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忘记》琵夜霓

5、第 5 章

　　Part 11

　　就在天气热的实在不像话的那几天后，却突如其来的来了台风。一下子城市开始降温，酷暑终于消退了不少，然后是长时间的降雨。音愫每天睁开眼都要看看是否在下雨。台风没持续几天，接下来气温回升，但是雨水却勤了许多。
　　直到连续下雨的第3天，温度终于又降了下来，并且有了凉意。
　　“应该还没到夏天结束的时候啊。”音愫奇怪的想，为什么会这么凉呢？
　　难道真是到了末尾？音愫想着突然害怕起来。
　　要是就这样，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好象这次是真的捱不到明年夏天了。
　　音愫害怕的哭起来。太紧张了，怎么会这么紧张，这么紧张夏天的结束。就是害怕，没由来的害怕。不能这样，不能把我丢下。夏延呢，夏延在哪里，来带我走，带我回到那个永远是夏天的地方。
　　即使没有那样的地方，但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夏天，无论何时。

　　与朋友聊天时，谈到了年龄的问题。
　　“不小了吧？” 朋友问到。
　　“你这话问的总像我很老了似的。”音愫不满的说。
　　“我记得你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眼神倔强的小姑娘哩！”朋友想起了刚见面时的音愫，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啊……”音愫也想起来，自嘲的笑：“那个时候不懂事，还吃了不少苦呢！”
　　“是啊，第一开始你还真是娇气的不行，不过没想到很快你就全变了。”
　　“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坚强不屈，韧的像皮筋一样了？”音愫斜睨着眼，暼她。
　　“不是，只是说长大了。”
　　长大？音愫想了想，没有接话。
　　聊了些别的后，朋友突然问起来回家的事。
　　“这么些年，好象从没看见你回过家啊？”
　　“不想回去，就算回去了也必要。”
　　“不回去看看父母吗？”
　　“不用，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没我打扰可能更好。”
　　“那别的人呢？”朋友试探的问：“在原来的城市没有恋人吗？”
　　音愫听到这话，略微迟疑的看了她一会儿。
　　朋友看到她的反映，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然后说：“也是，要是有了恋人，怎么还舍得自己出来，这么多年没回去，就算是有，可能也没什么了吧。”
　　音愫怔着看她，说不出话。对方的话说的很对，连自己都不能辩驳，虽然与她说的并没有出入。
　　“今年也不打算回去吗？”朋友换了话题问。
　　“不知道啊。”
　　“回去看看吧。”朋友劝着说：“也许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了呢！”
　　音愫应付的点了点头：“恩。”
　　“那什么时候回去？”
　　音愫转头看向外面，大街上还是夏天的摸样，没有结束，还没有呢。
　　“过完这个夏天的吧，应该。”

　　要是有了恋人，怎么还舍得自己出来，这么多年没回去，就算是有，可能也没什么了吧。
　　晚上音愫回忆朋友话。暗自笑了起来。
　　正是因为那个人，自己才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这么多年没回去也是因为他，但是“没什么”，是不是这样呢？
　　夏延会因为这么多年没有见自己，而“没什么”了呢？
　　音愫思索这个问题，但无论怎么想，都是很坚定的认为，夏延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自己想想，也觉的可笑，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因为他是夏延，所以我很肯定。

