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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请注视我的眼睛(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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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害怕梦,有人沉浸梦;有人追逐梦,有人虚构梦。
      梦是现实的投影,幻觉无法凭空捏造。你从高楼跌落,于中途惊醒,是因为你未曾体验过坠楼,未曾体验过死亡。要编织一个真实的梦,必须提前投下暗示。
      当入间说出“我们以前绝对认识”这句话,并没对两位警察的结论提出质疑时,这局游戏他已经全盘皆输。
      我们认识吗?可能吧。我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了他,虽然有点狡猾,但却没有撒谎。

      ……

      我与他的初识要追溯到十二年前的夏天。那一年我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远洋留学,仍住在离铃木家几十多米外的旧居内。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几十多米而已,我跟入间的距离不算远,姑且称得上是邻居。
      他时常去附近的公园玩耍,我放学会经过那儿,久而久之便注意到了他。
      怎么说呢,他实在太扎眼了。
      零至五岁正是人类性格形成的关键阶段。到五岁左右,人格塑造基本能完成80%,开始从懵懂无知的幼儿向充满好奇的少儿转变(注释一)。他们拉帮结派,组织团体探索世界。初生牛犊不怕虎,牛犊们愚昧、任性、自我,对自己制造的噪音与恶行拒不认罪。
      他们发出厉鬼般的嬉笑,用石头砸流浪猫狗的后脑,在墙壁上涂鸦,将线香烟火丢进庭院和花坛,撕开夏蝉的羽翼,摘下它的头颅,碾在脚底变成一滩肉泥。
      入间跟他们不一样,他很安静,不参加任何小团体。我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他孤身一人蹲在沙坑或草丛间自娱自乐,夏初是一人,夏末也是一人。他的父母偶尔来陪他玩,男人拿着一个皮球,丢出去,入间捡回来,女人拍手叫好。什么啊,看得我都想笑了,简直像训狗一样,他们是马戏团吗?
      我跟他搭上话纯属偶然。夏天雨水突增,多以骤雨为主,来得剧烈迅猛。不幸的是那天我没有带伞,走到中途雨势越发不可收拾,不得不躲进公园避雨。在滑梯与地面形成的三角夹缝间,我撞见了同样避雨的他。
      蹲在同一片狭小的区域,滂沱骤雨将我们与世隔绝。入间没有说话,把脸埋进膝盖,怯弱地用余光打量着我。尽管他十分小心翼翼,我还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四目相对的一刻,他如同一只敏感的乌龟,唰的一下缩回脖子,收走了目光。
      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所以拿天气当了借口。
      真倒霉啊,这么大的雨。
      是、是啊……他细小的回答几乎淹没进震耳欲聋的雨声里。
      我没有再回话,静待骤雨歇息。无边的沉默持续蔓延,一声惊雷后,入间突然又开了口。
      那……那个……
      这里没有别人,他一定是叫我。我提拉着嘴角,回以一个生疏又礼貌的微笑。不知为何,他的脸有点红,可能是这里空气不好吧。
      ……我们认识吗?
      ……不?
      莫名其妙的问题。十几分钟前我们才第一次说话,而且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这也能算认识吗?
      他的脸更红了,像要说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可是……为什么你每天放学后都会特意盯着我看呢?
      我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大脑嗡鸣。这感觉难以形容,像窥见雨后初晴的彩虹,无意翻出旧衣服里的零钱,在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中捕捉到一朵纯洁的白玫瑰。
      我无言以对。他说得没错,我确实观察着他。每天放学,我会特意驻留公园数小时有余,我看他玩沙,看他站在林荫下,看他傻笑,看他自言自语,直至夜幕降临,看他恋恋不舍地小跑着回家。
