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王座》琴烟烟

6、Chapter.06 蔷薇第六夜

　　“那么，我们就接下来继续巡视......零？人呢？晴凉也？”
　　空空如也的月之寮大门口，只有几片落叶刮过。
　　优姬：“......”

　　马厩
　　上杉晴凉全程目睹了锥生零凶巴巴地赶走送巧克力感谢他的女生。在听到零那句“看够了吗”，只能无奈从树干后面出来。
　　上杉晴凉：“emmmm”为什么她总是会出现在这种尴尬的场合。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是个怪物了吗？”锥生零冷淡地看着上杉晴凉。
　　“如果你放任自己想吸血的渴望，那才会变成真正的怪物。”上杉晴凉说，“这种事情我觉得你有自知之明，没必要我多说。”
　　“......”
　　“而且说起怪物这种事情，我觉得我更有话语权一点。”
　　锥生零抬眼看着黄昏夕阳下的少女，那双明显不属于人类的金色竖瞳里仿佛倒映着亘古的苍凉与悲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上杉晴凉伸出手，那双女孩子特有的柔软纤细的手此刻慢慢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鳞片，像是有生命一样随着呼吸一张一合，修长的五指变成了尖锐的利爪，那双黄金瞳的边上也显现了白色的鳞片。
　　“硬要说的话，其实是和你差不多的，”上杉晴凉说，“或许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被龙血污染丧失自我的怪物。”
　　血统太高级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那位小时候见过的表亲，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她开口就是龙语，是审判。
　　她对混血种社会接触的并不多，但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一些。爸爸似乎刻意的避免她与上杉家的人过多接触，因此更多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迟早有一天变成怪物......”锥生零低着头喃喃道，“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不会死的。”
　　“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尽管说。”上杉晴凉收起利爪，踮起脚跟拍了拍锥生零看起来触感很好的头顶，“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不一样，”锥生零面无表情地拍下她的手，“就算是Level E，味道也绝对比你的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真的就像个吸血鬼了。”上杉晴凉怒。
　　“而且，不是认识没多久不熟吗？”零瞥了她一眼。
　　“锥生零，你这么记仇的吗？”
　　“上班，巡逻，你想让优姬一个人守夜？”
　　“哦......”
　　上杉晴凉偷偷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巧克力，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吃掉算了。
　　“等等！”上杉晴凉突然惊恐地指着自己的眼睛，“这个，这个是不是还是金色的？！”
　　“你不觉得你应该收回去吗？不能自己控制？”锥生零皱眉。
　　上杉晴凉崩溃：“我好久没把黄金瞳点亮了啊我忘记怎么收回去了呜呜呜。”
　　锥生零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上杉晴凉：“没别的办法？”
　　那双金色的竖瞳里哪里还有什么神秘古老的气息，只有一片茫然和蠢，“应该过几天就会自己淡化吧......”
　　锥生零想了想道：“你们女孩子不是有那个什么美瞳吗？”
　　“哦，对哦，哇零你真的太机智了！反正今晚没人看到我明天再带美瞳好了！”
　　锥生零：“......”他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黑主学园的夜晚总是静谧冷清的，路灯一盏不漏地晾着，天鹅形状的喷泉雕塑上，源源不断的水流给安静的校园增添一丝生气。
