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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见面 ...

  •   安阳城外绿林成荫,花团锦簇,似乎与尤风的静谧死寂好太多了。
      这里或许与八荒经常贸易来往的缘故,这道上来往的人,服饰衣着大部分都与天秀出产的服饰面料不同,但苏叶看得出几乎每件都是质地上层。
      因方才重伤,所以只道了声谢就与林竹雪分道扬镳,现在突然有些愧疚。他虽然以为自己是因为在水里运行真气,导致自己被憋出内伤。
      想着林姑娘是因为自己落水才打湿衣服,应该给她重新买件新衣裳才是。
      不过自古受儒家思想禁锢的他,对男女有别这件事耿耿于怀,姑娘若是离他一寸,他非
      要默默远离人家姑娘一丈。所以送姑娘衣服这么特殊的事情,他还真不好意思做得出来。
      他面对这种事情总是榆木脑袋,加上他有着先立业,再成家的思想,以致现今二十有三依旧单身。
      其实这些年,他官运畅通,也不是没有同僚给他介绍,有的甚至极为看重他,把自己疼惜的女儿都推荐给他,却都一一被他给否决了。不过单说他愚笨也并非,审理案件那叫一个大快民心,青天老爷。
      可他单就此事一板一眼,众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时常给他洗洗脑。
      虽说周围同窗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他也不急,咬咬牙,就过到了现在,似乎也习惯了,以致现在生命还剩一年,自己还是个老光棍,不过他现在更不急了,想着不能害了人家女儿,
      更不准备把自己这个姑娘离我一寸,我离姑娘一丈的坏毛病给改掉。
      心里别别扭扭行了不多时,便看见城门,忽像一个土包子似的,忍不住到这城楼之下,摸起了青砖雕花,足半个时辰。今儿又大太阳,城下左右各站立的守卫,原本神态严肃,兴许都一次见这样大太阳底下做咸鱼暴晒自己的人,一脸嫌恶又不忍心,把他拉到大门下遮阴。
      苏叶之所不舍得离开,其实心里藏着些怨念,皇宫每年得送多少银两往这里啊。不愧是沾亲带故的知府。
      苏叶接手的两大州都属于荒凉的地方,那里经常闹饥荒,水灾,反正有什么天灾那两个地方基本就是第一时间遭殃。那里的建筑就跟打了仗似的,陈旧破败不堪。
      他在那两个大洲之间出入多年,许久都没见过这壮丽场面,现在颇有种农村人进大城市的感觉,衣着朴素,举止和消瘦的身材让他与那些难民看起来无差。
      看着要被驱赶出这宝地,苏叶立刻亮出尤风知府给他的通关帖,正准备摇摆进城,忽又听到身后守门的吵嚷起来。回头一看诧异的发现人群中混杂着一个蓝衫姑娘。而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林竹雪。
      林姑娘难不成一直跟着自己?
      苏叶在尤风时,林姑娘一直相处已足两月,苏叶本想着到了安阳能脱离她的魔抓,哪知她还是跟了过来。
      忽想起两人最初认识的一幕,也算自己倒霉。
      那日他正在给店家付入住半月的租金,耳边传来一女子吵嚷声,接着便是砸桌凳的爆裂声。他当时觉得,这女子一定是个浓眉大眼,膀大腰粗的农女,粗鲁,野蛮,无理。“所谓要得无事,少管闲事,”所以他正准备回房休息,冷不防一个东西猛然撞了他后脑勺重重一下,接着他依稀听见有人喊,“杀人了。”
      或许有人以为他被林竹雪给砸死了,不过他命大,只是昏死过去。
      苏叶清醒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林竹雪,林竹雪一脸友善的告诉他,“我会对你今后负责……”接着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废话。
      苏叶想自己又没有失忆,也没有生活不能自理,只是头发上多了一圈白布带,大夫说静养一个月足矣。
      苏叶也不是记仇的人,委婉谢绝好意,不过都被林竹雪一大堆废话给驳了回去。且从那之后一直纠缠在自己身边,每天热热闹闹自言自语的说着,哪家店好吃,哪地方好玩。
      什么叫静养?她到底知不知道!