      真令人吃惊,原来他早发现了我。他歪着脸,仔细揣摩我的表情,没有从我身上阅读到不快后,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说:如果不愿意就不必回答……但以后你也不用在一旁站着,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做朋友吗?
      唔……他羞涩地点头。
      抱歉,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呀。我无情回绝了他。
      他失落至极,耷拉着脑袋望向地面。那块泥土积了一片半指深的水洼,雨水飘进来,划开一道道破碎的波纹。
      必须承认,入间总是不停地给我惊喜。他识破我的伪装,猜透我的心思,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善于观察人心。下一秒,他朝我递来一把折叠伞。虽然语气多少有些不自信,但他的眼神坚定,似乎已过滤了被拒绝的悲伤。
      我的伞借你,你先回去吧。
      你有伞为什么还躲在这?
      爸爸妈妈在忙,我回去会打扰他们。
      他们在忙什么?
      他们请了朋友来家里玩。
      哦。
      你、你还要伞吗?
      为什么给我伞?我们不认识,我不会还你的。
      ……因为你好像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
      又被看穿了,我确实不想跟他待在一起。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缓之势。水洼倒映出一高一矮两个歪斜的身影,他们那么近,近到稍微动一下就能触碰对方的胳膊。潮湿的、温热的、属于人类的体温传来,我被这温度烫得目眩神迷。上衣几乎湿透了,雨水与汗液搅拌在一起,贴在身上难受得快要窒息。我又害怕窒息,贪婪地渴求着空气。
      我跟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人类是群居动物,恐惧孤独,然而一个群体中难免出现几个异端。我自认冷静理智,游离群体之外观察他人,一旦有人表露绝望或痛苦,我将由衷感到兴奋。他们在舞台之上倾情演绎生活,我身处最佳观众席,无需与演员们同流合污。
      直到遇见他。
      他也总是孤单一人,从不融入群体。我好奇,控制不住自己多看了几眼,然后再也挪不开眼睛。
      我感谢这场瓢泼大雨。如果没有雨,我不会跟他共处一隅,与他交流,知道真实的他。
      他是天才,心理学方面的天才。理论知识可以靠后期努力填补,但辨识眼神与肢体语言的高情商,在他身上仿佛与生俱来。我注视着他,一言不发,他害羞得垂下了头,啊,他一定看出来了,我眼中欣赏的感情。
      时至今日,我回想起那段短暂的往日时光,仍心跳不已。我发现了同类,我与他如此相似——早熟、坚韧、聪敏、充满野心。这些特征必将助他一帆风顺,我期待在顶点与之相遇。那天到来之时,迎接我和他的当是人们祝福的掌声,他们挥洒赞美的笔墨把我和他记录进史册里。
      我夺走入间的伞,像夺走一个奖杯。我抓着伞,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当晚我发了四十度高烧,连续休息了一周才完全康复,我没有将雨伞还给他,因为,我已经将灵魂和身体抵押给了他。
      如果一切按照我的预料发展该多好。
      今年年初我从国外归来,第一时间找到他家。十多年过去,铃木家除了门口的杂草更深、墙面多了些污渍与青苔几乎无甚区别。入间应该读高中了吧,我躲进阴影等他放学归来,然而等来的只有噩耗。
      入间的父母——那对恶魔拽住了他的羽翼,他们不让他接受完整的教育,给他套上罪孽的锁链,束缚进牢笼。他们娱乐他像逗弄一只小白鼠,利用他像驱使一件赚钱机器。他的翅膀在萎缩,曾经丰盈的羽毛被扯落。他们仍不满足,张开贪婪的嘴咀嚼着他的血肉。
      我早注意到了,但为什么没有立刻拯救他?恶魔进行他们疯狂的酷刑时,神在何处,我又在何处?他们浪费了他宝贵的光阴,有罪,有罪,重罪!无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可怜的孩子,至少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只有我能够挺身而出了。
      还来得及,截去受刑的记忆,他一定能重获新生。我将送他一副全新的羽翼,助他展翅高飞。在完成救助之前,请允许我的失礼,为他捏造一段代替痛苦的全新幻境。

