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想鱼》夏小闷

33、第三十三话

　　在水球安全降落在地面上时，啦啦才发现自己左手一直被少年紧紧握着。

　　即使是处于昏迷状态，他还是那么努力地保护她吗？

　　啦啦浅笑，然后不自觉地想起了奇犽。在她历经生死时，在她被另外一个男生所舍命保护时，在她被他所伤的伤心渐渐在眼前少年高亢却又悲伤的歌声中愈合时，他——奇犽·揍敌客，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他会正在为她而舍命，正在为她而悲伤，或是……正在想念她……吗？

　　最终试验。

　　考试会场。

　　第四回合。

　　奇犽VS集塔喇苦窗外阳光温暖，清风和煦。

　　屋内阴风阵阵，集塔喇苦卸去伪装变为伊尔迷。

　　“哥哥。”

　　奇犽看向伊尔迷的眼神坚定，在黑色瞳孔的背后啦啦的笑容甜美而纯真。

　　“我相信你。我愿意等。”

　　她充满信任而坚定的话语是对他——奇犽·揍敌客说的。

　　她相信他，她相信他可以做自己。

　　她愿意等，她愿意等他真正做自己的那一刻的到来。

　　即使，她不在他身边。

　　这，是在她离开后，他才明白的。

　　在第三次试验，军舰上。他曾一度地以为：她相信他，她相信他终会信任他。

　　她愿意等，她愿意等他将信任交付于她。

　　他一直都没有看透她，一直都没有……

　　直到失去后，才晓得她话语中的含义。

　　就像她说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奇犽，弃权吧。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无法打败我。”

　　霎时，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映入黑暗的色泽：伊尔迷的身后，血色残阳，乌鸦在白骨堆积而成的小山上呱噪不已。顿时，冷汗直流，奇犽伫立在原地，影子在身后瑟瑟发颤。

　　他在害怕。

　　莫名地害怕。

　　“你是职业杀手。猎人，不是你，也不是属于你。”

　　“不……不……不是的……”

　　奇犽埋头低喃，呼吸紊乱，冷汗一滴接一滴重重地打落在地面上。

　　“啦啦没有通过第四次试验。那么，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冥顽不灵呢？弃权吧。”

　　顿时，奇犽身体一瘫，单脚跪地，手掌撑地。就在手掌撑地的那一瞬，黑白分明的瞳孔骤然紧缩，随即幻化为圈圈涟漪，唇边漾起一抹释然。

　　地面……竟不是他以为的冰冷！

　　地面还余留着太阳照射过的残温，暖暖的，不冷。

　　一点也不冷，一点也不。

　　奇犽冷笑，缓缓站起，眼神坚定。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这个世界，‘念’，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有一样东西，可以轻易地破解它。”

　　奇犽望向伊尔迷，眼神中有种挑衅的味道。

　　“这个世界，‘念’，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有一样东西，可以轻易地破解它。”

　　啦啦第一次反驳他。

　　“这个世界，‘念’，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有一样东西，可以轻易地破解它。”

　　银色发丝飘扬，她的语气坚决。樱花树下，伊离的笑容分外纯真。

　　如今，他最宠爱的弟弟，在与他的对战中，与他说了一样的话。

　　“那是什么？”

　　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紧张。

　　奇犽缓缓低头，紧抿嘴唇，语速极快地嘟哝了一句话。

　　“什么？”

　　伊尔迷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动摇。

　　奇犽故伎重演。

　　“什么？”

　　黑色发丝飘扬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

　　奇犽不言。

　　“重说一遍。”

　　伊尔迷朝向奇犽走进一步。

　　奇犽将头撇向一边，望向窗外。蓝天，依旧，如此地纯净啊！

　　突然，奇犽被猛然揪起，不详的念力围绕在他的周身。

　　“你给我再说一遍！”

　　奇犽先是一愣，随即额上缓缓沁出冷汗，沾湿衣襟。晶莹瞳仁中倒映着伊尔迷的忿恨，顿时头疼欲裂。

　　“快逃命！快逃命！你打不过他的！不逃只有死路一条！快逃命！快……”

　　“快逃——”

　　“快逃——”

　　“快逃——”

　　脑袋里一个蛊惑的声音久久回彻在耳际，一对空洞的瞳孔在脑海中闪现，带奇犽走进黑暗，一个没有光明的地方。

　　“奇犽——奇犽——别放弃啊！否则，啦啦一定不会原谅你！”

