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想鱼》夏小闷

5、第五话

　　圆月上，杉树下，散漫着落寞和别离的悲伤分子，幸福分子已被吞噬，被无情地吞噬。树影婆娑下，啦啦背靠杉树，看着小杰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前蒙上一层云雾，身子缓缓从杉树下滑落，蹲下身，蜷缩着，将头埋到膝盖里，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只留下那个落寞的斜长孤影。

　　"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参加猎人测试了！"啦啦紧捂着右脚的伤口，黑色的血液还在伤口处如小溪般流淌着。

　　圆月上，酷拉皮卡转头，看向在树影下绻成一团的啦啦，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落寞。他永远无法忘记这个夜晚，无法忘记啦啦是如何在他眼前晕倒；如何在他眼前痛得醒来；如何在他眼前骗他们，说，伤口不要紧，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如何在他眼前演示，说明她没事；如何在他眼前跌落在地；如何在他眼前痛斥他们，叫他们不要因为她一个人而错过猎人测试；如何在他眼前跪下、哭泣，请求他们快走；如何在他眼前跟他们保证，她一定会和他们一起参加猎人测试的，叫他们相信她……

　　什么时候被抱入木屋；什么时候脚上的伤口已包扎好；什么时候在噩梦中被吓醒、被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惊醒；什么时候眼睛已失去焦距，散漫在黄昏的天花板上……

　　啦啦不知道，不知道一切，一切的一切，脑海已干涸，一片荒凉。在这个晚上，她失去了最后仅存的一丝自尊，她竟然为了让小杰他们能准时到达测试会场，不至于丧失成为猎人的资格，哭着向他们下跪。啦啦扭过头，看着凶狐狸一家，他们都在为她而忙碌呢！有点幸福，可是他们这样做又可以改变什么，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啦啦用手抵着床板，勉强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银色悠悠球，爱怜地，轻轻地摸着它。这是啦啦身上仅存的妈妈送给她的东西了。

　　"对不起，妈妈。你给我的东西只剩下它了！我会好好保存它的！我会把它看成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啦啦梦呓般自语。

　　突然，脚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向啦啦袭来，从下身至上身如海啸般扑来，啦啦紧握拳头，指甲刺着掌心，掌心留下一条条红色的指甲痕，只是想让疼痛让自己时刻清醒。天旋地暗，为什么木屋在旋转？为什么一片黑暗，灯灭了吗？为什么全身无力，就连拳头也轻轻松开？

　　"咚……”

　　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耳边一阵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什么人昏倒了，凶狐狸一家急成一团。

　　有打水的声音，拧毛巾的声音，把毛巾轻轻盖在额头的声音，拾起地面碎片的声音，还有呼唤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

　　"啦啦……”

　　"啦啦……”

　　原来啦啦并不是世上最孤单、可怜的人儿啊！至少还有人在呼唤着她、惦记着她。所谓的孤单、可怜，只是她一直在困在她给自己设的玻璃镜中的幻影而已。

　　"难道我的生命就要走向终点了吗？”

　　梦中，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进入啦啦的嘴里，穿过喉咙，通过食道，直达胃。一股冰凉贯穿啦啦的全身，似乎下一刻身体就会结冰。

　　小杰穿梭在会场的人群中寻找着啦啦的身影。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啦啦答应过他的，就一定不会食言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来！小杰捂着头蹲下，啦啦是那么的好，为什么，为什么她会……

　　一个人影停驻在小杰的面前。

　　"小杰……"酷拉皮卡看着正蹲在地面上的小杰，又看向电梯门，自从他们进来后，那个电梯门就再也没有开启。

　　墙边的银发少年疑惑地看着不远处和他一般大的小杰。

　　"叮呤呤……”

　　铃声响起。

　　"报名时间现在正式结束！"一个中分头，没有嘴巴的男人从会场的上方降落，那……应该是考官吧！

　　小杰依旧捂着头，只是在宣布报名时间结束的时候，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啦啦，那个家伙……在可以言而无信呢！"雷欧力将头扭向一边，看向电梯门，还是没动静啊！

　　"或许……我们应该相信她！"酷拉皮卡仍然看着电梯门，期盼着，等待着，奇迹的降临。既然四年前，啦啦给他带来奇迹，此时，她……也可以吧！

　　"猎人测试从现在正式……”

　　"等等！"悠扬、宛转，还带有一丝的坚定的声音回响在会场里。

　　"刷--”