      我开始用第一人称虚构一个故事。一个讲述了主角与一名男子意外相遇,男子帮主角解决了一桩困扰已久的事件,两人在短暂的相处中产生情愫的故事。然后将这个故事分成Page.1至Page.4,以每七天为周期投递进他家的邮箱。
      我换上故事中跟踪狂的连帽卫衣,扮演现实里的“跟踪狂”。
      我知道他打工的便利店,知道他的所有行踪,我步步紧逼,幽灵般时不时在他面前故意现身。他害怕的模样很可爱,我恨不得把他的所有表情都拍成照片收录成册。
      现实里从来没有救他于水火之间的英雄,没有恋人,没有吊桥效应,没有浪漫的对话与突如其来的爱情。有的只是我的阴谋与圈套,狂欢与救赎。
      跟他玩捉迷藏相当有趣。某次我一时兴起,在他下班后也继续忘我地追踪。他慌不择路,逃进一条深暗的巷道,我抄近路赶上,成功捉住了他。
      纠缠间,他从我的衣兜里摸走了一件东西。那是我的名片,上面打印着我的名字、职业以及联系方式。
      真糟糕,我的身份暴露了。他认出我了吗?会报警吗?我的计划胎死腹中了吗?我感到迷茫,静静等候着他的行动。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他一如既往地打工,一如既往地生活,仿佛压根没被跟踪狂骚扰过,不曾拿到那张致命的证据。明明捉住了我的把柄,为什么不将我绳之以法?我困惑得夜不能寐,差点直接跑到他面前质问。
      我该意识到的。铃木入间是个聪明且善于洞察人心的孩子,他跟我是身处对立面的同类。一个正常人,哪怕再心软也不可能去包庇另一个陌生的危险分子。
      能解释这异常之处的只有一个答案。
      入间认识我,他还记得我。
      我绝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姓名。十二年前的夏天,我们的关系仅停留在一次粗糙的雨后交谈上,再无后续。我们相差八岁,不读一个学校,生活全无交集——差点忘了,我们是邻居啊。
      原来他也暗中观察过我?他究竟何时知道我的名字?无论如何,他默认了我的做法,没有主动联系我,也没有反击。
      我兴奋得无法自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跟他或许是两情相悦的!我们互相观察,互相迷恋,渴求着彼此,犹如一对连根而生、纠缠不清的槐木。
      他的准许使我更加坚定决心。我必须杀死他的父母,从那对恶魔身边彻底夺走他。
      我将这件意外撰写进故事,投下新的暗示。时间所剩无几,计划当提上日程。
      最终行刑由我亲自动手,当然,也得提前准备一颗有用的棋子做替身。宫本治是个不错的选择。世上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多,但为钱折腰的穷人却更多。
      宫本缺钱,他是个赌徒,背负着上亿高利贷,几乎一辈子还不清。他患上躁郁症,产生了一死百了的念头。我第一次碰见他是在一家诊所,他没有钱,支付不了昂贵的心理咨询费用,只能依靠服用氟哌啶醇勉强压制病情。
      为宫本看病的医生是我留学时认识的同僚。他的嘴不牢靠,丝毫没有医德,爱随便拿病人的病情开玩笑。在国外混不下去后,早早回来开了家黑诊所专看疑难杂症。
      我从他口中得知宫本的故事,联系上了宫本,要求他穿上我跟踪入间时常用的连帽卫衣,在指定地点绑架铃木一家。
      起初他有点怀疑,念叨着“即便走投无路,也不会冒险做违法事”的清高台词。当我把一笔上百万的预付款汇进他的银行账户时,他瞬间闭了嘴。

      我可以帮你还清所有债款。你只用绑架铃木一家而已,不对他们动手你自然也不会产生心理负担。
      ——对啊,又没让他杀人,到底害怕什么呢?

