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dying

1、Part 1

　　一张红色的请柬被投递到越前龙马在美国的家里。

　　翻开，里面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以及地点、日期。桃城武和橘杏，一个是很照顾自己的学长，一个是学长追了很久的他校学姐。

　　越前拿着请柬笑了笑，桃学长终于摆脱了那个速度狂人了呢，真好。

　　打电话订票，脚边是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的行李。这些年，像这样刚回来就离开的空中飞人的生活，真的已经习惯了呢。

　　虽然很赶，可还是迟到了。迟到了的越前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歉意，就被一帮久未见面的学长包围，其中赫然有原本应该陪着新娘的新郎。这群一直把自己当成弟弟疼爱的学长，还是和当年一样，越前心想，认命的让菊丸学长扑过来抱着蹭着，认命的让那个结婚了就该成熟点的桃学长揉乱自己的头发，认命的猜测海堂学长蛇语般的话究竟在传达什么样的意思，认命的听着大石前辈一如既往抓不住重点的絮叨的关心，认命的盯着乾学长拿出向来不知道在哪藏着的乾氏蔬菜汁，认命的看着不二学长在河村学长送来的寿司里奉献他最爱的芥末然后亲自送到自己嘴边……

　　围着越前人也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原先青学的学长，那些交过手的别校的学长也渐渐围了过来。他们有的有着和菊丸学长相同的爱好，比如丸井，比如向日；他们有的比大石前辈更加碎碎念，那是伊武深司；他们有的想找回胜利的感觉，比如切原，终于记住了一句英文，越前你怎么还是这么矮，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当年的网球少年，如今执着于网球的虽然不多，但是因为真正热爱网球而建立的友谊，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和距离的远离而消逝。

　　然后，这一批退后换上另一批，热热闹闹的把属于桃城武和橘杏的婚礼几乎变成越前龙马的叙旧会，而旁边想发点微辞的来宾在看到新娘和她哥哥也挤了进去后决定不要自找没趣，在辗转得知被围住的是谁后有顿时化身为疯狂追星族想一睹偶像的风采却悲惨的无法靠近。

　　越前看着这一张张面庞，终于和印象中那一张张年轻点的容貌对上，都没怎么变呢，是自己离开的时间太短吗？只是，如果五年的时间不算长，为什么所有的人神色都那么激动？

　　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吗？似乎，还有谁没有见到呢。

　　可以感觉到属于那个人的气息，远远近近，就在那个方向。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去，看不真切，应该还是习惯的双手抱胸的站着吧，脸上应该还是带着那种冷冷的没有表情的表情吧？那个人，似乎，也没变呢。

　　是凭借桦地开路终于走到越前身边的迹部大少爷发现越前游离了目光，果然是当年号称拥有绝佳洞察力的冰帝部长。他示意桦地再次挡开人群，越前发现自己的视线可以没有阻碍的投向人群外的部长，果然还是印象中的模样。

　　开口的依然是华丽的大少爷，“手冢，不来看看你们青学的支柱吗？”

　　越前看不清手冢脸上的神色究竟有没有变，因为手冢突然用手推了推眼镜，然后，迈着一贯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
　　迹部退开，其他人也都跟着稍稍退后，在恰当的地方为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并且阻隔外人的干扰。都知道这两人当年的那段慢慢开始慢慢浓烈的爱情，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个就那么离开日本，突然一个就那么离开网球。

　　“部长，好久不见了呢。”

　　“嗯。”

　　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两句对话后，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司仪宣布庆典结束，他们还是这么静默的站着，越前低垂着头，可以感觉到部长都有的那种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一直没有移开过。

　　“我送你回去吧，越前。”在沉默了许久后，手冢开口。

　　“回哪？”自己的家早已搬离了日本，这里已经没有家了。

　　迹部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小鬼，要不要去本大爷家的酒店？”

　　“まだまだだね，猴子山大王！”不意外的看见华丽的那位对于这个称呼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排斥。对于酒店，越前一向不喜欢，尤其在美国或是日本，更加讨厌住酒店。

　　“那你住本大爷家怎么样？”重整旗鼓的迹部再次提议。

　　“迹部，我的学弟就不劳你费心了。”在越前开口之前，手冢替他拒绝。

　　迹部用越前看不懂的复杂神色盯住了手冢，然后，带着桦地离开，越前觉得自己看错了，因为那个背影透着孤单。

　　“乾算出你应该会回来，所以大石和菊丸安排了一系列活动，明天不能迟到……”似乎是怕被拒绝，手冢开始解释。

　　“部长，打扰了。”越前用谦和伪装自己的苦涩，打断了手冢那拉开他们距离的解释，部长，难道你忘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吗？

　　手冢从越前的表情中读懂了他潜藏的含义，脸上的神情微微带上些激动，“你的行李呢？”激动到平板的音调里都带着些微的颤抖。

　　手冢选择步行回家，他拖着越前的行李，两个人慢慢的走着，两个沉浸于彼此的人，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有一辆车缓慢的跟着，车上，是刚才先行离开的迹部。

　　“越前，对不起。”迟了五年的道歉，为了五年前的决绝。

　　五年前，越前一再拒绝转为职业选手。对此许多人不解，包括队友、对手，包括对他寄以无限希望的长辈。至于原因，在手冢的追问下才终于说出口，他不想因为比赛的频繁和胜负的比较消弭了他们之间的那份爱。世界第一毕竟只有一个，虽然连奥运会都有并列，但网球始终是要分出胜负。他和部长的私下的练习全部要拖入抢七，然后在体力不支时发现领先的优势始终只有一球，他们的实力太过接近，一旦真正比赛必然会是马拉松式的无限延长，他怕，怕部长为了自己放弃冠军，怕自己为了部长放弃胜利，那样是对网球的不尊重。既然部长已经在网坛征战了，他宁愿自己做部长的教练或是陪练。

　　手冢呆了，他没想到越前会想那么远的问题。他提前进入网坛，是想帮越前铺一条平坦的路，因为如果先有一个少年王者来吸引所有的嫉妒和不甘，那么当另一个少年更加带着更耀眼的锋芒出现后，应该就不会有更多的不满，也就不会有伤害。

　　手冢藏起所有的感情，说，越前龙马，我们的顾虑其实很好解决。然后在小小的人儿信赖的眼光注视下，一字一句冷冷的说，我们分手了不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比赛吗？

　　那时，越前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但是，说话的人是部长，是从不开玩笑更不曾拿他们之间感情开过玩笑的部长。

　　越前问，部长，你是不是为了让我进职网才这么说。

　　手冢说，我想需要真正的比赛来证明我们究竟谁更强，究竟谁才是世界第一，所以，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在比赛中放水，哪怕球网对面的你累到虚脱。

　　越前问，这么说部长是真的要分手？

　　手冢说，我们还是比赛中再见吧。留下这么一句话，手冢离开。

　　比赛中再见，越前记着这句话，却再也没有在赛场上见过他的部长，他才知道部长的再见竟然是再也不见。当越前龙马拿到第一个冠军头衔时，从学长们那里知道部长已经放弃了网球。

　　终于明白，那时那个人的那句分手，还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网球，那个人，那个自己无比信赖的人，还是用假装出来的无情欺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