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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赐婚 ...

  •   仁远十五年初秋,嗜血大将军越冥于北疆大败阙渊,阙渊皇室求和,中元节后送出和亲帝姬阙晓安。帝姬入南影,未定夫君,居长帝姬府。

      同年十一月,早已过弱冠之年的南影少帝南承铭终于娶妻,立吏部尚书赵家嫡女赵婧为后,大赦天下,朔月长帝姬南月敏麾下小兵李愿脱去罪臣女之名,得到晋级。

      “本宫带你上阵虽不多,然你跟着越将军多年倒也战功赫赫,可惜如今才得副将之称。”南月敏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着一派喜庆祥和的皇宫,对站在她身后的李愿道。

      即使南月敏看不到,李愿仍躬身,作答:“前人造孽,无甚可惜的。末将出生叛臣家中,受过恩惠,罪孽我也该受。”

      听罢,南月敏回了句:“你倒是通达。”转身要离宫,回宫外的长帝姬府,走了十余步,没听见脚步声,便停下来,向后问去,“还不走吗?”

      脚步声渐近,她听到李愿的声音。

      “近日天清气朗,殿下何不于宫中多留两晚?长帝姬府还住着长安帝姬——”

      “什么长安帝姬!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女,还是庶出?若非我南影军力尚待加强,皇兄又怎会同意阙弦那老贼胡乱塞个帝姬来?两国不过都要休整,他却临时封个长安帝姬来我南影,以为如此便能打发了本宫吗?他倒是想得美!”

      南月敏握拳转身,让李愿住口,自己却说了一堆。她对阙渊的敌意,始于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南影宫变,阙渊兵马将军孟舒联合南影侯爵李将军蛊惑贵妃林氏娘家礼部尚书林执,攻入皇城内,镇国公派儿子越厉率军回京击败敌军。宫变中,嫡皇子南承谧、嫡皇女南月敏与贵妃刚生下没几日只有乳名欢儿的小帝姬失踪,先皇与后身死,贵妃也疯了。时年十一岁的皇长子南承铭继位,差人去寻弟弟妹妹们。

      南月敏颠沛流离,后幸得继镇国公越厉寻回、教养,武术有所成,回归皇室,立过战功,与镇国公家共握军权。但,二皇子、小帝姬始终未寻回,世人也忘了这二人,也忘了长帝姬府是两位长帝姬的府邸,只记得宫外的长帝姬府主人是朔月长帝姬。

      李愿因此获罪,明明一身武艺,一身战功,多年来却得不到晋升。多年前还是吏部尚书说家中缺个伴读婢女,南承铭才免她入教坊司,但尚书却将她送到镇国公那,习武,让她自己去赎罪。

      “今日暂且留在宫中吧,你可宿于望月宫,我去长秋宫看看太妃。”

      阙晓安终究是阙渊皇女,住在长帝姬府,南月敏心里不快,便不愿留在府中。她身前的李愿得了令,躬身道是,却让她先行。

      她是主,她是臣,她自无疑虑,只是行至望月宫附近,她悄然转身,却见李愿改向西宫去。皇后居西宫,大婚后皇上自也是在西宫未央宫。

      南月敏不知她心思,摇头,自顾走去长秋宫。

      “陛下说过要立我为皇后的?为何又反悔呢?陛下你怎么能反悔呢?”

      不让女官通报,到了宫门直接进去,在门边站着,南月敏又听见林太妃说痴话。须臾,她向前走两步,向右转去,正见林太妃一脸疯癫状,拉着身前身材高大一身玄衣的男子。

      蓦然,一身蓝衣的南月敏出现林太妃和南承铭面前。林太妃见了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她跟前,仰头看她。南月敏与南承铭即刻躬身要扶她,却拉不动她。

      林太妃歪着头看弯腰要扶自己的女子。黑发褐眸,虽是内双眼皮却不失灵气,且睫毛长卷,椭圆的脸隐隐有些黄,却微微透着红润,未簪起的长发留下几缕在右耳边。

      “姐姐!是你!姐姐!”好容易把林太妃拉起来,她却扑到自己怀里,抱住她大喊,“陛下果然没说错,姐姐是天女,有蓝莲心!”

