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孤旅》核几

13、催

　　这脚印实在是很像是地球上的鸭子。但是这也太大了些！

　　盘摩把自己的脚拿过去比对，比自己脚掌的一半稍稍大点，但是比自己的脚要宽不少。盘摩又在同样的沙地上站定，挪开脚，发现鸭掌印比自己的脚印要深一些。当时心里就是一惊，这动物肯定比自己要重很多，要真打起来，没准骨头都不剩。

　　他有些不安的看看四周。可心里还是清楚的，该做的事总得做，不要乱了阵脚才好。

　　盘摩把别在腰上的双头枪用手扶了扶，确认武器带好后，脸色平静的去到河边放了鱼篓。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上钩多些。

　　他重新挖了一个沙坑蓄水。尽管喝不上开水，但还是要尽量保证水源的干净。趁着蓄水的空档，他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在附近仔仔细细走了一圈，又站在高一点的大石块上观察，自己这边全是岩石峭壁，林子那边的河岸又过不去。沙地上真的很难找到啊，盘摩回去趴在蓄水坑里喝饱了水，心里拿了主意。只能寄希望于远方了——如果运气好的话。

　　盘摩规划着，起先肯定得沿着河岸走。捡不到好的干柴，河边的木头都有些腐朽潮湿。但是没关系，他心里有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妙计。他时不时的捡些腐木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还用手掐一掐。一路捡捡看看，怀里已经攒了三五个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走到一条小溪汇流进来的地方，盘摩停了下来，仔细观察。

　　小溪流是从旁边半山处的峭壁流淌下来的，山壁全是石头，仅仅是到了崖底的地方，由于坡度变缓，水流经年累月的积累，已经在小溪两侧形成了扇形的平土堆，盘摩心中一喜。把怀里的朽木放到一边堆好。翻折好袖子小跑了过去。

　　他用手抓了一把跟前的沙土，有砂砾和石粒虽然已经很细了。用不了，盘摩心里一转，并不泄气，就沿着土堆逆着小溪的水流往上走，走一段抓一把沙土在手里评估一下，小溪渐渐消失到了地底，两岸的坡度也是越来越陡，终于，盘摩抓了一把沙，全是粗粗的砂砾和石粒，他心里觉得有底了，马上转身向来路又找去，找到石粒渐渐变细的地方。

　　只有这种地方才会存在，就像是一场天时地利的巧合，又蕴含了美丽的自然恩赐。盘摩前世经常穿山越岭，奔来赶去，四处埋伏，人心他没摸清楚，在山里席地幕天的待久了，倒是和这些山山水水混了个熟。

　　盘摩很熟悉这种扇形沉积土，一般是沣水期发山洪了，山上的洪水狂卷奔袭而下，沙石颗粒大的地方洪水透了下去，形成了扇头。

　　透下去的潜水在地底继续着往山下奔腾的使命，流速渐渐变慢，水里卷携来的细密的泥土一时一分，一日一年的相互沉积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填补，渐渐的泥土就密实了，潜水透不下去了，被泥土承托着，积累着。世间总是不缺相互成全着，终究有一天，积累多了，潜水找到了地表的一个突破口，又钻了出来，在地面变成了清澈的泉眼，成了小溪，叫嚷着，要辉映着星光日光扑进大江大河的怀里。

　　小溪在地面裹挟了沙石，翻腾纠缠着一起到达山谷最低最平缓处，有了新的宽广怀抱，就忘了旧友，所以小溪扔下了已经磨损得细碎的沙石，头也不回汇入大流。

　　这样的相聚离别一直到沣水期结束。

　　天地有情夹带着无情啊。盘摩这么想着，见得多了。

　　所以，应该在泉眼上游，粗砂石下游的坡上才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找到位置，用木棍往下凿挖，挖开细细的石粒，扒开粉粉的细沙，终于挖到了湿湿泥土，用手戳进去，柔软黏密，用手戳戳，瓷实地紧紧包裹住手指，就是它了——做陶罐的粘土！

　　盘摩连忙用劲挖出几大坨，系起衣摆，将泥土块兜起来，歇也不歇，转头捡了朽木就往回跑。看天色，已经是过了正午好久了，盘摩有些心急，他从来都没有在外面耽误这么久过，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天黑前回去。还好来路并不复杂，沿着大河跑就是了。

　　眼见光线越来越偏，谷里的阴影渐渐拉大。盘摩不敢停下来，他大口大口呼着气，肺里臌胀得火烧火燎，不舒服的草鞋里夹满了砂砾硌得脚丫疼。他看看头上扇翅飞翔的鸟儿，有些羡慕。不行，周围的景色还不是很熟悉，不能停下来。盘摩稳下心来，调整呼吸和步伐的频率，渐渐的，脚越跑越轻快，腿像上了发条，越迈越有劲，直到眼前的景色渐渐熟悉下来，盘摩才渐渐减速下来。

　　轻快的步伐并没有那么容易刹住车。大概是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他竟然觉得有些快意，他干脆调整了跑步的方向，朝水草丛里跑去，咽了口唾沫润润喉咙，他呼喊着赶飞起一堆水鸟，膝盖一酸软，终于停了下来，他弯腰去捡着水鸟蛋，没想到才一低头，一阵眩晕就上来了，太饿了。

　　稳稳身子，盘摩干脆蹲着走，逡巡着拾了二十来个，和怀里兜着的泥块放在一起，缓缓站起来，慢慢朝营地走去。这时天已经昏暗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冒失，又觉得这一趟收获很不错。

　　走回篝火边，盘摩拨弄起火焰，添了些柴进去，就赶紧把蛋埋到了沙土里，焖了起来。出发前烘着的鱼，现在已经成了鱼干，白肉对着火堆的那面都焦黄了起来。盘摩拿起来啃了一口，一股焦香的味道，实在是很棒。饥饿让他的头脑有点冲动，想一口吃掉这小半斤重的鱼肉。不行啊，再多试试，盘摩强忍住，一口，慢慢再一口，越克制胃酸越翻涌，胃液刺激着口水不停分泌着。终于，试了三四口没问题后，盘摩终于忍不住了，两大口吃掉了鱼肉。满脑子都是，好吃好吃，好香好香。

　　嚼完了回头一想，嗯？到底是怎么个好吃好香法？

　　嗐！

　　还是不够，盘摩拿出剩下的所有石烤水草根，一根一根，细嚼慢咽吃了下去。

　　将将果腹。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的一条长须鱼也按部就班的处理了，小粘球也用签子戳了，五条整整齐齐摆到了火堆旁边烘烤了起来。盘摩看着这富饶的局面，心里很踏实。他准备趁着天色昏暗不明的时候，去喝些水，把鱼篓弄上来。

　　他起身，笑眯眯的边走边回头看看烤鱼。

　　你们排排坐，烤火火，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