      你只是一个搬运工,负责把铃木一家带到那间废弃平房内。事成后我会主动联系你,支付尾款,之后你想去哪里、想怎么利用这笔钱我都不插手。
      ——对天发誓,我没有撒谎。我尊重他的选择,一个赌鬼也有生存的权利。我们是雇主与帮佣,支付一份金钱收获一份回报,宫本值得拥有这笔巨款。

      我教唆宫本用石块攻击汽车挡风玻璃,再用弹/簧/刀威胁唯一有反击能力的入间父亲下车,要求其他两人互相捆绑手脚,最后再捆绑入间父亲的手脚。我又送给宫本一张地图,教他绕开监控。他的学习能力不错,不过演练了三次就手到擒来。
      二十二日早上六点,铃木一家如约前往海边郊游。临近晚上十点时,在稻田村山路附近与宫本相遇。
      他用我教的方法将铃木一家顺利带到了海环路废园区。按照吩咐,给他们全部戴上眼罩,隔断视觉,并把入间带进另一间房。
      凌晨一点五十分,我先给宫本欠款的高利贷公司拨打了匿名举报电话,为他们提供了宫本目前正使用的手机号码。他们果然立刻转播给宫本,在他的手机上留下通讯记录。宫本始料不及,没给自己的手机设置静音,令入间听见了震动声。
      而后,我再给宫本的另一部临时手机——也是我提供的手机捎去短信,让他出来接我。他中途进入便利店也是我安排的。因为他出色完成了任务,理应犒劳一顿。我在便利店门口给了他几万元让他自由挑选,没有进去,他出来时拎着个塑料袋,我看了眼,里面装着啤酒和香烟。
      一会你可以随意处置两个成年人,我只要那个孩子。我对他说。
      我想做什么都行?宫本一边往嘴里倒啤酒,一边嗤笑。
      什么都行。反正你又不会杀了他们。我朝他微笑。
      我们把车停在废园区外,徒步而归。开车回去的话,难免入间听见两次汽车的开关门声,这对我的行动不利,而且我希望汽车上只留下宫本一人的完整指纹。
      他开始对入间的父母拳打脚踢,发泄长期压抑的愤懑。他勒索他们,要求他们交出银行账户和密码,我没有阻拦。
      人的恶意没有根源,作恶不需要理由。一旦有了前提,人就会自我欺骗,让所有恶行顺理成章。
      我在窗外观察入间,直到他陷入短暂的浅眠,才蹑手蹑脚地进入屋内。我先给他注射了一针安眠药,使其睡得更沉。再拾起宫本遗留在桌上的弹/簧/刀,将随身携带的小型录音机放在角落,开始正式工作。

