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想鱼》夏小闷

31、第三十一话

　　房屋内的空气仿佛冻结般。

　　自孟婆婆离开后，想鱼就一直静静地站立在小杰的床边，不说一句话，不做一个动作。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小杰。她害怕，下一刻，她就会永远失去他。她曾经乞求过孟婆婆亲自救治小杰，因为她始终没有信心——救治小杰。

　　但……

　　“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不能。”

　　想鱼相信孟婆婆有不能救治的不得已的理由，这份信任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她只能倚靠自己的实力和未开发的潜力。想鱼闭眼，深吸一口气。

　　“Angel Kiss.”

　　想鱼俯身，在小杰额头淡淡一吻。

　　Angel Kiss，想鱼的医疗绝技，受施者身体的外伤将会在瞬间全部完好复原。但，施用者将在七十二小时内不能使用念能力。所以，想鱼从不轻易使用，也从不在外人眼前显露这项能力。

　　只有那一次……

　　在猎人世界的第一次……

　　就连她自己也难以置信的那一次……

　　第一次在猎人世界使用Angle Kiss时，她八岁，在流星街，她救了二十三岁的飞坦。会在飞坦危难时出手搭救，是因为她从未见过飞坦的真实面目，所以不认得，在他奄奄一息时不得已才使用了Angel Kiss。至于在发现他的身份后，仍坚持保护暂时失去念能力的飞坦的缘由，或许是因为她曾对彭丝所说的——巫女的职责吧！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是为了救灭窟庐塔族的凶手之一——飞坦，第二次使用这个能力是为了救神鱼族的后裔之一——小杰。

　　“首先，用神鱼族的血液作媒介吸引小杰体内的毒素。”

　　想鱼咬破手指，殷红色的血液凝结成小晶体，无数白色晶状体蜂拥而与血液相融。渐渐的，半空中小小的晶状体越结越大，最后结成一个雪球。

　　“然后，用想鱼剑汲取雪球里的毒素。”

　　想鱼将想鱼剑抛掷而出，雪球在那一瞬消散在空气中。

　　“就这样简单两步就行了吗？”

　　想鱼自问，满心忧虑。

　　木门被“嘭”的一声撞开，想鱼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米特惨白的面容。想鱼隐约听见她的喃语。

　　似乎是。

　　“晚了……完了……”

　　想鱼心中一阵接着一阵莫名地发冷，当她看向孟婆婆的时候，孟婆婆在米特身后诡笑，妖冶而诡异。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遇到一名只在黑夜中现身的神秘少女，我曾经和她做过一笔交易……”

　　月色入户，米特怔怔地凝视着床铺上面色惨白，双唇紫得惊心动魄的小杰。她双眼泪涟涟，嘴边不住地呼唤着他，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昏迷不醒。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场高烧，就会让她最心爱的小杰昏迷不醒。

　　“我可以帮助你。希拉。”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米特猛然回头，却见一名身着黑袍的少女立于门槛边上，眼神幽谧。

　　“你是谁？”

　　“我是梦神希拉，可以帮助你达成任何愿望。希拉。”

　　“愿望？”

　　“但是，你必须……”

　　米特悠悠道出。

　　“但是，我必须要用我最珍贵的东西和她交换。”

　　想鱼猛然醒悟！

　　梦神希拉，里界掌控梦境的与幻想空间的神梦族。神梦族原是可以在白天和黑夜中行动的，但是自从神梦族在三千年前的某一个夜晚被灭，唯有在子的身旁修炼的希拉幸免一难后。但凡希拉在白天行动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神梦族被灭的一幕幕场景，纵使她从未见过。所以，希拉在神梦族被灭后，就只能在黑夜出没了。不过，从此她还有了另外一个自制的职业——交换。满足别人的需求，换得别人最珍贵的东西。

　　“我最珍贵的就是小杰了。但是，为了小杰可以熬过当初的那场高烧。我用小杰下次遇难的生死玄关换取当时小杰的康复。”

　　听完米特的话后，想鱼长呼一口气。她还以为米特是用小杰的寿命换取当时小杰的康复呢！幸亏，小杰只是昏迷不醒，还有转机的。想鱼看向孟婆婆，孟婆婆仍是只是笑。但，这个笑容不同于之前那个诡异的笑，这个笑容给她一种莫名的的安定。

　　小舟上，孟婆婆与想鱼相视而立。

　　”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小杰苏醒吗？”

　　孟婆婆只是浅笑，望着清风吹动想鱼的发丝，久久不言。

　　第二天，想鱼与米特静静地守着小杰。

　　“米特阿姨，我要走了。”

　　想鱼握紧腰间的想鱼剑，缓缓站起。

　　“为什么？”

　　米特抬头，看见她眼中的坚决。

　　“因为，我想要守护小杰的笑容。”