　　Part 12

　　工作结束后，音愫自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布艺店时，音愫就站在橱窗前不动了。
　　“看什么呢？怎么不走了？”身边的朋友催促着。
　　“这个——”音愫指着橱窗里挂着的一块布。
　　“哪个？”朋友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一块淡黄色的布，上面是白色的花朵图案。每一朵小小的白色花朵盛开在淡黄色的底子上。真是漂亮啊，让人看了就满心的温柔。朋友也赞叹不已。
　　“我想要它。”
　　“诶？”朋友还没反映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只见音愫已经冲进了店里。
　　出来的时候，音愫满新欢喜的抱着手里的袋子。
　　“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朋友已经忍受不了她的表情了：“就只橱窗里那一块，都脏了，你还要它干吗？！”
　　“就是因为只剩那一块了，而且还是脏了的，所以才能那么低的价钱卖给我啊！！”音愫仍是开心的笑着说。
　　“唉，算了。”朋友叹着气说：“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败给你了。”
　　“但是——”朋友拿过袋子，看了看里面的布料：“挂在橱窗里好一段时间了，上面的灰尘还真是厚哩，看来你得好好洗洗了，真是自讨苦吃。”
　　“知道了。”音愫虽然不耐烦，但仍是掩盖不住好心情。
　　“对了，你买它要做什么？”
　　“做什么？”音愫想了一会，然后笑嘻嘻的说：“我——也不知道要拿它做什么。”
　　“那你买它干吗？”朋友奇怪的问。
　　音愫又想了一会，终于知道了理由：“我就是喜欢它，所以买了它。”
　　晚上回到家，音愫开始洗这块布料。真是脏的可以啊，刚一进水就已经是惨不忍睹了。音愫费力的搓洗了好久才把布洗干净，然后她拿到露台去晾。晚上没有阳光，但是风一吹的话，水就会没有了。音愫舒了口气想。
　　真是自讨苦吃。
　　朋友说的真对。音愫接了一大杯的水开始喝起来。我做过的自讨苦吃的事又何止这一件，音愫一想到这就苦笑了起来。
　　算了，还是把花的水给浇了吧。
　　音愫起身去拿喷壶，折腾来折腾去，一会拿点这个，一会弄点那个。到最后都已经到后半夜了。
　　忙忙碌碌的这趟了大半天，松弛下来，却是一点疲惫的感觉也没有。
　　音愫躺在床上想。以前的自己连站着刷一会儿碗都会累的直喊腰疼。而现在洗了那么一大块布，又弄这弄那的，竟然没觉的有多累。
　　真是长大了吧？音愫突然有些悲凉的想，不对，是自己已经习惯做这些事情了。这么多年，每一样事都是自己动手，已经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了。音愫低头看自己的手背，仍是很光滑，皮肤还是像以前那样细嫩。但是——
　　她摊开手心，上面全是小碎屑，细细碎碎的纹路绵延交错，像揉出褶子的棉布料，百转千回，曲折多情。长时间的接触那些洗衣皂和洗衣粉，手心都已经干燥的不成样子，手指也硬了许多，每次把手指伸直时，指间都有收缩的微微的疼痛感。
　　曾经的手。细长柔软，指甲留的也好看，所以让许多人都羡慕不已。只要是看过她的手的人，没有不说好看的，甚至有次，夏延的老师看后居然说了句“皓腕凝霜雪”。
　　夏延经常会看着她的手，没由来的蹦出一句“等你闲的时候，一定要让你学钢琴”。真的是很漂亮。所有人都这么说。
　　而现在呢？音愫两个手搓了几下，然后涂上了护手霜，钻进了被子里。
　　夏延，如果你看到现在的这双手，会说什么呢？
　　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开始做家务洗衣裳了。学钢琴……还是以后再说吧。
　　夏延家的钢琴。音愫记得是在小时候，看到过他家的那架钢琴，但是后来却不见了。
　　“原来的那架钢琴呢？哪去了？”
　　“给人了。”夏延说 。
　　“给谁了？”
　　“我妹妹，她要学钢琴，就给她了。”
　　“哦。”音愫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哦什么？”夏延看她没有说话，所以又问。
　　“我是在想——你到底会不会弹钢琴呢？如果你会的话……”音愫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奸诈的说：“你要是会的话，就不会送给你妹妹了，就是因为你觉的摆在家里没用，所以才送人的，对吧？”
　　夏延看了她一眼后，表情难看的说：“怎么那么多话，想的东西那么多，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说的时候顺带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过分。”音愫不满的说：“夏延你偶尔就承认一下自己的弱势不好吗。”
　　夏延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说话。

　　事后，音愫在帮夏延整理旧书时，看到了他小时候钢琴得的奖状。
　　是这样厉害的人啊。当时音愫只有赞叹，那么小时就得了很厉害的奖，果真是与自己不同的人，但是为什么要把奖状收起来，而不摆在显眼的位置上呢？
　　“我家里就你常来，难道还要特意摆给你看？”
　　夏延很严肃的用问句回答她的问题。
　　音愫看着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也是，自己异常优秀的先天条件都没有利用上，只是弹了3天钢琴，便嚷着“按不下琴键”，所以再也没有弹过琴，但是在长大了后，在无数次被人看到手指后的惋惜话语刺激了之后，音愫莫名的对钢琴产生了厌恶感，但是即使如此，每次看到有人弹钢琴时，心里都会不甘心又自怨自哀。
　　他是知道了自己对钢琴的这种奇怪的复杂感觉后，才决定把钢琴送人并且把所得的奖状收起来，故意不让她看到的吧？
　　这么在乎自己的情绪，看来夏延真的异常的口是心非啊。
　　我总是不能够准确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就失控起来，常常会无缘无故的生气，或者是兴奋的让人害怕。我对此感到绝望，但是夏延你，却可以很轻松的消化掉这些，这是为什么？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答案很清楚，因为你是夏延，我的夏延，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你一样，这样的为我着想。
　　我们都是唯一，不能被任何人和事物所代替的，只属于彼此的唯一。
　　夏延，吴音愫，念起来虽不是如呼吸那样的自然，但还是蛮顺口的，至少不会很蹩嘴。但是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这样，要一直彼此蹩脚到现在呢，只要你来找我，我会马上回去，只要你肯来找我，我会认错，我会说自己后悔了。
　　但是你都不来。即使这样你都不来，那我该怎么办？
　　我如果是真的想你的话，就应该自己去找你，回到你身边，你在与我分开后，一定不能安稳的度过夏天，所以我要回去。如果我是真的想你的话。
　　那么我是真的想你吗？
　　这个夏天不能结束，我要它延长。
　　我是真的想你，所以我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