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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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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决定放出消息二人看似有姻缘,不过是挡住朝臣嫁女之心。如今一夜之间,流言满天飞,越冥始料未及,最受伤的是阙晓安,维护她的也是阙晓安。
“阿姐!将军给了我尊贵、体面,最重要的是,将军给我晓安关怀!你忘了父亲怎么对我的吗?这件事不怪将军!”趁着阙星熙停顿,阙晓安冲上去将越冥护在身后。
越冥也没想到阙晓安会这么做,和阙星熙一样很惊讶,只是阙星熙生气,她不过是直直看着阙晓安。
但被一个十五岁少年护在身后,还是女子,她实在接受不了,即使她也是女子。是以她只惊讶了一会,就反拉着阙晓安到自己身后,直面阙星熙。
“此事,本将会处理好,帝姬不必如此忧心。”无视阙星熙的愤怒,她又转身轻声对阙晓安道,“抱歉,夫人,本将让你受苦了。”
随即,且放下了和阙星熙去找清霜之事,动身前往似雪阁。
事已至此,消息来自何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及时止损。她只能去找风似雪,和她商量好放出少帝与将军情谊的消息。这个消息,是提前放的,或说是少帝从不准备放出。
将军幼时入宫,与皇子们玩得好,自有情谊,有同袍之谊,有表亲之情,如今过去多年,君臣情义占了主要。少帝与将军,不过是君臣情义,关于从前,皆为谣传。
她想,无论表哥能否活着,待他们功成,她定要将这个消息放出,为表哥正名,镇国公独子不是断袖。
是了,从前,她对女子相守或男子相恋皆有成见。是以和南承铭商量了这个正名消息,她相信,只要他们不承认,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民众会相信表哥不是断袖。
然而,此事已根深蒂固,轻易改变不了将军与少帝在民众心中的印象。如此放出消息,毫无见效。幸而阙晓安近日因病很少出门,府内人她也约束过,夫人在府中听不到闲言碎语。
那阙星熙倒是气了,每每出门都能听到人议论此事。纵是她后来知晓少帝与将军谣传断袖情之因,见到风似雪她也愤懑。
回了府,几次想找越冥皆忍住了,而越冥也很识相地没再去过浅梦院,只在书房歇息。
这一日她从书房出来,在庭中练剑,转眼之间见一名黄衣女子戴着长帷帽,气冲冲向她而来。近了,她取下帷帽,是阙星熙。
“帝姬这是终于觉着女子真面目不得轻易见人了?”她放下剑,打趣她。
作为长帝姬出门,帷帽虽不至于,但她必是藏身面纱之下。女子真容,是不得轻易见外人的,她一直是这么个想法。
“还不是托将军的福!”阙星熙一把将帷帽扔在她身上,她顺手接过,听阙星熙骂她道,“若非将军深夜幽会陛下,旌影城人怎会对将军府对晓安议论纷纷?百姓虽不是我是谁,可我也不好像从前般自由了!”
她总算知道,阙星熙愤懑的不仅是谣言,也是她的不慎。
“如此……”越冥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再搪塞,这几日毕竟还是不好再自由上市集,还得掩了面目才好出门去,一时语噎,她便说不出话来。待整理好帷帽,预备将其还给阙星熙,她忽地想起清霜之事。
“帝姬,如今你出门需掩面,正是可以去看看那位清霜的时候!”她想见到清霜那半朵莲花,想看到一整块玉拼在一起,是个什么模样。
她总觉得,她忘了什么。她需要把和蓝色莲花玉的记忆找回来,但不能麻烦皇兄了。
拉着阙星熙的手就要走,阙星熙却不动,她回头看去,阙星熙耷拉着脑袋,方才所见生气了无痕迹。
“不可……母亲尚未来信说可以……”
因低着头,越冥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是语气弱弱的。她第一次听她这么弱的语气,纵是大婚那日她与阙晓安向她磕头拜谢,语气也很强硬。
“先前你说你已能确定她就是你孪生姐妹,那如今就当是你不知她身份,只为看一眼与你容貌相似之人,也不可吗?”
