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畜2.0之后》江竹吟

13、这个笨蛋

　　柳苑早该感觉到的，程方在某些方面显得特别的……后知后觉。

　　南方的秋冬季节来得很晚，九月份的尾巴依旧逃不开夏的气息，尽管今天的清晨还是恼人的阴冷。

　　这个月暴雨如注的情况并不少见，态势与七八月的雨量不相上下。

　　雨点、青草、水泥路与苍茫的混响。

　　大雨模糊了视线，目光所能触及之处，显现出一片灰蒙蒙的雾色，听觉被不适感占据，充斥着噼里啪啦仿佛比炸开锅还要沸腾的声音。

　　唯一令人叫好的在于，暴雨将闷热一点一点地吞噬、搅碎，空气随之变得清淡以及冰凉。

　　在雨水刚落下即将侵蚀大地的一瞬，程方利落地拉住想要继续往前走的柳苑。

　　似是考虑到他们据教学楼的距离稍远，这么跑过去搞不好全身都会湿透。程方牵着柳苑，另一只手将背包挡在她的头顶，选择了最近的能够遮蔽的地方。

　　柳苑闻到身后润土被雨点敲击而生发出来的咸味，任由雨水浇灌地面散逸的腥意挑拨鼻尖。

　　“真倒霉，害得你要和我一起忍受这鬼天气了。”程方双手举在头顶说。

　　或许因为感官被放大让她产生了错觉，柳苑感觉到程方语气带着一丝隐秘且一闪而过的愉悦？

　　“是时候下了，不然真的太闷了。”柳苑这么说道。

　　这个星期的上色任务比起前一段时间要重许多，不仅在数量上，内容方面也更加的精细化，基本上每晚都熬夜到一两点，第二天继续靠咖啡续命。

　　尽管最后在老板规定时间内上交色稿，但连续几天的肝稿实在让人难以适应，直到今天下雨之前柳苑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此刻无拘无束的轻松感油然而生。

　　暴雨砸在树枝、叶片上的单调声响让柳苑的呼吸顺畅起来。即使现在站的位置勉强能抵挡住大部分的雨流，但身上仍然会被雨滴拍打。

　　不过……好像忽略了点什么呢。

　　“啊……”雨声足够大，身旁男生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却让人很难忽视。

　　柳苑扭头，“怎么了？”

　　“我被浇了。”程方语气低落，表情有点丧丧的，“你看。”

　　程方身子微侧，把脸转向柳苑这边，稍稍弯腰，凑近，以便柳苑能够看清他现在的模样。

　　这、这人离得有点……近了。

　　柳苑上身以微不可察的弧度往后退。

　　应该是身后的树叶承受不住过多的雨水才顺势倾洒下来，而且这棵树的叶片非常大。

　　将近七成的卷毛被沾湿，原本蓬松的头发此时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般有一些瘪，刘海软塌塌地贴在额前。

　　残留的雨滴顺着他的脸向下滑落，乌黑的眼睛里也涨起迷蒙的潮水，不算密的睫毛沾染了晶莹的颜色，看起来委委屈屈的，校服湿了大半，整个人也变得有点狼狈。

　　太可怜了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副样子，柳苑有点控制不了上扬的嘴角，但她仍极力忍住。

　　“书包还你吧，你遮一下，我可以用外套挡一挡。”柳苑轻声询问。

　　程方摆手拒绝，“算啦，我经常锻炼，体质比较好，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的，所以你还是继续用着吧。”

　　“真的吗？”柳苑怀疑。

　　“真的，你快挡好，不然要生病的。”说着，程方将柳苑放在手中的背包又重新移到她的头上。

　　如果背包用料是布制的，她估计不能那么容易得接受程方的好意，说什么也要还回去。

　　片刻，一道亮白色的光划破天际，紧接着一阵吼鸣声响起。

　　头顶的树……在摇晃。

　　先前忽略的事有了踪迹，枝繁叶茂的树底下确实是个躲雨的好地方呢。

　　但是现在他们站的地方会引雷吧。

　　顾不上礼节，柳苑将背包塞到男生怀里，脱下外套盖在自己的头上，拽住他胳膊往校门口跑，“我们快走，再躲树下可能会招雷。”

　　“噢！”程方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当时没想这么多。”

　　啊……这个笨蛋！

　　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