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爱》读书破万卷

5、竹马（五）

　　伍

　　段柏宏看着自己儿子，一时间感慨万分。
　　事业越做越大，对家庭投入的精力就越来越少。段柏宏总以为自己给足了物质保障就算尽了本分，却忘记了孩子需要的不仅是金钱，还有亲情与陪伴。
　　段子誉的拘束与敏感，段柏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面上却又丝毫不显，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姿态。
　　“子誉，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段子誉一怔，看了父亲一眼，又低下了头。一句话，让他哑了火，收了气。
　　一名即将面对高考的高中生，早已过了可以随意发脾气耍性子的年纪了。
　　“有什么想说的，趁着这次机会，都说出来吧。”
　　段柏宏语气平和，处变不惊是他一贯作风格。但又分明夹杂着些许温柔，冷淡又让人心安。
　　段子誉叹了口气，眼睛盯着自己敲桌子的手指，自暴自弃似的开口。
　　“一直以来我都不如哥哥优秀，我拼命努力想追赶他的脚步，却还是越差越远。”
　　“我也想让你们以我为骄傲，提起我不觉得丢面子，我很怕你们对我失望。”
　　“哥哥上了名牌大学，耀眼的太阳去了更大的舞台。我以为你们终于可以看到我，哪怕只有一点对我的肯定，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鼓励。”
　　“但是你和母亲的关系却越来越僵，甚至忽略了我的存在。”
　　我只是想要一点属于你们给予我的温暖而已。
　　为什么会这么困难。

　　段柏宏没有想到平时闹腾的人心里压着这么多东西，倒是像极了他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什么都想自己扛，不愿意暴露脆弱的倔强。他抬掌想揉揉儿子脑袋，却被段子誉躲开了。
　　手掌僵在半空，握成拳落到身侧。段柏宏一晃神，恍惚间看到了儿子湿润了的眼睛。
　　段柏宏扪心自问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被着一番朴实真挚的话语说的无地自容，尝到了心酸的滋味。他斟酌一番，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有些事情终究是见不得光，无法和盘托出的。
　　伸手拍了拍子誉后背对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亲昵，尽量做到以同样真挚的话语答复。
　　“你哥和你不一样，你不必想着追赶他，你和他在我心里的位置都很重要。”
　　“至于你母亲......我也在反思纠结，当初让她成为全职家庭主妇是否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对我自己的判断与选择一向很有把握，即使别人看法不同，但我依然一意孤行，这也是我能在事业取得一些成功的原因。”
　　“但是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我错了。”
　　“比如劝说嫣然辞职，逼迫你哥换专业，还有只顾自己忽略你的感受。”
　　“人有很多种活法，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思想加固在你们身上，不应该加固在任何人身上。”
　　“或许我是一个好的企业领导人，但我终究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是我让你们失望了。”
　　“我会慢慢改正我错误的做法，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的孩子。”

　　话语随着钢琴演奏声灌入耳朵，段子誉一时不知应当做何反应。他足够了解自己父亲，知道这人演技高超，多少厉害角色都栽在他手心。但是明明又如此真挚，让人情不自禁想信任他，奉献自己的全部。
　　算了，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算是放过自己。
　　段子誉暗淡无光的眼睛总算有了点生气，尽管心底并不完全信任这番所谓肺腑之言，甚至还有点隐隐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父亲的这番话。
　　事实证明段子誉对自己父亲起了戒备心是正确的，对于段柏宏这样复杂多变的人，好戏还将在后面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