　　电梯门开了。

　　一位粉色长发少女摇晃着手中的406号码牌，无视着众人惊讶和嘲笑的神情，对着一边的蹲在地面上绿衣男孩的方向，调皮地眨了一下眼，单脚跳着来到考官面前，深深向考官鞠了一个躬。

　　"请让我参加测试吧！”

　　看着眼前的少女企求的目光，考官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

　　"你并没有迟到！”

　　考官对着众人宣布。

　　"猎人测试从现在正式开始！”

　　考官转过身，对身后的考生说。

　　"请到这边来！在开始前还是要先确认一下，因为猎人的测试是非常的困难，只要欠缺少许运气和勇气，就有可能受伤甚至死亡。如果仍想参加，就请跟我来吧！”

　　粉色长发少女呼了口气，差点就来不及了！

　　"啦啦！”

　　啦啦转过身，看着正向她跑来的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高兴地捂着嘴，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是如此的幸福，他们还在担心她惦记着她，这让她受宠若惊。

　　那一刻，阴暗的测试会场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啦啦身上，在她那受宠若惊、感动、噙着泪花的海蓝的双眸上。至少，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是这样认为的。可他们却不知道，那一刻，对于啦啦来说，他们就是她的全部光芒。

　　在考官的带领下，考生们在他的步伐下开始逐渐加速。

　　啦啦紧咬着嘴唇，在酷拉皮卡和小杰的搀扶下艰难的行走着。

　　"很痛吗？"小杰担心地看着啦啦，啦啦的额头上已开始冒着一层薄薄的虚汗了。一定很辛苦吧，对于右脚受伤的啦啦！

　　"在你身上发生的事，等有空的时候，告诉我好吗？"啦啦抬起头，凝视着小杰，轻轻点头。啦啦这才发现面对小杰的关切，她竟然无法拒绝。

　　"步速开始提高了！啦啦，你要小心点！"酷拉皮卡的气轻轻呵在啦啦的耳边。

　　啦啦只是摇着头，依旧紧咬着嘴唇。她多想一个人走啊！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

　　"至今才告诉各位。我是负责第一场考试的沙多斯，现在就让我带领大家，前往第二测试会场。相信已经有人发现了，这就是第一场测试的项目！”

　　考官沙多斯在最前方说着。

　　啦啦在队伍的最后方听得心惊胆战。第一场测试的项目，对她也未必太不利了吧！

　　"你们放下我吧！你们这样搀扶着我，不但会消耗你们不必要的体力，说不一定会跟不上队伍的！"啦啦喘着气，要求着小杰和酷拉皮卡。

　　前方的考生都已经跑起来了。只有他们还在慢慢地走着，啦啦真的，真的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不行！怎么可以丢下啦啦，自己走掉呢！"小杰语气坚定的说。

　　"但……"啦啦的话刚说出口。

　　"刷--”

　　一位银发少年踏着滑板越过他们。

　　"好厉害啊！"小杰不由地大声称赞。

　　"小子！你真卑鄙！这不是犯规吗？"雷欧力在银发少年身后不满地说道。

　　银发少年听到雷欧力的话，略略转头。

　　"你是谁？几岁啊？"小杰对于任何人都充满了好奇心。

　　"我哪里犯规了？"银发少年没理会小杰说的话，只对雷欧力的批评感到不甘心。

　　"这个是耐力的测试啊！”

　　小杰打断雷欧力的话。

　　"不对！考官只说跟着他就可以了！”

　　"小杰！你到底是谁的同伴啊？”

　　银发少年的目光转向小杰，小杰只是小杰正跟雷欧力争辩着，并没有注意。啦啦艰难地在小杰和酷拉皮卡的搀扶下行走，每一步都特别地小心，啦啦只有一直看着自己的步伐，小心地走着，不至于跌倒。突然，啦啦抬头，和银发少年的视线相对，啦啦先是一怔，然后向银发少年露出了个大大的甜美微笑。

