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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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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烟…我要喝水。”
听到季月的声音,云烟赶紧过去,把早就倒好的水喂给她喝。季月闭着眼睛,小口啜着,心满意足的歪头又睡去。
是真能睡啊!已经是中午了。云烟摇摇头,无奈的退到门前的凳子坐下,绣花打发时间。
听见外边有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走来,她推开门去瞧,是入画和玉珠二人。
她合上门出来,入画和玉珠的神色慌张,看到云烟赶紧快步而来。
“小姐还未睡醒,你们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云烟低声问。
入画推玉珠说,玉珠不说,入画只得道:“早上我和玉珠去领例银,听夫人身边的人说…”她把声音压的极低,“说咱们小姐许给九王做侧妃。我们本是不信的,但这话是夫人身边的翠儿说的,我们便知十有九分的真。”
玉珠道:“是啊,翠儿是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了,我们其实是偷听了翠儿和夫人的话 才…才知道的,夫人当时伤心的一直叹气,千真万确是这么说的。”
入画拿胳膊怼玉珠,玉珠知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云烟大惊,一面又说:“这话可不敢胡说,就是翠儿说,也绝不能是咱们这里往外传。”
忽听得屋内有动静,云烟知道是季月醒了,她推入画玉珠二人去小厨房取粥菜来,转身回了房中。
季月伸着懒腰,小脸红扑扑的惹人爱。她问:“云烟,是什么时候了?”
云烟笑着扶她起身:“已经是中午了,刚叫她们去取些吃食,想必你也饿了。”
季月晃了晃脖子:“身子有点累,不想出门了,正好我把前几天没读完了书看完。”
云烟便把书案上的书哪来给她。那是一本《燕国志》,记录了燕国从建国以来到毁灭的种种缘由,种种经过。盛世因何而繁盛,末世因何而萧条。
她读到燕中期,一位皇帝有断袖之癖,后宫的皇后妃子们天天盼着皇上来,皇上就是不来,且后宫子嗣就那么两个,还在襁褓中不能理政。大臣们劝谏皇上,要想国家稳定昌盛,一定要多延绵子嗣,早日立下皇储,以免皇子的王爷伯伯们想方设法夺取天下。皇上不听,大臣们无奈,后来…后来皇上喜欢哪个男的,哪个男的就会不知为何变太监…皇上盛怒,说一定要把那些叽叽歪歪的大臣扔进死人堆里,也是这时匈奴来犯,手握兵权的武将说要我出征可以,皇上必须在后宫老老实实待上三个月,三个月后臣自带兵凯旋而归。然后皇上被逼无奈与妃子们生孩子,那三个月后宫十二人怀孕,创历史新高。
看云烟面色不甚好,季月放下书,看着她有点苍白的小脸,犹犹豫豫的样子让季月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云烟,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云烟欲言又止,小姐有权利知晓这件事,但夫人显然不想把这件事透露出来。
她咬咬牙,早晚要说,那就说吧。
“小姐,九王爷要纳你为…侧妃!”
什么?九王爷?要纳她?为侧妃?
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手里的书滑落掉在地上。
季月整个人呆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结果。皇上为什么准许她嫁给楚王?这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她想不明白,右丞之女许为侧妃,皇上的心思是如何,九王的心思又是如何。
云烟去握季月的手,她的手冰凉,云烟吓坏了,忙道:“小姐你别吓我,你说句话。”
季月挤出一丝笑意,她淡淡的说:“云烟,给我准备一身女装,越简单的样式越好。”
云烟不明白季月是何用意,见季月除了异常冷淡之外,并没有什么反常,才放心去取衣裙。
室内,季月一个人坐在床上,她双臂环着膝盖出神。
宋钰恐怕也想不到会是如此。
她昨日还和左之涣他们说什么女孟尝君女宰相,今天一想真是讽刺。
府里的姨娘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年来,她看的清楚。那些并非是物质上的侮辱和欺凌,她死也不能忍受。
为什么是这样。
姐姐进宫前和她说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究其根本大家都是局中之人。
认命吗?
绝不。
她平静的吃过了粥还吃了很多很多的小菜,云烟这才放心多了。
一下午,侍女们进进出出,哪个仆从应主人来邀请她去府上一聚,哪个人又来找她一起去看齐国的绿萝鸟。她通通没有印象。
黄昏,她梳妆好。
那是简单的把长发扎在身后,戴着一支小巧的金色步摇。一身淡黄的裙子没有飘带。
她只身往藏花楼。天色刚刚暗下来,灯火便在邺城的上空通明。藏花楼的生意一直那么好,楼外看建筑高大精妙,楼里又是一番景象,有假山流水,也有在空中连接两处楼阁的木桥,楼梯蜿蜒而上,旋转如蛟,半空里有探出的高台,有几名女子于台上腾空而舞。
她直冲绿姬处去。绿姬正陪人饮酒,看到怒气冲冲的季月,心里咯噔一下。
绿姬巧笑着推辞,出来迎季月,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笑道:“小姑奶奶,季恒可不在我这里,我早跟他说了,我想开了不纠缠他了。”
季月冷道:“我不是来找他的 。”
绿姬一愣:“那你来这儿是干什么?”
“你知道九王在哪里吗?我找他。”
绿姬听季月这么说,魂都要吓没了。这个姑奶奶,一来就要找这么一号人物。
她带季月上楼去,走过空中的长桥,到了另一边的楼阁中,不断有人与她们擦肩而过,这一层只有三个拉门,都很明亮,就是看不到里面什么光景。
绿姬一指最左边的那扇门,“小祖宗,那就是九王爷的地方,您可千万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来。”她拽着季月的袖子,不放心的说。
季月嗯了一声,抬脚就往门口走去。靠近门,里面有音乐的声音,有女子的笑声也有男子低沉的笑。
她用力推开门,里面的场景让她一愣,她呆立在门前。
有两个女子在离门较远的位置,一个抚琴一个抚琵琶,另外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在那男子身旁,一个衣衫半退到肩膀,能看到那女子光滑的肌肤,她软软的躺在男子膝上,男子喂着她一粒葡萄,然后又是一粒。另一个女子笑着递酒给他,他只抿了一口,整个又喂那女子喝下。
这样的场面季月从未见过。她脸烧了起来,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子抬眼看她,那一瞬间的目光交汇,季月看到了寒冷、杀戮、玩味。他嘴角邪魅的一笑,墨色长袍上纹路细密蜿蜒,让人想到曼陀罗,纠缠又分开,分开又纠缠,是在无尽的黑暗里绽放,带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新来的姑娘?”他懒懒的问身边的女子,眼睛却一直落在她身上,他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她立在那里是一件摆设。
女子们看向她,都说不认得她是谁。
赵玄生笑了,他拉起躺在他身上的女子,轻轻一吻,他的目光仍看着季月,唇齿间纠缠,她从他眼里看到讥讽的意味。
她浑身发木,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是该闭上眼睛不看,还是落荒而逃。
可既然来了,她见到了这个风流天下闻的九王爷,这个她要嫁的人。那么,她想为自己争取的,怎么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被吓跑呢?
她忽然笑了,笑的是那么明媚,眼睛也弯成月牙,她直直的看向赵玄生的眼睛,露出一副好好欣赏的表情来。
赵玄生神情微微一动,转瞬即逝,他扫兴的推开身边人:“好了,你们下去吧,明儿我再来找你们玩。”他的目光扫过季月:“我要同这位姑娘好好聊聊。”
女子们万分不乐意,但也不敢违背九王的话,四个人出门时,一个人给了季月一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