      后面他实在忍无可忍,官家口才一向好,整只三五次下来,竟败在对方死缠烂打上。对方说不行,捂住耳朵不听,过了一会儿,全当刚才未发生过,苏叶整得无可奈何。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苏叶只好认栽,不过心里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时而有意逃脱。
      正想到前些日子的痛苦,准备悄悄远离现场。他突然感觉脊背被人突然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忽的反应过来,抬眸,也来不及回头去看,就被眼前的阵势给吓呆了。
      他发现原本变得和蔼的守卫,只一霎全都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且都如狼似渴。腰刀已有敞亮一大半,发出灼眼的光芒。
      七八个身着土黄色衣服的守卫将他半包围起来,下一秒,从里面徐徐走出一名身穿紫色锦绣劲装的中年男子,“光天化日之下,两位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男子体型健硕,五官端正,除了衣饰全然与前面几人不同外,那眉羽间的英气,让人一看便知他与众非凡。
      一个守卫突然轻声提醒道,“纪总吏,这小子有尤风知府给他的通关帖,怕是不好对付。”
      “入乡随俗,到了这安阳,再大的官也得守安阳的规矩,料他与尤风知府有关系,咱们也不用怕。”
      纪总吏?听说安阳由南北两队人马管理,而南边总吏员最喜一身紫衣。
      眼前这个男子一身紫衣劲装,气宇又在众守卫之上,想必他就是纪宾牧了。
      身后的林竹雪在她耳边低声道,“帮帮我。”声音绵长,委屈,让听者忍不住怜爱。
      想到林姑娘救过自己性命,还不止一次,又想到她初来安阳,虽然脾气爆了点,但一时半刻也不会惹上什么事端,苏叶硬着头皮忙解释道,“纪大人,咱们都是按理说事儿的人,有话好好说,动刀就没必要了。你看她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也不至于能造出何等事,想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好误会的,” 一个尖头的守卫从人群里挤出来,愤愤道,“回禀头儿,方才就是这姑娘要偷我的画,若不是被同僚及早发现,我的画怕早被这姑娘给偷了。”
      “头儿,赶紧把这两人抓起来吧,甭和他们废话,”另一个稍矮的守卫与尖头守卫关系颇好,煽风点火道。
      “你说我偷你的画,但是画现在并不在我的手上,在你的手上。你不要以为你是捕头,就能随便给人戴脏帽子,”林竹雪两手一摊,反正画又没给你偷走,你片面之言,你奈我何。
      那尖头守卫是气急败坏,纪宾牧不急道,“要不,算了吧。”
      “不行,这事必须还他一个公道,”一个膘健的男子从里面站了出来,他出来时,周围一群守卫给他让道,虽衣着也是土黄色,但苏叶看出这人不一般。
      而这人口中的“他”就是那个尖头守卫。
      “这一切,我都是亲眼所见。”
      其实众守卫都知道他在撒谎,当时他在城墙西北乘凉,那里能看见那个偷画场景,要不是刚听人说起,怕是都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但众人也不好拆穿,毕竟大家同事多年,
      俨然成了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更何况他现在的地位非同一般,守卫也不敢反驳。
      “你亲眼所见?放屁,”林竹雪忍不住骂,她记忆可算好了,当时可没在城门之下瞧见他的影子,“你当时都没在这城门之下站着。”
      “你们说,我有吗?”他得意道。
      众人齐齐点头,跟安装了弹簧似的。
      “你们行……一个个官官相护,我林竹雪可不是好惹的,我今儿……”
      苏叶见她从自己身后站在自己身前,挽起袖子,一副干架的准备,苏叶立马拉住他,忽脑光一现,恭敬道,“这是我亲妹妹,她六岁时因贪玩爬树,然后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砸中脑袋,以致后来留下病根,时而恍恍惚惚,时而动作举止,此事我愿意替她受惩罚,希望总吏担不要计较。”
      苏叶作为大理寺侍丞,天秀律法还是知道的,林竹雪既然救他,替他在牢房呆个三日也甘愿。说到最后,苏叶有意抽泣鼻子,一副悲戚状态。
      林竹雪听出苏叶是在帮他开脱,但听到苏叶言她脑子不行,她还是很气恼的,忍不住揪住苏叶后背的那丝丝薄皮,死劲儿掐。
      “他们既已主动承认错误,你这画也没失,这女子看着也怪可怜的,不如就此放过他们吧,”
      纪宾牧偏头对那尖头守卫温言道。
      “嗯……”总吏都这么说,那尖头守卫只好把气憋了回去,恭敬道,“头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觉得呢?”纪宾牧有意征询刚才那因愤愤不平站出来作证的人的意见,他在城中四处巡视,现在的状况只是恰好路过撞上,但作证这人方才在树下乘凉的事他是知道的,当时两人的目光还对上了,所以此事若是依旧纠缠不清,苏叶的身份又不知,或许会因此把这小事闹大也不一定。
      “戬笼既然都不找他麻烦了,我瞎操什么心,”说完偏头看向一边。
      苏叶看着这一幕,着实明白些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不过苏叶哪里知晓他们的关系,只觉这总吏人品不错是不错,就是太仁慈了些,连守卫都敢爬上他的脑袋,心中不免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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