　　想鱼将视线转向仍昏迷不醒的小杰，歪着头久久凝视小杰。他就是这么一个乐观的孩子，无论在什么时候唇边都漾着让人温暖的笑容。

　　想鱼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我最最亲爱的弟弟，杰·富力士。作为你的姐姐，我会用尽全力守护你的笑容。如果，我此行有什么不测的话，你仍是会平安无事。因为，我已嘱咐师父在我此行失败后，找到希拉，用我永不磨灭的记忆换取你的苏醒。还有，奇犽现在在幻的指导下进行修炼。你要是不快点醒来的话，能力比奇犽差，到时候丢脸的话不要怪我哦！再见了，我的弟弟。希望我们真的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想鱼淡然一笑，视线向更前方漫溯。

　　“要救小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希拉解除那笔交易。但，希拉的性情倔强，要让她解除交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求到生长浣衣山上的元夕花，赠予希拉，让她可以再白日行动。用这个人情去换取小杰的苏醒。”

　　孟婆婆坐在船舷上，眼神黯淡。这种悲伤的神情，让想鱼莫名地心颤。

　　“我是不是不会回来了。每一朵珍贵的花都有守护神看护，并不是那么容易求得的。”

　　孟婆婆只是把头撇过一边，嘴边低喃道：“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想鱼抬头仰望蓝天。天空还是如此纯净，那么，她是否还会等到下一个纯净的天空。

　　冷风将想鱼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两行清泪滑落她被风刮得冷冽的脸颊。

　　“为什么？”

　　想鱼晶莹的瞳仁倒映着孟婆婆历经沧桑的面容，泪花在眼底闪烁，她的面容逐渐模糊，然后渐渐清晰。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啊！？”

　　孟婆婆是元夕花的守护神，这，她应该早就猜到了才对。

　　“那么，所谓的‘求’，又是什么含义？”

　　“打败我。”

　　在孟婆婆冰冷的话语放出后，想鱼倒退两步，不住地使劲摇头。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你可是我的师父啊！”

　　孟婆婆屈起左手食指，朝想鱼一点。

　　“路隐——”

　　一把冰箭从地面现出，刺入想鱼的脚底。

　　“这样，你就不能行动了。”

　　想鱼愣住，瞳孔空洞得可怕。

　　“你为什么不拔剑？”

　　“心存恨意是无法拔出想鱼剑的。”

　　“是么？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是我下毒毒害你最最亲爱的弟弟呢？”

　　孟婆婆面容淡然，右手无名指一伸。

　　“火猀——”

　　孟婆婆一个瞬移来到想鱼的面前，被熊熊火焰燃烧的右手穿透想鱼的腹部，笑容狰狞。

　　“再见了，我的小徒弟。”

　　深蓝色的眼眸一滞，而后眼神哀戚。

　　“对不起……我现在才……”

　　孟婆婆的身体被黑光所围绕，霎时，晶莹的瞳仁中孟婆婆的面容渐渐模糊，变成……

　　银发红眼，唇边始终漾着一丝不羁。

　　忧患。

　　忧患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腹部的剑鞘，然后抬眼久久凝视想鱼，欣慰地笑了。

　　“想鱼……你……真……聪明……”

　　救人的医术反过来施行就会变成致命的杀伤器。既然想鱼剑是用在医术上救人的，那么剑鞘就是致命的杀伤器。而“火猀”是冥界最毒辣的招数，是冥界王子忧患独创招数。在忧患施行“火猀”的那一瞬间，想鱼明白眼前的孟婆婆是忧患所幻化而成的，但是，太晚了，她的剑鞘已穿透他的身体。想鱼怔怔地看着忧患渐渐消失的身体，清泪不住地滑落脸颊，重重滴落在地。

　　“忧患……你……怎么了……”

　　忧患猛地拉起想鱼的手按在他蓝血淋淋的腹部，想鱼使劲挣扎，忧患用最后一口气在她耳边低喃。然后，想鱼眼睁睁地看着忧患幻化为微尘消散在清风中。

　　“忧患……忧患……忧……”

　　霎时，天边落下火樱。火樱所散落之处，温暖在繁衍。不多时，忧患的面容完全消散在想鱼的视野，火樱环绕着她，带给她的不是灼热，而是温暖。

　　眼前顿时一片昏暗，想鱼倒落在温暖的火樱中中，她隐约看见忧患蓝色的血液与她殷红的血液缓缓相融，清泪与血液相融沾染白袍。隐约间，她看见黑夜袭来，白日退却。

　　又是梦。在梦中，幻久久停留在她的肩头，然后她放声高歌，歌唱的是在冥界时忧患教她的一首很悲的歌。然后，她听见幻在不住地呼唤着她，她听见幻流下了泪水，她感觉到幻体内的冰冷。她大声呼唤他的名字，而他却飞离她的肩头，飞离她，离她，越来越远。

　　“忧患——”

　　“忧患——”

　　“忧患——”

　　梦中，对着幻的飞离，她就是这样呼唤他的。她真笨！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幻就是忧患的，早就该明白的……

　　“忧患——”

　　想鱼猛然惊醒，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竟置身在一片黑暗中。

　　那么……

　　忧患呢？

　　“忧患——”

　　“忧患——”

　　“忧患——”

　　想鱼朝四周大声呼唤，用尽全力。

　　到底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会变成这样？

　　弟弟昏迷不醒，忧患在她面前消失，孟婆婆不知所踪……

　　“如果你愿意告诉你和忧患的故事，我会告诉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