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白：李白和他的话唠迷弟》跌倒了先睡会儿

2、逢

　　长安城的夜晚，灯火辉煌。

　　一个还带有丝稚气男孩靠着墙坐在地上，抬头盯着天空，自言自语道：“星星……真好看。”男孩琥珀色的瞳孔像是发着光，睫毛微微颤动着，侧颜甚是好看。
　　半晌，回过神来，他一脸满足，兴高采烈道：“这长安城果然名不虚传！美极了！”
　　但这话音刚落，他又皱起了眉头，“哎！”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是有这样对待自己弟弟的吗？”
　　刚才他和姐姐一起在河边看人放河灯。河道边的人络绎不绝，他便被围观的人推攘着离姐姐的越来越远。
　　刚开始他也没注意只顾看河灯，毕竟也是第一次见，稀奇得很。等到河面已经光闪闪的一片，他转头想叫姐姐一起看，姐姐却已经不在身边了。
　　“姐姐！姐——”他大声喊着，但被四周的嬉闹声与吆喝声盖过。等他冲开人群，姐姐已经不见了了。他四周张望，连姐姐的影子都没有。
　　“这到底是不是亲姐啊，亲弟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嘟了嘟嘴，小声嘀咕道。
　　这样也好，一个人还自在了不少呢！想到这里，他扭头就离开了河边。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长安城。抑制不住欣喜和姐姐逛了一整天，这会儿走着走着觉得双腿酸的不行，于是找了个人少昏暗的角落便靠着墙坐下，抬头看着天空，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可浪归浪，今晚的住宿还是个问题，毕竟他身无分文，总不能睡大街吧。于是他歇息好准备去寻找姐姐。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歪了一下头，看见不远处有一名男子走来，身着一袭白衣，腰间系着红色腰带，身侧挂着一把剑，剑身修长纤细，适合那名男子非常。手里虽还拿着酒壶，走路摇摇晃晃，却气质非凡。
　　男孩像是被迷住了一样，一直盯着那名男子，直到那名男子已经走到他面前。那名男子像发现了有人看他，放慢脚步，转头，微微低头，看见了一个男孩，目光与他目光相对后立马低下了头。未看清男孩的脸，只瞧见了男孩脸颊的两抹绯红。他的凤眼眯了一眯，深棕色的瞳孔里微微透着光，脸上却是疑惑的表情。
　　奇怪？这小孩看见他为何脸红？莫非……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尚且得体，并无不妥。难道是自己喝醉了？看花了眼？

　　定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便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继续摇摇晃晃地走着。
　　见那名男子已离开数丈远，男孩这才抬起头。奇怪，心跳为何如此之快。
　　那名男子面容极为俊貌。可貌美的男子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为何偏偏这次害羞的紧。
　　他用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双颊，心道：东方曜啊东方曜，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以后看见好看的人可万万不能如此了。不过，这里光线不好，他应该没有看见吧。
　　闻见那名男子留下的酒气，又撇了撇嘴，小声说：“好看是好看，怎么就是个酒鬼。我以后绝对是不会喝酒的，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他皱着眉，却还是忍不住看了看男子离去的背影。
　　自来到长安城内，见人都是结伴而行，欢声笑语。可他为什么就一个人呢？面容虽好看，可覆在其上的霜却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方才听到他说的话，想必在为某些事情烦心吧。
　　他激灵一下摇摇头。为何我要担心别人啊，我现在连我自己的事还未解决呢。找姐姐，找姐姐。
　　转身要走。

　　男子走到城墙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朱雀门”三个字赫然锃亮。男子冷哼了一声，将右手里的酒壶换到左手，在腰间摸索了片刻，拔出自己的剑。
　　听见了有剑锋出鞘的声音，男孩又回了头。
　　男子的剑映射着月光，有力地被男子握着在门上开始刻画。虽是拿着剑，却像拿着毛笔那般挥洒自如。
　　门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刻画结束。他的嘴角微微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如此，甚好。”
　　“喂！说你呢！干什么呢！”粗鲁的声音在耳畔震响，男孩捂住了耳朵。声音绕过了他，像那名男子走去。见是官兵，想起姐姐说看见后不要滋事，便只好悻悻地低声道：“这么大嗓门，也不知道要吵死谁！粗鲁！太粗鲁了！”男孩犹豫片刻，还是蹑手蹑脚地跟上。
　　男子欣赏着他的“作品”，像是没有听到。把剑插回鞘中，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酒，转身，离开。

