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守 ...
-
李白赶到稷下时正值正午。
太阳挂在天上看起来火辣辣的，像是要把大地烧穿。但其实温度却并不高，因为已经是初冬了。
李白停剑落地，额上却已汗珠密布。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全方位罩着稷下学院的结界，用手摸了摸，发现这结界不似普通的结界。
一般的结界是用人族用纯灵力形成的一层防御罩，而这个结界是机关族用独门秘籍将上古神木炼化而成的一层专门防御魔族的结界，魔族自然可抵御，可人族的人强行使用蛮力便可以攻破。
李白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刚见东方曜时他的脸和手，又想起庄周看见后说的那句话。
难道，那孩子真是强行攻破这结界去救他的？他有那么重要吗？
李白心中一阵苦涩，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向谁说，就在嗓子里卡着，咽的他眼圈有些泛红了。他挥手在结界上狠狠砸了一拳。
疼的他皱了皱眉。
他并不满意，挥起手便是第二拳，第三拳......
“啊——”一声呐喊响彻云霄，李白的拳头像雨滴般稠密又有力的落在结界上，直到手背关节处渗出血来，他还是不满意。
“偶像！”一个尖锐的声音惊呼，李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却并没有看过去。因为这个声音是女的，他自然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西施了。
西施跑到李白对面，和李白隔着结界，满脸担忧地看着李白，却咬了咬牙低声道：“偶像，你回去吧。”听声音还有丝颤抖，像是刚刚哭过。
李白心中一惊。“东方曜呢？东方曜怎么样了？让我见他！”李白表情突变，想要双手抓住西施，却碍于结界只能双手扣在结界上。
西施低着头双肩耸动，像是又哭了起来。
李白像是要急疯了，大声喊：“他怎么了，你告诉我！”
西施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白愣住了。“您若是真关心他，又怎会下忍心杀他。”
对啊。是他一剑刺穿东方曜的胸膛，现在有什么面脸来关心东方曜。但是，这不是他的本意啊。
李白讷讷摇头道：“不，不，不是的。我本想，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我没想到......”李白已经语无伦次。
西施又道：“偶像，您若是知道昨晚曜是怎么破的这结界，您还会忍心杀他吗？”
李白大惊失色。他方才已经猜到是如何，而且一想心脏就传来一阵疼痛。他抿住嘴唇，浑身开始发抖。
西施自然以为李白不知道，欲言，却想起镜的话。
“你若是为了东方曜好，就让李白离开，多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可西施替东方曜委屈啊。为了去救李白强行用蛮力破开结界不说，还被李白一剑刺穿了胸膛，虽然不会当场毙命，但还是命悬一线。当晚东方曜被庄周带回来时，东方曜虽还吊着一口气，可一直不省人事。她还以为东方曜要死了，抱着东方曜不停哭不停哭。还好最后大乔师姐及时赶到，将东方曜传送到魔界的泉水里，东方曜这才保住了一命。
魔界的泉水，无论一个人多么虚弱，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便可以保住性命。神奇无比，是继魔石之后魔族在魔界第二重大发现。
于是西施心一横，道：“昨晚，东方曜，为了去救你，破这结界，先是用手砸，直到手上都是血。我想帮他，可我没什么力气，若是用魔力会被发现，所以我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西施掩面抽泣起来。
李白捂着心口，脸色极差。小声嘟囔：“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西施平复了下情绪，接着道：“直到他手上没了力气，改成用头撞，撞到头破血流，才硬生生将这结界撞开了。”
李白眼睛一温。他猜到是这样，可从西施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更难受了。于是擦了擦眼泪，深呼吸定了定神，道：“西施，你就告诉我，东方曜，他还好吗？”
西施看了眼李白。李白双眼红肿着，看着应该没少落泪，两颊也毫无血色。看着让人不禁有些心疼。她想告诉李白，东方曜还活着。
但还是想起了镜的话。
“若李白执意想知道东方曜如何，你便告诉他，死了。”
西施犹豫着。
镜是曜的亲姐姐，自然是一心为了弟弟好。东方曜为了李白受这么重的伤，镜自然不会再让东方曜与李白往来了。可李白若是以为东方曜真的死了，内心又该多愧疚呢。
可人本来就是他杀的，难道不应该愧疚吗。于是面无表情道：“死了。”
西施话落，李白怔了一下，身躯抖着抖着却又不抖了。只是低着头，西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觉得李白现在有些平静的过分了。
想说点安慰李白的话，却看见李白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西施欲言又止。看着李白渐渐淡去的背影，心中又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现下最应该担心的事是东方曜什么时候醒来，于是准备去东方曜那里看看东方曜。
半路上，一个灰色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西施呆住了。
不是东方曜又是谁。
东方曜像一阵风一样经过自己身边，快到她连东方曜的脸都还没看清。
西施赶紧冲东方曜的背影喊：“你伤还没好全呢，这结界......”可放眼四周，哪里还有什么结界。
西施惊讶到微微张嘴。想起今早庄周告知他们，魔族已经洗清了冤屈了，不日便会重新回到大陆。
会心一笑。“对啊，已经不需要结界了。”
李白站在悬崖边，闭着眼睛。
他感觉到风拂过他的脸，拂过他的发梢。他听见山林里几声鸟叫，听见瀑布一泻千里。
他之前经常这样感受世界，感受完之后，心中感概万千，都化作了诗。但这一次，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东方曜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闯入他的世界，占据着他的世界，成了他的世界。东方曜死了，他的世界也便死了。此时自己面前这个陌生的世界，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哪怕东方曜去了地狱，那地狱便也是他的世界。多荒唐的想法啊，李白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为了一个小屁孩去死。可他好爱这个小屁孩啊。
轻轻笑了一下，自顾自道：“别怕，我来陪你。”说完，张开双臂，缓缓向前倒去。
突然，他被人环住了腰。
李白睁开眼睛，缓缓转头，看见来者，大吃一惊，想要推开那人，却被那人顺手带入怀中。李白没有反抗。
那人把脸埋入李白脖子里，小声道：“偶像，你让我不要犯傻，可你现在这样又何尝不是犯傻。”
正是东方曜。李白觉得有一丝丝不真实。
“偶像，你别哭，你别哭。”东方曜放开了李白，李白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湿的，原来自己又哭了。
东方曜盯着李白红肿的眼睛，心疼的摸了摸，李白并没有躲开。东方曜道：“偶像为了我把眼睛都哭肿了。”
李白看见东方曜那张虽然毫无气色却依旧帅的惊人的脸恍惚道：“也不全是。”
他颤巍巍地用手摸了摸东方曜的脸，潸然道：“我，我以为你真的，真的......”
