相熟的人拦下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从将军帐里出来便吓成这幅模样？”
　　“将军……疯……疯了。”小兵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众人一下来了兴致，围着他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宁初玉换成常服，走出来时，便在帐外看见一堆脑袋，人人脸上都写着好奇，他脸上春风般的微笑还来不及收起，换成斥责时，众人便做鸟兽状散了。
　　“老男人怀春真是可怕。”
　　“是是是，真是不怕男人骚，这多年不开花的老铁树，一旦有了桃花，还真是吓死人哦。”
　　兵卒们八卦了几句，便享受难得的休假去了。
　　待宁初玉走到凌清帐前时，原本满腹的激动不知为何打了折扣，他顿住了撩开帐子的手，敲了敲木柱。
　　“进来。”凌清的声音冷冷淡淡，没什么波动，大概以为是婢女。
　　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宁初玉的目光便时时黏在凌清身上，他一遍一遍描摹着凌清的脸，看见她一头乌发尽数挽了起来，几丝调皮的碎发在脖颈上轻颤，低着头看书的她脸颊半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在宁初玉想来，大概是平和的。
　　“哦，你来了。”凌清抬头时，看见是他，开口道，放下了书，起身似乎想要给他倒茶，手刚提起茶壶，便失力了，热水全数淋在腿上。
　　宁初玉立马抱起她放回床上，急急跑出去，叫来识得医术的婆子，婆子拿来烫伤膏，想要上药时，宁初玉余光看见凌清双腿一片通红，扭头时，对上她的双眸，被泪水洗刷过的，晶亮的双眸。
　　“我来吧。”从婆子手里接过膏药，宁初玉长长地叹口气，闻声劝慰道，“为何要哭呢？”
　　凌清抽抽噎噎地张了张嘴，好似想说什么，但她又闭上了嘴，双眸也阖上，不再言语，只有泪珠一串接着一串地坠落。
　　待宁初玉低头替她上药时，才听到轻轻地一声，“为何我成了如此虚弱的废人。”废人二字咬得重，似乎满腔的愤慨。
　　宁初玉的头更低了一些，根本不敢看她，不过此时如果他看一眼凌清，便会发现，凌清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冷漠无比。
　　“若是你……不再想要离开我，整日里同你那丫鬟想着如何与外人通信……我可以停了软筋散。”
　　“那又如何，我的武功，到底也回不去了。”凌清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但她还是在宁初玉的目光投来时，摆出了一副低落的模样。
　　幸而宁初玉已经习惯了，他只是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一天。”

　　收好药膏，宁初玉走出门，冲门口守候的随从道，“多加些人手看顾夫人，但不必再下软筋散了。”
　　凌清耳力其实极好，她笑了笑，闭上眼睛，背过身去。
　　宁初玉回来又说了许多话，凌清保持着睡姿，只管左耳进，右耳出，心里的嫌恶，只多不少。
　　这一夜，宁初玉厚着脸皮和衣躺在凌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