　　中央花园一般都没什么人来，两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优姬，商量好分头行动巡视完了就在花园的喷水池碰头。
　　结果上杉晴凉刚到就围观了打架斗殴现场。
　　“喂喂喂，一群吸血鬼围殴人类吗？带我一个可以吗？”
　　她从天而降落在锥生零身前，转过身，金色的竖瞳冰冷地看着带头的蓝堂英。
　　“混血种？”
　　在场的高等吸血鬼自然能认出那双眼睛代表的意义。
　　“我说怎么那么臭，你们混血种怎么要插手我们吸血鬼的事情？”蓝堂英怒道。
　　上杉晴凉嘴角抽了抽：“我不想的，所以我是以‘同伴’的名义，看见打架斗殴所以来阻止一下。”
　　“少年，过两招？”上杉晴凉对着蓝堂英比了一个挑衅的手势，下一秒被零扯到身后。
　　“正好我也非常不爽，来啊吸血鬼。”他握紧了自己手上的滴血蔷薇，默默算计着要在蓝堂英身上开几个口子。
　　“这种态度，太狂妄了。”蓝堂英十分不爽，冰棱从脚下冲着锥生零而去，蔓延到湖面。
　　“言灵·深渊。”
　　背后的少女嘴里说出的是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仿佛穿过万年的时光，带着神灵亘古的气息，陡然增加的压让蓝堂英弄出的冰棱碎成齑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吸血鬼都抵抗不了的沉闷与压抑。
　　那一瞬间蓝堂英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深海，充满黑色的无声世界，以及每一寸皮肤上无处不在的压力。
　　“学校禁止打架斗殴！”
　　突然闯入的优姬让这仅仅维持了几秒钟的言灵被打断，少女握着阿尔忒弥斯面色凛然地看着吸血鬼们，“学生守则上写着禁止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各位如果一定要打的话，就先和我过几招。”
　　“好了，算了吧。”架院晓说。
　　蓝堂英心虚地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装作满不在乎道：“什么嘛。”
　　“好吧，反正兴致也被打断了。回去上课吧。”早园瑠佳第一个转身离开。
　　如同来时一样，结束的也十分突然。
　　“零和晴凉也是，太奇怪了吧？身为风纪委员却做出这种事。”优姬看着零。
　　单方面欺负了蓝堂英的上杉晴凉膝盖一痛。
　　“走了。不是还有巡逻任务吗？你回去睡觉吧剩下的我和上杉来。”零没有回答优姬，而是拉着上杉晴凉走了另一个方向。
　　将优姬留在原地。
　　习惯了少年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几年的相处下来以为自己已经勉强能靠近他一点，可事实上自己好像还是对零一无所知。而且......身为风纪委员的自己平时除了沙赖也没有几个朋友，她是真心把责任心很强又活泼的晴凉当做好朋友的，可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带有特殊感情的少年和好友之间却发生了只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隔着一扇门，门内的他们有自己的秘密，自己被关在外面一无所知。
　　优姬摇了摇头，把纷乱的想法甩出脑海。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就这样丢下优姬真的好吗？”
　　两人巡逻完后，理事长别墅门口，上杉晴凉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道。
　　老实说锥生零一路上一言不发她压力很大，她也不是什么会安慰别人的人，害。
　　“她知道要怎么办的。”锥生零道。
　　“哦，”上杉晴凉抓了抓头发，“那啥......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宿舍了啊。”
　　“......”
　　“emmm那晚安哈。”
　　被看得有些毛毛的，上杉晴凉一溜烟跑了。
　　教学楼和日之寮女生宿舍在两个方向，上杉晴凉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往教学楼走去。
　　边走还在想要怎么劝那群吸血鬼好好写份检讨。
　　到达二楼走廊上时发现吸血鬼们都聚在一起，那几个寻衅滋事的此刻乖的跟什么似的等着玖兰枢发落。
　　“......他们受了蓝堂英的挑唆，也是锥生君有的地方太令人不快了吧......”
