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和你都很甜》椰子凉凉

29、029 东江堤岸

　　一席饭毕，时牵牵还没从座位上起身，金漫儿便贼一样，忙不迭地说着自己有事，一溜烟走了。似是尾巴上被人绑了一串鞭炮，再不走会被炸了一般。

　　代誉帮时牵牵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很自然地帮她穿好，又替她拿了包包，才陪她出了餐厅。

　　时牵牵两次想要从他手里拿过包，却都没成功，便任由他背着那款女包招摇，不再去抢。

　　十一月的东海，本就夜风微凉，此处临近东江，空气就更湿润些，因为席间喝了红酒，血液微热，因此，当两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时牵牵倒也没觉得冷。

　　她刚想往停车的方向走，却被代誉拉住了手腕。

　　时牵牵抬起眸子，用眼神询问他：干嘛？

　　“我今天忘记开车了。”少年因个子高，所以看向时牵牵的时候，要微微垂着长睫，他那张脸本就俊美得不像话，此时带着些微醺的妖冶笑意，更显魅惑。

　　“那我送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时牵牵便应了这句。少年帮过她那么多次，送人回家，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样知恩图报、助人为乐的事，她很乐意做。

　　少年的笑意更加明媚了一些，却是拉了她往远离停车场的东江边走，时牵牵拗了一下：“车在那边。”

　　代誉脚步微顿，垂眸望她，浅浅笑道：“你才喝了酒，我陪你去江边走走。”

　　“叫代驾吧。”时牵牵站着没动。

　　代誉依然眸间带笑：“今天的你和珍珠塔，都格外漂亮，我帮你们合个影吧。”

　　“珍珠塔每天都那样子，有什么好拍的。”时牵牵虽是这样说着，却乖乖跟了少年走。

　　平日里，在东江堤岸上闲逛的人总会不少，有三五成群的外地游客，有两两牵手约会的小情侣，也有形单影只的摄影爱好者……

　　或许是今日时间不早了，又或者是夜风渐凉，东江堤岸居然难得地没什么人。

　　夜风涉过江水迎面吹来，凉意较别处更浓，时牵牵停在岸边，轻轻挣脱代誉的手，望着对岸霓虹璀璨的珍珠塔，暗暗裹紧了风衣领口。

　　望着几乎高耸入星辰的塔尖，时牵牵也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五个月前的那个周末，她在珍珠塔顶层的“自由女神”西餐厅，与那个叫李繁盛的奇葩男相亲的经历，若不是代誉及时出现，场面恐怕真的会很难看。

　　原来不知不觉，她与少年相识竟然已有了小半年的时间。原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匆匆一面，却不想，会牵绊至此。

　　江风拂过耳畔，时牵牵却听到了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他喊她：“牵牵。”

　　时牵牵回眸侧身，就见到代誉正站在对面三米远的位置，正用手机摄像头对着她。

　　江风作祟，时牵牵衣袂飘飞，她长睫微眯，抬手抚了下被吹乱的长发，代誉趁势按下快门，恰好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她的人生，从此拥有了这样一个傍晚。

　　——星辰璀璨，夜风温柔，江水荡漾，她站在霓虹闪烁的珍珠塔下，随手轻抚长发，望向镜头的那双眼微微眯起，竟带着藏不起的笑意。

　　那是她的25岁，因他，而永久定格。

　　代誉献宝似的将照片拿给时牵牵看，时牵牵却只垂眸扫了一眼，便转而望向东江水面，故作漫不经心地轻轻说了句：“拍那么丑。”

　　代誉站在她身侧，轻抿双唇，垂眸不语。

　　时牵牵并不察觉少年的目光，闲闲望着江面一只缓缓驶过的游船，船身被装饰得五彩斑斓，专供游客乘坐观光。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只穿了一条白纱裙站在船头，张开双臂凹造型，同伴正帮她拍照。

　　时牵牵看她穿的少，只觉得自己心口都跟着一凉，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下一秒，时牵牵被人从身后温柔拥住，她知道是代誉，却也还是恍惚了一瞬，然后，才抵触地微微挣扎了一下，那力量微不可微，几乎可忽略不计。

　　少年个子高，却微微弓腰颔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肩上，他纤俊的左手捉住她冰凉的十指，护在掌心，时牵牵也没再躲，只觉少年指尖微凉如玉，掌心却是难得的干燥温热。