东方曜正色道：“就算我真的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来陪我，肯定不会，你想都不要想。但若是，若你真的来陪我了，就算是赶，我也要也要把你赶回去。”
听着东方曜喋喋不休的声音，李白觉得亲切极了。他第一次发现他是如此喜欢话多的东方曜。
李白一把抱住了东方曜。
东方曜怔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道：“偶像，我喜欢你。”
李白感觉心跳漏了一拍，道：“我也喜欢你。”
东方曜却犹豫了一下，又不好意思道：“偶像，我对你的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
李白轻轻笑了一下。他猜东方曜此时脸肯定红了，便追问道：“那是哪种喜欢啊？”
“是，是想和你行男女之事的那种喜欢。”东方曜这句话像是喊出来的，应该是鼓足了勇气。
李白没想到东方曜会这么直接，脸唰一下红了。他尴尬地咳了一下，胡言乱语道：“这个，我，你......”
东方曜却打断他的话，迫不及待问道：“那偶像对我是哪种喜欢呢。”
李白心道：巧了不是，本偶像对你也是这种喜欢，而且梦里都在想。可他能说出来吗，当然不能！
于是斟酌了一下，柔声道：“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这句话不假，他想天天和东方曜在一起，吃饭睡觉，都在一起。
“偶像，真的吗？”东方曜问道。
“嗯。”李白答。
东方曜将李白搂得更紧了些。
“偶像，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呢。我真的攒了好久好久好久的话。这辈子都说不完呢。”东方曜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
李白摸了摸他的背，安慰道：“这辈子说不完，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好！到时候偶像可一定不要嫌我烦哦。”东方曜像只小猫一样，在李白脖子上蹭了蹭。
李白想起了之前的东方曜。表情微变，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心道：但愿吧。
李白被东方曜强行留在稷下陪东方曜调养了近一个月才和李白离开了稷下。
在稷下的这一个月，东方曜每天是红光满面，幸福与欣喜自然溢于言表。
但李白却就浑身不自在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个晚上，西施看着他和东方曜晚上进了一个屋子，先是满脸错愕，然后却又突然坏笑了起来。那表情让他觉得他和东方曜好像被抓奸在床了一样，吓得他赶紧关上了门。之后，有时他和东方曜在稷下散步，他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着他们。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他过于紧张了，直到有一次傍晚，他和东方曜像往常一样散步。他打了个喷嚏，东方曜解开披风挂在了他身上，那时东方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想到年轻人火气大，他便没有推脱，满脸感动地看着东方曜，结果东方曜就突然劈头盖脸地亲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东方曜身后传来一阵小声的惊叹。许是因为他闭上了眼睛，听觉便变得愈发敏锐。惊叹声很小，但他还是发现了，而且不止是一个人发出来的。他赶紧用手推开东方曜的脸，就看见了三个脑袋咻一下藏回了数后。他绝对没有看错，是西施带着蒙犽和孙膑那两个小孩子。东方曜自然是没有发现什么就一头雾水的被李白黑着脸拖走了。
除了怕教坏小孩子。另李白头疼的还有东方镜满脸写着“我养这么大弟弟就让你这么个男人拐走了”的那张冷冰冰的脸。重点是他，李白，曾经还捅了她弟弟一剑，重点还是个男人，怎么不令他汗颜。所以每次他见东方镜都绕道走，能避开就避开。
就这么煎熬的终于挨到了可以离开。
真好啊。
天上。
一抹深蓝色身影和一抹白色身影御剑前行着。
但那抹蓝色身影却离白色身影越来越近。最后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是东方曜突然将李白一把拽到了自己的剑上。
“东方曜！你干什么！”李白转换了手上的诀将剑收回，叱道。
东方曜撒娇般道：“偶像，我冷，冷得紧，冷得非常。不过咱们站在一起就不冷了。”
李白心道，这哪里是他冷，明明能感觉到他身体热得像个大火球一样。他定是以为自己冷，不过他真的有丝冷，因为他本来就是易寒体质。而且这风也确实过于凛冽了些。毕竟是寒冬了。
“抱紧我！偶像！”东方曜道。
“嗯。”李白抱住了东方曜的腰，贴了上去。
真暖和啊。
“偶像，你肯定不知道，我有个很伟大的梦想，那就是征服世界！怎么样，和我一起去征服世界吧！偶像！”东方曜突然道。
李白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把东方曜抱的更紧了些。
可我已经征服过了，傻瓜。
因为我的世界就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