　　银发少年一怔。

　　"这只会消耗体力，而且很吵，加上测试并没有限制携带的物件！"酷拉皮卡阻止雷欧力继续说下去，然后看向仍在埋头看着自己步伐的啦啦。她也会觉得很吵吧！

　　"嘿！"银发少年放慢了步速，看着身旁的小杰。

　　"小杰！"小杰在很认真地搀扶着啦啦，没注意到一旁的银发少年。啦啦却听到了银发少年在叫小杰，啦啦轻轻地呼唤着小杰。

　　"什么？"小杰看向啦啦，啦啦只是小心地指着一旁的银发少年。

　　银发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啦啦。

　　"什么？"小杰转头看向银发少年。

　　"你刚才问我的名字？"银发少年的目光从啦啦身上移向小杰。

　　"但是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叫小杰，12岁！"小杰坦率地自报身家。

　　"她叫啦啦，14岁！"啦啦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小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是看他刚才一直在看你，他……"小杰语无伦次地向啦啦解释。不过，啦啦很快就低下头，继续看着步伐，艰难地走着。

　　"刷--”

　　银发少年转身，抽出脚下的滑板，夹在腋下，和小杰并肩跑。

　　余光看到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影，啦啦这才抬起头来，好好地打量着身旁的银发少年。这个银发少年似乎在哪儿见过，还有他的滑板，好熟悉的感觉。

　　滑板……啦啦的脑海中荡起一圈涟漪。

　　"对了！小杰，酷拉皮卡，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虽然语气平淡，但掩饰不住欣喜。

　　"不行！"小杰和酷拉皮卡同时转过头看着啦啦，用决绝的口气否定了啦啦的要求。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让我自己跑，不用麻烦你们了！真的！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让你们掉队！你们就相信我一次吧！拜托了！"啦啦喘着气，一口气把话说完，语气中的坚定让小杰和酷拉皮卡轻轻松开手。

　　啦啦笑了，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酷拉皮卡的肩膀上。酷拉皮卡一怔，背脊有点僵硬。啦啦单手从背包里掏出四个的滑轮，安装在长筒靴底。然后，很自然地放下搭在酷拉皮卡肩上的手，右脚轻轻向后一蹬，摇摇晃晃地滑行在他们的前方。

　　啦啦转身，粉色发丝缠绕在脖颈上，冲着银发少年甜甜一笑。

　　"谢谢！"啦啦放慢速度，滑到银发少年的身旁。

　　"为什么？"银发少年转过头，凝视着啦啦。

　　啦啦一怔。

　　"因为……是你给我灵感的……让我现在可以自己走。所以……谢谢！"啦啦的脸颊竟泛起了红晕。

　　无可否认，银发少年和啦啦内心深处的那个人长得很像。有时，啦啦会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银发少年就是当年的谜。

　　"大叔！你几岁？"银发少年的目光从啦啦的身上转向雷欧力。

　　啦啦呆呆地看着银发少年的侧身，脸上竟又一次一阵发红，啦啦害羞地捂着脸颊，低着头滑行着。酷拉皮卡静静看着啦啦，又看了眼银发少年，静静地扭过头。

　　"我跟你们没有区别，都是十几岁！”

　　"骗人！”

　　小杰和银发少年决绝的声音，唤醒了正在捂着脸害羞的啦啦，和在一旁扭过头沉思的酷拉皮卡。

　　"连小杰都这样！太过分了！我要绝交！”

　　……

　　三小时后。

　　啦啦他们已从最后跑到中间了！追上了一旁的顿巴，顿巴先生对啦啦很热情，告诉了在他以往的猎人测试的一些有趣的事。啦啦也很高兴会在这种情形下，结识顿巴。

　　啦啦滑行着，经过岔路，啦啦转过身，倒滑着。又是岔路吗？已经走了很多岔路了，每次考官都带领着考生向左走。不知道向右走，会怎样呢？还有从右边传来的香甜气味，又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感觉这种气味似乎在哪儿闻过？

　　"嘭……”

　　保险箱掉落的声音。

　　啦啦转身向后看去。

　　"雷欧力！”

　　小杰、啦啦、酷拉皮卡和顿巴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已累得瘫坐在地面上雷欧力。

　　汗水顺着雷欧力的脸颊流落在地面，满脸通红的雷欧力正大口喘着气。

　　啦啦滑行到雷欧力的身边。啦啦从背包里掏出一条雪白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雷欧力脸上的汗，擦拭雷欧力脸上的汗的手是那么柔软，凝视着雷欧力的眼神是那么的担忧。

　　"嘿！你是笨蛋吗？"银发少年不屑的语气传入啦啦的耳中，啦啦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

　　"啊？"小杰诧异。

　　"那家伙已经完了！"啦啦握紧手中的已被雷欧力的汗染黑的毛巾。

　　"你说够了没有？"啦啦眼中隐藏着熊熊怒火。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的朋友！"啦啦缓缓站起身，一字一顿地对银发少年说出。