　　被少年这样一抱，十指亦窝在他掌心，时牵牵只觉得整个人瞬间就暖了。

　　“牵牵，我捡到宝贝了。”代誉环在时牵牵身前的右手，轻轻举到她面前，掌心摊开。

　　时牵牵垂眸，居然看到一对精致漂亮的耳坠，左右两个，造型不同，左边耳坠是一把干净的尖刀，右边耳坠是一条浅蓝色鱼尾。

　　那可不就是她参加“玲珑杯”比赛时设计的初赛作品，图稿还曾公布在了“玲珑杯”的官微上，只是，复赛时她临时对作品进行了调整，所以，这对耳坠，并未做出成品。

　　其实，对决赛作品做出修改的时候，时牵牵心里很是纠结了一番，尽管她不愿承认，可却骗不过自己，当时，她的确是因为误会了代誉和乔未晞的关系，才一时心灰意冷，修改了作品。

　　后来，她弄明白这是一场乌龙后，便有些遗憾没能将最初的想法坚持到底。

　　而此时此刻，代誉手心里的这一对，却是将那稿子上的作品完美呈现在了现实世界。

　　“生日快乐，牵牵。”她听到代誉趴在她耳边，放轻了声音，低低念了这句话。

　　“你……”时牵牵竟一时语塞，隔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他，“什么时候做的。”

　　“‘玲珑杯’决赛以后。”代誉老实回答。

　　那也就是说，少年在发现她改了作品后，便找人按照她的初赛稿件，雕琢了这对耳坠。

　　时牵牵左手脱离代誉，拈起他手心的耳坠，细细把玩，还好，这次小天孙并未铺张，只是蓝水晶材质的鱼尾、白银铸成的匕首，虽不是极致的用料，但赢在工艺精湛，还原度极高，堪称完美。

　　再一细看，时牵牵才发觉，这对耳坠特意做成了硅胶夹式。她没有耳洞，所以极少戴耳饰，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少年居然都留意到了。

　　时牵牵捏着硅胶夹片，手指顿住，若有所思，代誉发觉，立即低声附在她耳边讲话。

　　他说：“不是所有童话，都是骗人的。”

　　时牵牵将那对耳坠握紧在手心，没太懂少年说这句话的意思，却也未动声色。

　　少年继续说：
　　“所以，先不要杀死王子，好不好。”
　　“你的童话，一定会有一个非常圆满的结局。”

　　时牵牵这才明白少年所指，她有点抗拒不了，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

　　自从遇见少年开始，她便是一直在索取的那一个，从未对他付出过任何。

　　思及此，她心里涌上一阵隐隐的愧疚。

　　“我好像，都没送过你生日礼物。”如果没记错，第一次见少年，便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虽然时牵牵的视线对着东江，却似乎能感觉到，少年听到她说这句话很高兴。

　　少年胸口微微起伏，是他闷笑了片刻，然后，他说：“你不是已经送过我礼物了。”

　　“有吗？”时牵牵微微向少年侧过脸来，她并不记得有过这样的情节。

　　代誉微微站直身体，给侧过脸的时牵牵让出空间，垂着长睫，抿唇浅笑。

　　然后，他说：

　　“遇见你，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

　　时牵牵只觉心被什么钝物戳了一下，微微的疼，她脱开少年的禁锢，低下头去。

　　“代誉，你别对我这么好。”她蹙眉且垂着眼，声音很低，带着些慌张的类似于哽咽的清浅呼吸，“我怕、我怕我会受不了……”

　　“牵牵？”代誉见她瑟缩着双肩，微微发抖，立即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顺势小心拥她入怀，轻抚她被风吹得微乱的长发。

　　时牵牵心内纠结，却也并未再推开少年，只是想起网上和部分|身边人对她的评价，整个人就会变得很不自信，觉得自己没能力也不配得到少年的感情。

　　少年修长俊逸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像在安抚一只找不到家的小猫。

　　她听到少年用很低的声音说：“牵牵，我喜欢你。所以，我对你好，是天经地义，你不要觉得有负担。”

　　“可是……”时牵牵低着头，额头轻抵在少年心口，她握紧十指，只觉得醉意蔓延，人有些微醺，“可是……我都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这样……很不公平。”

　　代誉似是舒了口气，他轻抚着时牵牵的头发，放低了声音说：“你是女孩子，不需要想那么多。你可以随心所欲，无法无天，怎么开心怎么做，其他事，交给我来承担就好。”

　　“代誉。”时牵牵只觉得，少年这几句话，说得格外好听，她有些飘飘然，“我喝了酒，有点醉……代誉，我不是很清醒，所以，我不确定……我说的话算不算数，你……你不要以为我这样，就是喜欢你，我……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好。我知道。”代誉一手护在时牵牵的背部，一首轻抚在她脑后，笑得干净且清浅。

　　他微微颔首，轻轻对她说：

　　“牵牵，我愿意追你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