　　“哎，等等，那好像是李白？”一名官兵停了下来抓住了旁边人的袖子，道：“算了算了，当今圣上重视他的不得了，我们能拿他怎么办呢，走吧走吧。”
　　李白？他是李白？男孩心头一震。听闻长安城李白剑术了得，却没听说是个酒鬼啊。
　　见李白走远，男孩立刻跑去追。跑过朱雀门前，留心了李白刻的字。
　　“欲上青天揽明月。”
　　妙哉。

　　一路小心翼翼地跟随。走进树林，却不见了李白的踪迹。
　　“啊？人呢？怎么不见了？”男孩从树后跳了出来，摸了摸后脑勺道：“奇怪，明明就是这个方向啊，怎么突然不见了。”
　　霎那间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感觉有东西抵在距自己脖子几分处，眼睛斜了斜，正是方才在朱雀门上刚刚刻了字的剑。
　　“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李白语气冰冷。
　　男孩知是李白，猛地回头。
　　李白本就看是小孩，未存杀意，却被男孩这猛一转身吓了一跳，剑掉在了地上。

　　男孩跪了下来，捡起李白的剑，双手捧起，抬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星星掉进他的眼睛里。“请您收我为徒吧。”语气温柔又坚定。
　　李白一瞬间有些恍惚。为何这小孩生的如此好看，虽稚嫩却已经算上是俊朗了。不知成人后会祸害多少小姑娘。
　　李白闭眼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伸手拿了剑，看着男孩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竟有一丝不忍心拒绝，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却又是冷冷的语气。
　　男孩脸颊微微泛起了红，张嘴笑着，道：“我，我叫东方曜。”
　　这一笑，四周像是亮了起来。

　　“李……不对，直呼大名是为不敬，师……不行，您还没答应我，让我想想，”东方曜犹豫片刻灵光一闪，“偶像！对！偶像，您就收我做徒弟吧。”言罢，便扯了扯李白的衣角，眉眼下垂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李白甩了甩袖子，冷漠地看了眼东方曜，又看向别处：“我不会收徒。”
　　“偶像，我打小就听说您，剑术了得，诗赋也了得。您就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大家都夸我有天赋呢。”东方曜自豪地抬起了头，眼睛微眯斜视着李白，观察着李白的表情。
　　东方曜这话确实不假，他年纪虽小，力气却是大的惊人，能抗动比他大好多的重物。
　　李白却不为所动。
　　东方曜见李白表情冷漠也不说话，于是便往地上一坐，抱着胳膊道：“偶像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李白见状，转身便走。东方曜吓得连忙跟着，生怕李白下一秒又不见了。

　　“偶像，您要回家了吗？”
　　“偶像，您这把剑是哪里来的啊？”
　　“偶像，收我为徒您绝对不亏的。”
　　“偶像，您家快到了吗？”
　　“偶像，我……”
　　“闭嘴！”李白终于忍无可忍，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了下情绪，道：“你不要跟着我了，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东方曜捂住了自己的嘴，眨巴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依旧紧紧地跟着李白。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湖边。东方曜看见了个茅草屋。他睁大了眼睛，惊喜道：“偶像，我们是不是……”看见李白想要拔剑的眼神，他知趣的闭了嘴。“到了。”心里道。
　　李白进了屋，他被关在了门外面。
　　“偶像，外面也挺好的，月亮真亮，星星真好看。”他靠在门上，盯着天空。
　　“阿嚏——”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笑了笑，“没事的，偶像。外面一点也不……阿嚏——冷。”
　　突然他像后倒去，暖意袭来，李白给他开了门。
　　已是深秋，夜晚自然是冷的，他冻得有些僵硬，直直倒在了李白脚下，李白低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扫到了李白棱角分明的下颌，锁骨，又看见李白领口大开露出胸前白花花的肌肤。他立马弹了起来，脸变的滚烫。
　　李白转身道：“进来吧。”
　　好暖和，东方曜心想，这下脸红一定会被以为是冻红的，不怕不怕。