　　小杰冲奇犽忿恨地大呼，满脸通红。

　　“奇犽——你个猪头！给他一个直勾拳，一个下勾拳，打他个满地找牙！”

　　雷欧力在不住地冲奇犽比划着，却被相关人员一次又一次拦下，但他仍不放弃，仍是张牙舞爪的。

　　酷拉皮卡不说话，只是望着奇犽的眼神复杂。

　　此时的奇犽有些反常，躯壳中那股桀骜的劲都被抽紧，变得懦弱。

　　这样的奇犽，还是平常那个被啦啦默默注视，也默默注视着啦啦，然后偷偷地笑的奇犽吗？

　　“我相信你。我愿意等你。”

　　“我相信你。我愿意等你。”

　　“我相信你。我愿意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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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啦啦的言语久久回彻在奇犽的耳际，久久消散不去。一股热量在胸口缓缓膨胀，那股莫名的力量与刺痛脑袋的那邪恶力量在顽强斗争。

　　啦啦是如此地相信他，而他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哥哥，我要是弃权的话……会……怎样？”

　　伊尔迷一愣，随即眼神从紧张重返为空洞。

　　“奇犽，这个选择是明智的。你会摆脱一些不必要的束缚……”

　　他的声音蛊惑人心，奇犽似乎看见血色骷髅在他的背后瑟瑟起舞。

　　“糟糕！”

　　酷拉皮卡望着奇犽与伊尔迷对视的两对空洞眼神，突然平静地冒出这么两个字。

　　“集塔喇苦一定是用了我们不知晓的神奇力量，对奇犽进行了催眠。”

　　酷拉皮卡话音刚落，西索就呶呶嘴。

　　“实力悬殊，真是没意思的一场格斗！”

　　西索的脸都变成包子脸了，脚步仍未挪动半步。

　　“啦啦，我倒是要看你说的朋友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力量！”

　　食指与中指间两张鬼牌变幻而出，西索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但那一丝玩味却在小杰的一声呼喊中戛然而止。

　　“奇犽，啦啦在戒备尔岛的时候曾跟我说过，她衷心希望我们可以完成她所不能完成的事情。如果你现在放弃了，就等于放弃了啦啦的梦，放弃了啦啦，放弃了你自己！你将会回到原来的生活，重返黑暗中，再也看不见光明了！”

　　奇犽的瞳孔从空洞中缓缓解脱，就在此时伊尔迷松手，奇犽重重地跌落在地。他深埋下头，双肩在不住地颤抖，脑波一阵又一阵地相互碰撞，直至死寂。

　　黑暗……

　　又是黑暗……

　　除了黑暗……

　　还是黑暗……

　　难道永远……他都不会迎来下一个天亮了吗？

　　在无尽的黑暗中，奇犽迷惘，惆怅。

　　突然，在黑暗中又刑具碰撞的“叮咚”声，还有电流相互交错的声音，还有……凄惨而又无奈的喊叫声。一切都是如此地熟悉，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对！是审讯室！眼前跃出他双腕被铐住，被电流直击的一幕，他的惨叫，没人会心疼……永远都没有人……会为他轻声叹息。

　　他们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他应该承受的。身为揍敌客家族的未来家主，这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应当。

　　突然，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是大哥。

　　“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放弃吧。你是天生的暗杀者。没有人会愿意接纳你的。”

　　“在面对敌人时，在不知晓敌人能力或是敌人能力高于你时，就逃命吧。”

　　场景转换。

　　身处一方空地。

　　四周，满地的殷红，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骷髅，满地的绝望。

　　这，难道就是他的生活吗？

　　他久久凝视自己的双手，双唇在不住地颤抖。

　　鲜血——

　　鲜血——

　　杀戮——

　　杀戮——

　　他的双手沾染的，除此，别无其他。

　　骤然，场景变换。他身处黑暗，阴风阵阵吹寒他的心。

　　“奇犽……”

　　在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唤他。

　　不是大哥。

　　不同于大哥带给他的压迫感，在这呼唤中他似乎身处含苞欲放的花苞中，好温暖。

　　“奇犽……”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轻，很温暖。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奇犽——”

　　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好阳光的感觉，很温暖。依旧熟悉。

　　“奇犽——”

　　好怪的男声啊！听起来怪搞笑的。不过，也很温暖。

　　“奇犽。”

　　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永远冷静。在无形中，带给他一份安定。

　　“奇犽……”

　　“奇犽——”

　　“奇犽——”

　　“奇犽。”