　　上杉晴凉听见一条拓麻这么说，整个人怒气就上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玖兰枢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哈？没办法的事情？”
　　“风纪委员，这个点你们不是应该下班了。”刚刚才编排完锥生零，另一个风纪委员就出现了，一条拓麻有些尴尬道。
　　上杉晴凉白了他一眼，“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打断您的话我很抱歉玖兰前辈，”上杉晴凉秉着礼貌的原则强忍着浑身不适对玖兰枢弯下腰，“我是来和这几位前辈索要检讨的。”
　　“检讨？”从小到大优秀学生的蓝堂英不可置信地喊出声，“对我做出那种事情，风纪委员你竟然还让我写检讨？”
　　“蓝堂。”
　　玖兰枢淡淡地一声提醒，让炸毛的少年马上又安静下来。
　　上杉晴凉毫不遮掩地一声嗤笑让蓝堂英再次咬牙，碍于玖兰枢在场不太敢发作。
　　“这是校规规定。”上杉晴凉话里满是嘲讽，“只是写一份检讨，相信天才学生优秀的蓝堂前辈不至于连一份检讨都不会写吧？”
　　这群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检讨两个字怎么写，当然，玖兰枢也不例外。
　　不过虽然说是要护着自己人，但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玖兰枢想了想道：“蓝堂，三千字。”
　　看着蓝堂英发绿的脸，上杉晴凉几乎要当场笑出声：“那就，辛苦玖兰前辈的督促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只听玖兰枢淡淡道：“英的个性有些浮躁，但是碍于学校规定，检讨要当场完成，不然不太方便交到理事长手上，所以麻烦风纪委员在教室稍等一下，相信蓝堂会尽快完成。”
　　校规上有没有她还真不知道，但是上杉晴凉脸上虚伪的得体笑容裂开了。
　　坑是自己挖的，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再熬夜不让蓝堂写了。
　　头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上杉晴凉咬牙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爸爸，我挖坑把自己埋进去了嘤QAQ】
　　吸血鬼们平时上课都不怎么开灯，一是防止有夜游的日间部学生拍到照片，其次是他们根本不需要开灯，夜行生物良好的夜视能力让灯光显得十分没必要。
　　这节课的老师根本没有来，上杉晴凉感觉上课对这群吸血鬼来说根本就是走个流程。
　　所以其他的吸血鬼都回去了，有些昏暗的教室里就剩她和蓝堂英，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的玖兰枢。
　　可是谁敢问玖兰枢走没走呢？
　　她除了身体里那点龙血，其他地方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而蓝堂英拿着文稿纸一会画着搞怪的锥生零一会偷偷勾着玖兰枢，还画了两个自己的Q版大头——真是够自恋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了，文稿纸上还是只有【检讨】这几个字符。
　　上杉晴凉：好气哦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她实在无聊，撑着头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床边沙发上的玖兰枢，今晚的月亮不是很亮，他坐在椅子里背着光，轮廓有些晦暗，从身边漏过的一丝月光照进来，盖在翻动书页的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上，如同文艺复兴时的雕塑一般。
　　上杉晴凉感觉自己骨头更热了。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血族的君王停下翻动书页的手，猩红的眼睛直直看向上杉晴凉的方向。
　　点燃的黄金瞳里闪过一丝慌乱。
　　上杉晴凉赶紧转过身盯着蓝堂英的文稿纸。
　　“喂，你干嘛用一副痴呆的表情看着枢大人。”蓝堂英头也不抬地在涂鸦。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上杉晴凉无语。
　　蓝堂英在涂鸦的锥生零脸上画了一个大叉，“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懒得跟你说，你快给我写！”上杉晴凉怒，“天天嘴里念叨锥生零，你是爱上他了吗？”
　　上次也被早园瑠佳这么吐槽过的蓝堂英重重地“哼”了一声，“与其说我......啊，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呢。”蓝堂英贼兮兮地用笔敲了敲一个小时过去了仍旧空白一片的文稿纸。
　　上杉晴凉嘴角一抽。
　　“毕竟我可是从小到大的优秀学生啊。”他十分欠扁地撅起嘴巴，将笔放在嘴唇上眼睛朝上，幼稚的像个小学生。
　　“蓝堂英，你欠我的。”上杉晴凉咬牙，一把夺过他嘴巴上的笔，拉过来草稿纸练习了一下蓝堂英的笔迹，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运笔如飞。
　　看得金发少年目瞪口呆：“风纪委员，你很熟练啊。”
　　“闭嘴！”
　　她肯定不能告诉蓝堂英她初中背着父母做过不少请家长的事情，最后都是靠着文笔不错无比真诚的检讨蒙混过关的。
　　摸黑写三千字的检讨简直就是小意思。
　　没事，这都是为了自己今晚能早点睡。上杉晴凉安慰自己，何况自己有求于人。
　　“写完了，”她揉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好久没写得这么快了。”
　　“我看看......”蓝堂英拿起写满字的文稿纸，“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决定反省，自愿交给风纪委员自己一周的零食取得原谅——啥？并保证再也不找锥生同学的麻烦......共建和谐友爱的校园环境共同学习进步......这是什么鬼？我才不要和锥生零一起学习，还有一个星期的零食是什么？你干嘛——”
　　上杉晴凉朝他摊开手：“你不愿意给他可以给我。别忘了检讨是‘你自己’写的。”
　　“你！”蓝堂英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气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