　　进门，屋内近全是写了毛笔字的宣纸。桌子上堆的、墙上贴的、床上散落的、地上放的，好不凌乱。看着满地的纸，他一时间没出下脚，走也不是，呆呆地站着，看着李白。
　　李白看到东方曜的表情，觉得十分可爱，却又立马看向别处，道“地上的随便踩吧。”
　　东方曜踩着纸进了屋，面露难色道：“对不起，对不起偶像的字，无意冒犯，无意冒犯。”瞧见这副景象，李白转过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但却转瞬即逝。
　　“为何一个人。”李白问。
　　“姐姐不要我了，把我丢在了河边。自个儿耍去了。”东方曜答。
　　“只借你住一晚，明日你自己去找她。”说完，李白上了榻。看见自己的被子，头大了。自己只有一床被子，这该如何是好。
　　抬头看了看东方曜，身形还算瘦小。便躺下，往榻里面挪了挪。
　　东方曜见状大惊道：“偶……偶像，我可以上去吗。”
　　李白不语。
　　“偶像，你不说话我就当您是默认了。”
　　“……”
　　见李白默许，东方曜小心翼翼道：“偶像，我上来了。”
　　李白感觉背后一凉，随即又变热。感觉像是有一团火在距自己不远处燃烧，很暖和。“年轻真好啊”，李白心想。自己本身体寒，这样也舒服，便迷迷糊糊的入梦了。

　　而东方曜却迟迟无法入睡。
　　“偶像？偶像？”
　　无人应。
　　不敢相信，他现在居然和偶像睡在一张床上。他激动的准备翻个身却险些掉下去。
　　这床是有些小。
　　东方曜便往里挪了挪，他的背碰上了李白的背，凉的他倒吸一口气。
　　什么时候能捂热这块冷冰冰的石头呢。想着想着，他闭上了眼。就这样挨着李白的背，睡了。

　　第二天，东方曜睁开眼，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大慌偶像是不是扔下自己跑了，赶紧穿上外袍跑出去，却看见李白正在练剑。
　　现在的李白没有丝毫酒气，有的仅是挥剑的潇洒与豪放。三百六十度旋转腾空，剑快到用肉眼捕捉到的只是影子，完美落地，树叶在身边散落开来，缓缓落下。
　　“好……好美。”东方曜痴痴地看着，呆住了。
　　李白瞟了他一眼，将剑收回鞘中，转身离开。
　　“偶像，方才那是何剑法，看起来厉害极了。”东方曜赶紧跟上，激动地问。
　　“青莲剑法。”李白淡淡答道。
　　“可否收我为徒！”东方曜追问。
　　“否。”李白斩钉截铁道。
　　“偶像！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会成为令您骄傲的徒儿的。”东方曜坚持不懈。
　　“……”无人应。
　　“偶像，其实我刚才也差不多看会您的剑法了，你再给我指点一二。”东方曜没皮没脸道。
　　李白无语，这剑法岂是你几眼便能看会的。
　　“偶像，您要我怎样你才肯收我为徒啊。”东方曜快要哭出来了。
　　“……”李白的脑袋开始有些疼了。
　　“偶像......”
　　“闭嘴！”

　　转眼，到了闹市。
　　“偶……”像字还未出口，东方曜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后衣领，一阵狂嗽。
　　“咳咳咳……”李白闻声转过头，看见一高挑灰色紧衣女子正抓着东方曜的衣领。虽是女子却眉宇间尽是英气，与东方曜神似。李白一眼便知是东方曜的姐姐。
　　“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让你姐我一通好找。”话语尽是责备，语气却是满满的担心。李白上前礼貌道：“令弟昨日迷了路，我们碰巧遇到，我便携他回陋室休息了一晚。”
　　东方镜看见了李白腰中别剑，便抱拳诚恳道：“多谢少侠，给少侠添麻烦了，今日之恩他日定当重谢。”
　　李白回礼，缓缓道：“姑娘言重了。”
　　“那我们便告辞了。”镜摸了下东方曜的脑袋，道：“走吧。”
　　东方曜可怜巴巴地看了眼李白。
　　李白勾起嘴角对他笑了笑，声音亦是喜悦的。“他日有缘定会再相见。”只这一句话，让东方曜愣了许久，回味了许久，亦挂念了许久。
　　“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和您一样厉害！说不定还会打败您哦！”东方曜的声音由近及远。
　　看着东方曜离开的背影，李白松了口气，心疼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心想终于消停了。可一想到自己刚才竟对着那小孩会心的笑了，还说出那样的话，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想到小孩离开时的那副表情，觉得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李白摇了摇头，进了店，拿出自己的酒壶，喊道：“小二，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