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色》莹树

2、第一章

　　肉汤小火慢炖的时候，加莱正跌下一个闪着绿光喷吐火舌的大裂谷。当然，她不知道那叫时隙，不叫大裂谷。谁知道掉下去会怎么样？她每每想要一探究竟时，都会闻到一阵香气，然后就看见玛莎姑姑已经做好了早餐。
　　玛莎是好多人的姑姑，但她唯一的兄弟卢森只是如父亲一般教凯姆斯城郊的孩子们写字。谷仓就是他们的教室，木匠大叔、棉花太太，许许多多的人迈进又迈出，加莱也习以为常。
　　不过，她知道自己还是不同的。只有她没人领走，也没有哪个女孩可以在八岁出那么远的门。刚睡醒的她迷迷糊糊，透过朦胧的雾和灯火，她看到玛莎姑姑的姜黄色发辫微微翘起。
　　“你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她下意识答道， “我来自凯姆斯城郊，去往罗德初级学校！”
　　“不是让你回答这个，小姑娘。看看四周，我们有麻烦了！”那声音不知怎么变得这样低沉。她仔细一瞧，原来那不是玛莎姑姑，而是正在加固帐篷的上了年纪的布商。啊，前天她已经出发，已经在去往法师学院的路上了！此刻，在这个荒原里，呼啸的狂风正与土之子欢快共舞，满眼是乌云构成的漆黑墨蓝的幕。
　　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加莱变得紧张。
　　“呼……我能做什么？”她大叫着好让他听见。
　　“什么也不用！乖乖呆在这等那个卢森！”布商也冲她嚷。他招呼伙计们把随身带着的大箱子搬出来。“放出光屏！引开闪电！”一些人去架设那奇怪的装置，剩下的在追逐地上散落的毛毡和吓坏的马，乱成一团。
　　“小心！”一匹脱缰的马正冲向加莱！她吓得慌了神。怎么办？眼见旁边五步远就是她的小挎包，那里很安全，加莱闭眼向右边躲。“吁！”马儿不见了，她和她的挎包一起摔在帐布上。
　　河水还在摇晃，岸上撒着成堆的毛皮和货箱。
　　卢森没能与她会合，但他和伙计们已经用那光幕将暴风挡在外面。乱窜的风元素都自动在营帐附近慢下来，成为无数漂浮游荡的风之灵。
　　加莱放下心来。幸好，她的挎包完好无损，那本《冒险者之路》，也安静地躺在里面。她记着她的梦想——成为一名法师。天空仍然漆黑着，不似平常。加莱睁开眼的刹那间，似乎什么都消失了，只余一颗明亮如银的星挂在黑布上。
　　这颗星立刻使她着迷。此刻它不只是天体，更像是一团辉光、一种指引。加莱似乎听到一声声真切的呼唤。
　　“小姑娘呢……”卢森四下里找寻着，“不要过去，加莱？加莱！”
　　风，仍是这片黑域的统治者。如刀的气流愈加急躁，光屏之外，龙卷风似要重新会聚。
　　卢森慌忙向她跑去，用尽全力大喊： “孩子，那边可不行！”
　　可加莱着了魔似的，被辨不明的星光拥簇着向前，甚至都不回头看一下。地、火、水、风，元素的凝聚，光影的盛宴，似要穿透无法触及的壁垒。在虚实中徘徊，在蔚蓝中燃尽。
　　“噗。”

　　荒原渐渐回归于单调——谁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卷积云旋转着，形成又散去。没有风暴，也没有加菜，仿佛是一场大自然的魔术。
　　卢森紧皱着眉。现在，只剩他一人站在光屏之外。商队安安静静地，没人敢说话。
　　“我很抱歉……”布商拿着帽子，走到身后拍拍他的肩， “恐怕她遇到了‘魔法’。那可比我们的小把戏高明得多。”
　　卢森不敢相信，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居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布商的话提醒了他，可眼下，又上哪去寻找真正的魔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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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金，确定没有出错吗？”
　　魔王盯着那团火看了许久，轻轻说道。
　　“哦，我什么也看不见，主人。”
　　两道修长的人影并肩站着，面前空旷的石砖地上是一圈灰白色的焰火。不过这只是阵式的余波，很快就会熄灭，阵中被挡住的不明生物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他们走进阵式后，又瘦又高的罗普斯金伸出他细长的手指，单手将加莱提到胸前。这是法阵送来的第一个活物，罗普斯金很谨慎。可魔王刚瞄了一眼，就转身朝宫殿走去。罗普斯金忙跟上王的步伐。
　　“魔物的破坏力极高，我们得把它关起来！就用那个刚做好的精铁笼子！”
　　“稍安勿躁，罗金。”魔王笑道，“她还是个幼崽。”
　　她推开宏伟的宫殿大门，倒在铺有软垫的躺椅上眯起眼。“把她放到客厅那张床上。谢谢你天不亮就起来帮忙，我的老管家，现在也该休息了——等等，动作轻一点，小家伙柔弱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