      肩颈处,泪水打湿衣衫,林太妃总是莫名奇妙扑住她哭。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她虽非她生母,她心里还揪着。出事时,她已有记忆,林贵妃与母后向来要好,她们对哪一个孩子都很好。寻常人家的温馨和谐,在帝王家也有过。

      “不对!不对!陛下是骗子,他只想骗你的蓝莲心!你快走,姐姐你快走!”不过叹息间的功夫,林太妃忽然瞪大眼,一脸恐怖状,推搡着,把南月敏带出门外,南月敏跟着跟着林太妃出门,迎面阳光倾洒,林太妃又放开她的手,慢慢退回门内。

      “你不是姐姐,姐姐的蓝莲心早在遇见陛下前就没了,那场大火……怎么可能还活着?姐姐……”

      林太妃一边摇头,一边退回去,进门后转身瞅准最粗的柱子。

      “姐姐,我来找你!”

      一时间,女官、南承铭、南月敏等人都向太妃冲去。南月敏在后拉住她,南承铭制住她后配合女官用宽大的布料把她裹起来,绑在柱子上。

      完成一系列动作,南承铭南月敏到长秋宫的书房,一阵叹息。

      “皇兄,再给我半年时间,臣妹定收复失地,再让阙弦老贼向父皇母后和母妃赔罪,还有二哥和小妹,那些惨死的人!”

      南月敏咬牙,从袖间取出书信,交给南承铭。

      “果然,柳氏的势力比我们知道的大,看来这亲是成对了。”南承铭细细看了信上内容,好生折起,揣入袖中,对她道,“我有了赵家的助力,你不必太忧虑。先除内忧,再打外敌。”

      柳氏,是当年叛乱中的漏网之鱼,十年后他们才发现柳氏参与了宫变。但那时柳家势力已不能一下除尽,只能步步为营。

      “哥……”她们付出了太多,隐忍了多年,多年来只有她们相互扶持,曾是多温馨的一家人,嫡子嫡女也不排斥庶兄庶妹,还唤贵妃为母妃。

      “那,皇兄,是否有二皇兄和小妹的消息了?”

      南承铭冠礼时,朝臣劝他娶妻立后,他说,国母,兹事体大,未知昔年二皇子与小帝姬消息,他便不成婚。一年后,南月敏及笄礼上效仿他,发愿一日不得兄妹消息,一日不收复失地,她便一日不议亲。

      南承铭不知思绪何方,久久不回她,她再问了遍,他才摇头道,“我也不确定。但半年前外祖父忽然跟我说,他看到了二弟,说他是安全的,只是精神上与母妃一般……他会照顾好二弟的。”

      “二皇兄……那小妹呢?那是他的亲外孙女,他没找到?”

      “没。我会加派人手去找。”南承铭手隐于袖间,握成拳状,松开后道,“说起来,你觉得女子与女子相恋、相守如何?”

      “女子与……女子?”忽地被南承铭问到,南月敏低头思虑。

      若说姜女国,女子当政,女女相守者倒也平常。像南影,先皇改法,无论官宦、平民至多一妻三妾,此后倒也有听闻女女为相守而自掏腰包罚款嫁入同一家,更多的却是不如此便无法相守——这是南承铭又立的法,不然南影人少,如今再强,之后也无用。

      “大抵是难的,但与我无关。”

      她不知细情,只知会遭受许多白眼等。

      南承铭看了她一眼,笑道:“往后,会与你有关,阙渊来的和亲帝姬,我有打算了。年后,她嫁入嗜血将军越冥府中。”

      “皇兄不可!纵然会叫她受耻笑,但若事发,于臣妹也不好,即便是越冥也不可!”她站起身,哐当一声,椅子倒地,又听南承铭说:“我已派使者去阙渊,公函已出,不可变更。”