　　"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地说我的朋友？就算他完了，我也不会冷血到不顾他离开！”

　　银发少年凝视着啦啦良久，才缓缓问。

　　"朋友？”

　　"对！朋友！如果你没有朋友的话，就不要随意侮辱我的朋友！"啦啦的语气中带着讽刺。

　　银发少年皱起眉，直直地看着啦啦，眼中带着杀气。

　　就在一触即发之势中。

　　雷欧力站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我一定要成为猎人！"雷欧力大声喊了出来。

　　"不要勉强了！休息一会吧！"顿巴看着已筋疲力尽的雷欧力，好心劝说。

　　"烦死了！你再这么多话，就不理你了！岂有此理，双脚不听使唤！"雷欧力努力向前跑去，可是没跑几步，就跌落在地。

　　"啊！雷欧力！啊！"啦啦只想要跑向雷欧力，却忘了她正穿滑轮鞋。一时，跌落在地。

　　"啦啦！你怎么了？"小杰扑向啦啦，扶起她。

　　啦啦只是摇摇头，看着雷欧力，脚下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啦啦紧咬着嘴唇，想去雷欧力身边，可是脚下的疼痛却让啦啦不能走一步。

　　"伤口又开始痛了吧！"酷拉皮卡轻轻走到啦啦身旁。

　　银发少年凝视着啦啦。

　　"不会只是为了钱吧！"酷拉皮卡来到雷欧力身后。

　　"真烦！为了钱，是为了钱呀！没有其他理由"雷欧力还在无力地辩解着。

　　这使酷拉皮卡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

　　"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顿巴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小杰看向顿巴。

　　啦啦依旧紧咬着已苍白如纸的嘴唇，把期盼的目光投向顿巴。

　　顿巴托着下巴，沉思片刻。

　　"用那个吧！用那种气味！在岔路右边传来的香甜气味，有可能恢复体力。怪不得觉得在哪里闻过这气味，这一定是回复之树的树液气味。"顿巴已扶着已筋疲力尽的雷欧力站起。

　　"回复之树？"小杰疑惑地看着顿巴，一旁的啦啦则用诧异的眼神看着顿巴。

　　"猎人在树林里疲倦时，使用的树液。如果连续闻一段时间的话，是可以恢复少许体力的。"顿巴搀扶着雷欧力正要向后走。

　　"等等！如果是陷阱怎么办？"酷拉皮卡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总不能就这样吧！只有赌一赌！”

　　"但是……"顿巴怎么办？

　　"万年落第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落第35次吗？因为我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啦啦看着顿巴，或许，顿巴是好人，不应该怀疑他的！

　　"你们不用担心。等雷欧力恢复后，马上就赶上。"顿巴一脸的自信。

　　"对不起，顿巴！小杰、啦啦，还有酷拉皮卡，你们不用管我，先走吧！"雷欧力无力做着嘱咐。

　　啦啦刚想说什么。又一阵疼痛袭来，啦啦痛得闭上了眼，呼吸急促，听不见，看不见，脑袋只有嗡嗡声。

　　这气味……好熟悉啊！似乎是……

　　"啊！雷欧力！"啦啦从噩梦中醒来。

　　之前的疼痛已过去了吗？脚已不再有那种钻心的疼痛了。啦啦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周围。怎么没有人？酷拉皮卡呢？对了，还有小杰呢！啦啦的视线从搀扶她的那只手，循上看去。

　　"啊！怎么是你啊？"啦啦情急下推开银发少年，自己却因为失衡而跌落在地。

　　"你刚才晕倒了。小杰放心雷欧力，和酷拉皮卡去找雷欧力。叫我暂时照顾你一下！"银发少年淡然地说。

　　啦啦没有立刻从地面上起来，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闻着这香甜的气味，作最后的判断。果然……

　　"拜托你了！"啦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银发少年诧异地看着还坐在地面上的啦啦。

　　"带我去找小杰他们吧！那根本不是什么回复树！那是以前那些暗杀者经常利用的，鬼迷心窍杉树的树液。这种树液能让人看到，自己最不想回忆的过去幻影，让人精神崩溃！拜托你了！就带我去找他们吧！"啦啦用企求的眼神看着银发少年，眼中含着泪花。

　　银发少年深深凝视着正坐在地面上的啦啦。

　　"那就决斗吧！用决斗决定！啦啦vs奇犽！”

　　空气中带着浓浓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