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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到安阳 ...

  •   苏叶心中阴郁,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拆开黄纸,一行密麻的,却极为工整的黑色行书,看到纸上的内容,他不禁心头一颤,惊骇之下更多却是惊喜。
      信上是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事:你若想破解十三年前苏家命案,就来安阳找我----十三面前的苏家命案。
      苏叶因为家族命案常年无法安稳入睡,夜半时常从梦中惊醒。
      久而久之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过一直都拖着,直到一年前,夜半审冤案,看折子,受了偷摸溜进屋内的寒风侵蚀,次日咳嗽不止,忽痰中带血,这才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大夫到府上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不查不要紧,一查只看得那大夫连连摇头摆手。
      苏叶也不是那种霸道蛮横之人,大夫束手无策,他就换大夫,一连换了十多个,最终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在某处云雾环绕的光秃秃的山巅之上,一个胡子只有三绺胡须的白发老头告诉他,病已到末期,基本治不好,如果放下手中工作,归隐山林和他作个伴儿,或许能多活一年,倘若执意在人间走一遭,仅有半年的时间。
      苏叶当时一阵凄楚,他心系家族命案,怎么愿意在这年不拉屎的干枯之地生活,执意哀求大夫赐药。
      那大夫原本是连药都不敢给他开的,是药三分毒。见他磕头磕得可能立马死去,怕害人减了好不容易做大夫添的寿辰,只好传了他一些药。
      还严明,此药药长时间服用,会影响他的心神,甚至神志不清,且只能把寿命延续一年,可
      能否维持一年,那大夫自己心里也没数。
      ……
      想到自己余下的日子不多了,竟在这时收到这封信,或许是亡亲在天之灵吧,也没思虑过多,便来了安阳。
      ……
      搭乘一艘小舟进入天秀安阳码头。
      “林姑娘,你昨日不是说去南岭寻亲吗?”苏叶疑惑道。
      “苏公子,”林竹雪叉腰,莫名刻薄道,“莫不是你耳朵有问题?我昨儿个说的是去安阳。”
      “你……”苏叶气恼道,只后半句还未出口就被对方堵了回去。
      “你住口,你别再口出狂言说我这一路一直跟着你了!”林竹雪似明白苏叶即将出口的话,“你要知道去往安阳的道路只有这一条。”
      “尤风城的这些日子,我去哪儿,你去哪儿。我上哪家客栈吃住,去就上哪吃住,”苏叶疲惫道,“你说不跟着我,那你至少也要佯装一下,和我保持点距离嘛。连上茅厕,你都离我只两三步的距离。我都自觉不好意思。林姑娘,我是欠你钱了?”
      “没有。什么都没欠。”
      “那你这么折磨我。”
      “本姑娘漂亮吗?”林竹雪问着开船的那个胖艄公。
      胖艄公仔仔细细的瞧了她一眼,看得她有些害羞。
      “好看。绝对的美人,”胖艄公竖起大拇指赞赏道。
      “和美女在一起玩,你会疲劳吗?”
      “不会,”胖艄公毫不犹豫的摇头。
      苏叶轻声道,“……你确实漂亮,这点我承认。可……”难道这姑娘是看上自己了?苏叶莫名红了脸。
      “姑娘,你真是当下女性的标杆。女追男隔层纱,在下看好你哦,”纸余末插嘴道。
      “放屁,说什么胡话。我看上他?不懂别瞎掺和,”林竹雪骂道。
      “不是?……那当真是有仇?”
      “别废话,开你的船。”
      扁舟离岸越来越近,苏叶目光所及之处渐渐现出一团黑影,黑影斑斑点点,密密麻麻。
      渐渐也可看清码头那大块干净坝子上来往百姓的面孔,有准备出船的,也有刚进安阳的,有吆喝叫卖的,也有拐卖人口的……
      等等,拐卖人口?
      苏叶眼尖,见一个汉子背上的白麻袋里面竟然有东西在动,不由把眼睛聚焦起来。
      “喂,你……在看什么呢?”林竹雪问道。
      看着麻袋溜进船里,那船竟然缓缓鸣笛动了起来,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看错了。”
      这种拐卖人口,并不是真真的拐卖人口,在天秀常以这种方式,将某些呆半年或者一年,两年后才执行死刑的死囚,押送到贫瘠的偏僻地方进行苦劳役,可以适当减轻他们的罪刑,表现突出的还可以释放。
      不过可以在地牢呆长时间才执行死刑的死囚,所犯罪责基本特殊,比如过失杀人,某女子不堪丈夫打骂将其于某夜杀害等等。
      而这些基本都是因为天秀律条还不完善造成的一些情与理在判决上的争议,大部分官员给予对犯人的包容。毕竟天秀建国到如今也不过才六十周年。
      远远看着这热闹景象,苏叶竟不由觉得这安阳治安比尤风好多了。
      不过之前有闻安阳基本靠吏员治理,知府从不出面,他当时还有些担忧,觉得对方依仗是个皇亲国戚就懒得管理下面百姓,治安一定混乱不堪。
      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心了。或许在安阳的这些日子,他还能学到些管理,整治人员方面的经验,毕竟他是尤风与南岭的侍丞,治安好,大家其乐融融,百姓犯事自然少,他自然少了麻烦。
      ……
      安阳离京都偏远,东临我朝边疆楚州,而楚州是本朝天秀与八荒----其他国家的交汇处,贸易来往密集,楚州富饶,安阳自然也不差。
      待胖艄公把锚用力向岸边一抛,船身渐稳,苏叶提起一席白色长袍正准备下船,突然一阵阴风忽起。
      眼睛被遮住,看不见脚下的路,刚下过一场滂沱大雨,那船板有的地方又似乎还没完全干,他一不小心,一脚溜滑,身子向后一仰头,立刻就从那船体外面掉了下去。
      噗通一声!
      “救命……救,”接着仅剩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是水往肚子里灌的声音。
      苏叶以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想着悲叹,泪水想出来,却被水淹着挤不出来。正憋屈至极,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的自由坠落的胳膊。下一瞬,他就把把那只手,连着那人一同拉入了水里。
      “你干什么?”林竹雪在水里嘟囔着,幸好她自小在水面生活,知道自己被拉下水的那刻,她憋足了一大口气,到了水下,狠狠踹了苏叶后背一掌,才险险把苏叶这只落水狗给拖拽上岸。
      发出吃奶的暴力击到对方胸口,接着只看见,苏叶嘴里一股水夹着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可又救了你一次,”林竹雪喘着大气,擦着湿哒哒的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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