      杀人过程没什么好说的。

      惹人发笑的是另外两人的反应,我先给了入间的母亲两刀,一刀砸在大腿动脉上,血液泉涌般喷射而出。女人厉声尖叫,不一会就咽了气。
      被蒙住眼的入间父亲明明被溅了一身血,却毫不关心妻子,发现了屋内有多余的人存在,大声呼救,质问我的身份。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懒得跟一个将死之人交谈。
      宫本则在一旁哈哈大笑。他饮酒后精神亢奋,口齿不清,反应与思考速度也随之下降。我一刀刺入他的胸口,他的笑声像卡带的磁带,一瞬间断绝。那双浑浊的、充满疑惑的眼睛瞪着我,眼球外凸,犹如两颗膨胀的气球。他张着嘴,气若游丝,口中发出蛇一样的嘶鸣,摇摇晃晃地想朝门的方向走,还没迈出一步,身体轰然崩塌。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宫本断气,随后解开入间父亲手脚的麻绳。
      那男人立刻摘掉眼罩,迫不及待地朝我看。我不过只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微笑,他却像看见了鬼,发了疯似的逃跑。
      你们怎么都想逃走呢?难道门比我手中的刀更吸引人吗?
      我先一步挡住大门,他不得已只能跑向房间深处,找家具自卫。木桌被他掀翻了,他朝我丢啤酒罐,撞到柜子大吼大叫。
      救命……!
      嘁嘁嘁……!
      不要……过来……!
      咣当……
      他仓皇逃窜,如同一只可怜的过街老鼠。刀在他的胳膊和手掌上划下伤痕,他不知疼痛,抓着一根木棍试图反击。
      你究竟是谁!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我没有回答,踢掉他的木棍,将他按在身下。利刃割破衣物,刺入皮肤噗嗤作响,那手感使人着迷,像在切割一块夹心蛋糕,它的表皮柔软,内里坚硬。冲破障碍,划开肌肉,刺穿内脏时我的手得到解放。我用力拔出,粘稠的脂肪与血浆包裹着利刃飞上墙壁与地面,洒开几道歪斜的痕迹。
      十四刀后,入间的父亲彻底断气。我意犹未尽地环顾四周,清晨的朝阳冲破黑暗,无数灰层粒子缓慢漂浮,现场屠宰场般的景象使我热血上涌。
      我得冷静,我得克制,我得理智。
      毫不知情的入间乖巧地躺在里面的房间,我望着他沉睡的脸,给了他一个浅薄的吻。
      还没有结束,但是快了,再等一等,往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单独相处。我在心中对入间说。
      我翻找宫本的口袋,拿走先前给他的手机,回收了墙角的录音机。给入间的安眠药时效能坚持八到十个小时,我算准时间赶回家,对录音机中的声音进行处理。删减多余的对话与杂音,重置成全新的音频。
      二十三日下午一点,我返回废园区平房,给入间再次注射了安眠药。八小时后,夜幕降临,晚上九点,入间有苏醒之势。我在房间外按下手机的播放按钮,小型音箱里传出录制好的厮杀声。
      这些声音里不会有我,没有人知道这个案发现场曾经多出一名外人,包括被害者。
      普通人类可以七天不进食,但三天不摄入水分就会死亡。我必须在二十五日之前让人发现入间,否则他会有生命危险。
      二十四日晚上九点半,一名在附近酒吧喝酒的醉汉向我打听公厕的位置。我故意给他指了错路,引诱他找到那间废弃平房。
      十点,红色的车灯割裂黑夜,警铃声铺天盖地,那无机质的声音此刻竟美妙如天使的咏唱,带我重回人世。

      ……

      “你在写什么?”入间的声音唤回了医生的意识。医生抬起头,那孩子正站在桌对面,好奇地注视着他。
      “写报告。”
      “报告?”
      医生笑了笑:“一位病人的报告。”
      入间坐回原位。空凋停留在18℃,恰到好处地抵消了室外炎热的高温。现在是下午三点整,医生今日没有病人,偷得一天空闲。早上他耐心地为记忆再度重置的入间讲解了后因后果,两人一起来到咨询室打发时间。
      “为什么你会成为绑架案的特约医生呢?恋、恋人刚好是我的医生什么的……这也太巧了……”他仍然有点不习惯这个称谓,谈及“恋人”两个字总是吞吞吐吐。
      医生停下敲击键盘的手,笔记本电脑屏幕的文字反射上他的眼镜:“因为我向警方毛遂自荐了呀。我可不想把受伤的入间君交到别人手里呢。”
      入间闻言,情绪有些低落:“我的失忆可以痊愈吗?”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配合治疗,以后一定会的。”他从皮椅上起身,启动吧台上的咖啡机,斜倚到大理石台边,待玻璃杯盛满后,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优雅地啜了一口,“你要不要也喝点什么?”
      “啊……我都行。”
      他摸出兜里的一小瓶提前准备好的饮料。瓶身温热,他看了看上面的标签,还是同个牌子的牛奶。他背过身去,摇晃瓶身,确认瓶底的沉淀物已经全部融化后,将它递给入间。
      “我想你需要这个。”

      Fin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请注视我的眼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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