　　突然，一阵光芒斜射而入。奇犽立即将头深埋入双膝间，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他无法立即适应。突然，一阵唯美的歌声由远至近传来，拨动他的心弦。

　　“道一声‘早安’

　　却又让我做了梦 期盼今天又是朝气十足的一天如此单纯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却是最容易迷失的心情睁开眼看心中的梦想带领我们走向明天 Merry-go-round goes 与你肩并肩与你手牵手 希望与你是恋人也是朋友 道一声'早安’

　　却又让我做了梦 期盼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奇犽的背脊一僵，缓缓抬起头，双目怔然。

　　光芒洒满大地，一条青石板在脚下缓缓延展开。路边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微笑，只是朝他微笑。那笑意，那心悸，温暖人心。在歌声的指引下，他缓缓站起，在青石板上向前踏出一步，霎时，路边花朵一一绽放，露出最最美丽的笑颜。在青石板的尽头，歌声的来源处，是一棵樱花树，朵朵樱花在她的周身飘舞，少女浅唱，双眼微闭，双掌合十，粉色发丝缱绻着樱花随清风飘舞。待曲毕，少女缓缓睁眼，一对深蓝色的眼眸中光芒跃动。她久久凝望着他，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在他诧异时，少女手指上空，他仰头，却见一片纯净的蓝天。

　　他猛然醒悟！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在我内心深处，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人。”

　　奇犽猛然向前奔去，青石板上留下他踏过的足迹，樱花飘舞在他的前方，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樱花树下，少女将视线从蓝天上转移到向她靠近的奇犽的身上，她朝他浅笑，然后略带羞涩地张开双臂。

　　在他的指尖触碰将要触碰到她的那一瞬，一束白光从地面射出，紧紧包裹着他。

　　现实中。

　　奇犽从昏迷中醒来，唇边洋溢着阳光。他看向伊尔迷，伸出右手，而后紧攥的拳头缓缓张开。

　　是念钉！

　　一个沾染着殷红鲜血的念钉在舒展的手心缓缓露出。

　　伊尔迷的脚步微微向后挪动一毫。

　　奇犽缓缓站起，将手中的念钉丢向一旁。

　　“哥哥，你知道我是怎么拿出它的吗？”

　　阳光斜射而入，光芒洒落在奇犽的身后，他的身上似乎镀上了层金光。

　　“这个世界，‘念’，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有一样东西，可以轻易地破解它。”

　　奇犽眼神坚定，在胸膛处鲜血沾染衣襟。

　　“我就是用它，把念钉从这里。”

　　奇犽手指胸口，一字一顿地道出。

　　“取——出——的——”

　　“哥哥，我不要再过从前的生活了。我不要走你们为我铺好的路，我要找到自我，走自己铺设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事物。这就是我为什么当初刺伤妈妈和哥哥逃出揍敌客家的原因。如今，我找到了自我，铺设自己的路，走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食物。为了这些，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付出。所以，对不起，哥哥。”

　　伊尔迷久久凝视奇犽坚定的眼神，眼神踌躇。最终，在眼角瞥见奇犽骤然变得锋利的手指时，伊尔迷轻叹了口气。

　　“我认输。”

　　在伊尔迷转身欲离去时，奇犽张口呼唤他。

　　“哥哥。”

　　伊尔迷脚步仍未停下。

　　“那是，让我把你藏在我脑袋里的念钉取出的那个‘它’，那个超越念能力的东西。它很神奇，非常神奇。而这个东西，其实在我八岁那年，揍敌客门前唯一的樱花树下邂逅啦啦时，我就已经拥有。”

　　“而个神奇的东西，需要时间来变得更加香醇，也需要等待时机来释放它。”

　　伊尔迷终于止步，低着头，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银光。

　　“那，到底是什么？”

　　奇犽不言，只是手插口袋朝向他走去，在经过伊尔迷身旁时，他低语。

　　“哥哥，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奇犽朝向他的伙伴走去，久久凝视伙伴们的笑颜，他如梦初醒般笑了笑。

　　“啦啦，我终于明白了你想要我明白的事物。那个东西被世人称作‘爱’，对吧？”

　　啦啦仰头，冥界的天空总是灰色的，捕捉不到一丝纯净。

　　“奇犽，如果你此时在坚定你我的信念，那么我将会用一生守护你。”

　　啦啦双手合十，低着头，对着灰色的天空呢喃自语。她也不清楚，这句话，是对天的祷告，还是传输到奇犽心中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