      听到不能改变,南月敏面色一下发白,斜眼看着南承铭,呢喃,“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是我最后知道。你为权立后是这样,如今越冥还要娶——”

      “她是阙渊的帝姬,姓阙!是我们的敌对国,害我们一家死散的人的女儿!害越冥母亲、祖父母的人的女儿!”变了语气,南月敏走近南承铭,抬起的手不知指向何处。

      见此,南承铭却只是笑了笑,站起来,拗正她抬起的手,待她冷静,眼里带着笑道:“正因是仇人之女,才要掌控在你我眼皮下,日后杀了又不是不可以。”

      随后,他又说:“阿月,我们得静下心来。”让她回去好好想想,自己便离开长秋宫。

      南月敏呆在长秋宫书房,想不通,又不愿去想,所幸换了行装前往西郊大营操练。然而此事却一直在她脑子里,无心操练的她又去了似雪阁。

      “我的殿下呀,你到底是因为帝姬姓阙,还是因越冥——你接受不了女子成亲呢?”风似雪泡上茶,摆在她身前,继续道,“我可了解你与陛下,都是心软的。帝姬姓阙不假,然父女有别,她至今未做于南影不利之事。何况你也知阙弦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她住进长帝姬府你还挺关照。你也不计较李愿是罪臣之女,不一样把她带在身边?”

      南月敏不动,风似雪只好把茶推近了,再次喊她,“吃口茶暖暖身子吧!”就差把茶杯端起放在她眼前,她这才两手端了杯子。

      “我……此事咯硬着本宫。”放下杯子,却见风似雪站起来作势要捂她嘴,“殿下可别说这样的话了。说起来,你麾下李愿,不就是恋慕女子吗?”

      “怎么会?她明明爱慕皇兄,今日她还特地前往西宫去看皇兄——”说着,南月敏咽了咽口水,顿了下,探寻般问风似雪道,“你说皇嫂?”

      风似雪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她嗖一下没了人影。

      南月敏离开似雪阁了。

      火速回宫,去西宫皇后所居未央宫。宫门外听宫女议论副将李愿来了未央宫被皇后赶出去,她便转向回望月宫。

      望月宫内小庭院里,李愿见是长帝姬来,即刻放下刀剑,只躬身的瞬间,南月敏的巴掌下来。

      “啪!”

      一巴掌下去,那黝黑的面上却看得清手印,皮肤还凹陷下去。

      “作为女子,尔敢觊觎皇后?”李愿还没反应过来,南月敏已然在指责,她单膝跪下,“末将不敢,殿下明察!镇国公教导,人当知恩图报。陛下免我罪身,殿下重用末将,末将定当为南影鞠躬尽瘁!”

      南月敏想她是忠心的,又追问她,“那你对皇嫂确无半点私心?”

      她一问,李愿便愣了下,先是低头道,“曾有私心,然她已是皇后,私心……”又抬起头看着她,“守护南影是我为人臣的准则,默默守护皇后是末将私心。皇后是末将恩人!”

      如此,因恩生情。南月敏摆摆手,让她去西郊大营督促越寒操练。

      她想起,自己欠着一人恩情。

      是夜,她梦到她的恩人。那个圆脸女子。

      女子身穿黄衫,衬得肤色更白,眉上扬而挺拔,眉峰上挑拉长,唇角勾起起眼里很亮。

      “喂!你真的要走吗?我救了你,你本该以身相许,看你不愿我提出陪我一季也不过是你需养伤,可你,竟毫无留恋吗?”

      黄衫女子眸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在看清她脸上的淡漠后。

      伤势未愈,南月敏离开了女子的木屋。一晃,半年过去了。

      也许,她有她的期待。但,她有她的责任。

      仁远十五年秋,少帝南承铭赐婚嗜血将军,命其迎娶阙渊和亲帝姬长安帝姬阙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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