越冥试图说服她,在她手上那只右手,却被覆上她的手。阙星熙挣扎着,把她强有力的手拿开,接过她左手拿着的帷帽,终究转身离开,回她与阙晓安住的浅梦院。
刚让夫人被中伤,阙星熙如今心情不快,越冥不便强硬,摇头叹息,往似雪阁去。至次日,她终是忍不住,想自己去万慈庵找那清霜看看,以风似雪之友身份。
少见地没有骑马,而是坐上府中马车。生平第一次感到羞耻,堂堂嗜血将军,竟要马车代步。若以长帝姬身份必是可行的,却免不得要有排场,声势浩大又不便,骑快马被人瞧见也不好,她只得乘了马车。
万慈庵内,越寒去整点车辆,她便潜入后院。
院内寂静,只见几位小沙弥尼陆续挑水而过,偶听她们闲聊几句,说是要上课学习戒律了。有人抱怨,又有人说她们无父无母,能得如此安逸生活且充实着,已是很不错。
想来这便是她们的日常了。越冥浑然不觉自己唇角已微微上扬,只是转念想到修行一事,她与皇兄偶尔来万慈庵祈愿。初白师太见她二人总要说上一句,人生之事皆为修行,只盼她们不要造太多杀孽。
修行啊,她终是学不会什么了。
轻声叹息,往初白师太住所那边去,此时她当在午睡,只说似雪认识了位颇有趣的小沙弥尼,风似雪托她过来送个物件,当是不会怀疑什么的。何况,风似雪本就让她把一封信转交给清霜,而她本身,有惑来此也无碍。
如此想着,她便踏步行去。然刚走了两步便觉异样,从军多年她怎会分辨不出有人在身后鬼鬼祟祟地?但她没有转身去揪出那人,倘若那人并非跟着自己,自己却揪着,难免尴尬。
只是,一路直到初白师太房门外,身后那人也还在。她假意转向离开,在那人身后停住,以衣袖掩住飞刀,将飞刀放在那人脖间,一句“别动”,那人才意识到自己被刀制住。
脖间架着她飞刀的那人身穿淡黄色外衫,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却并不害怕,缓缓转过身来,面向她,对她道:“好巧啊!将军!”
是阙星熙,以纱覆面,双眼明澈,睫毛微微上扬。她看出,她在笑,掩饰她的尴尬。
“你来此,是为那位?”收了飞刀,越冥心中了然,虽则阙星熙说来万慈庵,是为着什么未得母亲之命,却不想好奇心占据了理智。
“本将有理由来找抚养她长大的师太,你跟着本将,莫要言语。”阙星熙点了头,她便整整衣衫,也让阙星熙安分些,让她跟在身后,走近那扇门。
“师太,是我。”越冥叩响门,报上名号,听得师太那句淡然的稍等,便听她差人来开门。
门开了,她与阙星熙直直看着开门人,怔在原地。来人是清霜,果真与阙星熙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脸型比之阙星熙略消瘦,一身藏青衣衫与阙星熙相比也是素了许多。
“多谢,小……”越冥本想唤她小师傅,一瞬间却又想起若她要回归阙渊皇室如何,何况她不过一介沙弥尼,还带发修行。
“将军随我来。”清霜见了她却不惊讶她的失态,只是淡然一笑,为二人引路。将二人带到师太身边,她便离去。
师太背对着她,还敲着木鱼。她不开口,师太也不说话,她身后的阙星熙更是不敢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禅房内木鱼声停了,师太却不起身,只是轻轻向后问越冥。
“大人又来此,是为着近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阙渊和亲帝姬坏了陛下与大人姻缘?还是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
“大人倒是坦然。也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想必大人不会为小事来此。那请大人说说要做什么吧。”
阙星熙不懂,师太为何叫越冥大人,难道因她是将军?即使是多年后,她也没能想明白,事实上越冥也不懂。她与皇兄一起来见师太的,师太独独唤她大人。
“我要找庵堂清霜谈一谈,她在京中的好友托我送封信给她,嘱托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她。”不能让师太知道她知道清霜的面目,而她这么一说,师太直接拒绝,“我方才遣她出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她,将军回吧。”
“无碍,我自去寻她。”越冥打算好了,正躬身准备告辞,又听初白师太道,“那大人身后的女子是谁?大人想要做什么呢?”
“她是跟随我的女使,今日带她出来走走。”越冥扯谎,不妨被拆穿,也是,她扯谎技术并不高明,除非必须高明的事她才能做得好。如今师太笑她堂堂嗜血将军还配女使,她竟无法反驳。
“师太,您看看我的脸吧!”管不住,阙星熙已自行摘了面纱,跪在初白师太身后,越冥的身前。
越冥被她吓住,忍不住又要发火,向前一步提着阙星熙的后衣领。对她,她总是控制不住,什么礼教,见鬼去吧!这个阙星熙真的难搞,她只希望早早报恩了!
“希望师太让我见一面清霜,我戴着面纱她认不出来我的!”
越冥皱了皱眉,正见初白师太转身看二人,一个眼神,她松开揪着阙星熙后衣领的手,退了一步回到原处。随即,初白师太看着阙星熙笑了,却摇着头道:“不行,我需得大人有命才能让你见。”
这一整,越冥又懵了。初白师太这个口中的大人是谁?不是她的话会是谁?
“姑娘,回去吧!”初白师太手持串珠向阙星熙低了下头,又正视越冥,“大人,你也回了吧。”
如此一番,越冥与阙星熙只能告辞。出了万慈庵,戴着面纱的阙星熙自顾走着,越冥上了马车走了有一段路才追上她。这一追上,马不知怎地惊了下,便往边上踏步,阙星熙也往边上走,一个无意,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要打滑。
越冥先前看见她,便不在厢中,而是坐到赶马车那儿。此番阙星熙因她之故踩到石子,她认为是她的错,一个眨眼,越寒在马车上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阙星熙被她揽在怀里,她的手挽着阙星熙的腰,半倾斜着身子,阙星熙像是惊魂未定,大口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