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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前方战事一片大好的形势,安普利斯的心情也随之高涨了起来。先是众人不情愿转变的态度使得一些政令推行迅速;但是在杰拉尔德的建议下,安普利斯还是适当的给了他们一些微薄的利益——陛下的旨意不会有效太长时间,如若不能真正令他们臣服,那就只能用利益将他们收买。安普利斯无奈的这样办了,结果收效甚好,那些之前还不情不愿的议员们也很快的转变态度。

      帕罗已经被迫答应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了,陛下指日可归了,这让安普利斯的情绪出奇的外泄,连看护小加伊的侍女都知道,陛下要回来了。

      摇晃着小加伊,安普利斯高兴的哼着歌谣,不知道陛下看到长相酷似加林奈尔和陛下混合体的小王子,会不会加倍的疼爱呢?

      后天,陛下就要回来了。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的,皇宫上下都在传着这个喜讯。

      安普利斯站在自己宫殿的顶层的窗户旁,放眼远眺连接着帕罗和罗萨的道路的方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班师回帝都的军队是毫无声息的来到了皇城城口,守城的军队本要激动的号叫着,但是看到全体白衣的军队的时候,突然没了声响,静静的打开城门。

      军队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点儿一点儿进入皇城,早就等待在路两旁的市民们没了动静,呆望着这队士兵。

      安普利斯早就急不可耐的骑马来到城门,看到这样的军队,突然一阵眩晕。

      有一个将军看见安普利斯,从马上栽了下来,厚重的盔甲乒乒乓乓的发出零碎的声响。

      “亲。。。亲王殿下。。。陛下。。。陛下。。。”如此的一个大男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跪在地上颤抖起来,“陛下不。。。不在了。。。”

      安普利斯觉得听觉从来没有这么迟钝,或者说这么灵敏过。。。

      手突然凉了下来,脚也蹬不住马蹬,好冷的感觉。

      将军惊叫一声,安普利斯直直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安普利斯昏迷了整整一天。

      整个皇宫已经换成了肃穆的白色,众人的悲痛好像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罗伊二世去世的时候正值战争初期,所有人被战争扰乱的暂时失去了悲痛之心。这回战争结束了,新的皇帝陛下也这样的去世了,让所有人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皇帝陛下的棺木放在了皇帝陛下的寝宫里,由众多和皇帝陛下一起浴血而归的士兵看守着。

      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安普利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守在一旁的杰拉尔德马上大呼小叫的把医生叫了过来。“殿下,您觉得怎么样?”

      “陛下。。。陛下。。。”安普利斯干涩的嘴唇蠕动着,只有这一个词语。

      杰拉尔德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安普利斯看到了所有来来往往的人的右肩都带着白雏菊,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他死死地扣着杰拉尔德的手腕,手心里全是冷汗,“告诉我。。。陛下他。。。”

      “陛下,不在了。。。”杰拉尔德踌躇了半响才说出这句话。

      “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安普利斯半睁着眼,喃喃道,“不在了。。。埃里克。。。埃里克。。。”

      “陛下去世了。。。殿下,陛下去世了。。。”杰拉尔德颤抖着,只能将真相毫无保留的告诉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安普利斯。

      “不可能。。。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陛下回来了。。。肯定是不愿意见我,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是不要这样骗我。。。”安普利斯使劲的握住杰拉尔德的手腕,摇晃着,语气几乎是恳求,“他在哪里?陛下是不是在开会?陛下是不是看到小加伊了?他不愿意见到我是不是?”

      杰拉尔德管不了自己手腕上的疼痛,他只想安抚住接近崩溃边缘的安普利斯,但是没有办法能够阻止他的自言自语。

      “埃里克。。。埃里克。。。”最后安普利斯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高喊着陛下的名字,目光涣散而疯狂。

      杰拉尔德没有办法,只有叫一旁的医生给安普利斯注射镇定的药物。

      安普利斯渐渐的没有了声息,眼睛眨动的越来越慢,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他死了。。。”安普利斯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句话,他终于承认了。

      安普利斯再一次醒来之后,表情已经非常平静了。他把杰拉尔德叫了过来。

      杰拉尔德知道那不是平静,安普利斯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光,有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死寂,一种仿佛灵魂已经不在这里的样子。

      “陛下是怎么去世的?知道吗?”安普利斯坐靠在床头,淡淡的问道。

      杰拉尔德低着头,低声道:“帕罗在签署互不侵犯条约的时候动了手脚,陛下中了毒,在回皇城的时候毒发。。。去世。”

      安普利斯淡漠的点点头,“有遗嘱吗?”

      杰拉尔德咬了一下嘴唇,“有。”

      “什么内容。”

      “任命您为摄政亲王,负责抚养小王储殿下;还给王储殿下起了名字。。。”

      “名字是?”

      “加林奈尔?埃里克?圣?欧内斯特”

      安普利斯闭上眼睛,静静的喘息着似的,然后睁开眼睛,“军队的情况怎么样?对帕罗再次宣战了吗?”

      “没有。陛下的遗嘱上明确写着不允许为他报仇,再次挑起战事。虽然军部有很多人不满,但是此时也没有人敢冒险。”

      “议会呢?”

      “一团混乱,等待着您的回归。”

      安普利斯拔掉了自己手上的点滴,掀开被子就要离开,“殿下!现在他们还能自理,不需要您的出面!”杰拉尔德急忙阻止,拿起床头的棉球为安普利斯擦拭手上残留的血迹。

      “我要为陛下举行葬礼。”安普利斯慢慢的自己穿着衣服,“陛下的。。。遗体在哪里?”

      “我带您去吧。”杰拉尔德叹了口气,扶着安普利斯出了门。

      守着皇帝陛下寝宫的士兵,看到安普利斯纷纷行礼,“费迪南德亲王殿下。”

      安普利斯就像什么也看不见似的,淡漠的向前走着,在杰拉尔德的搀扶之下,缓慢的走着。

      一路上的士兵都向他行着躬身礼,安普利斯熟视无睹,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到陛下。

      往日皇帝陛下的卧室被改成了停放棺木的场所。安普利斯第一次来到这座宫殿,这间卧室,这个曾经他偷偷向往的地方,这个曾经是陛下与加林奈尔的卧室。

      床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棕色的棺木。

      “打开。”安普利斯轻轻的说道。

      看管棺木的士兵有些为难,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动。

      “打开。”还是那样淡漠的口气,但是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威严,安普利斯再次吩咐。

      士兵们上前,轻轻的搬开了棺木的盖子。

      安普利斯挣脱了杰拉尔德的搀扶,跌跌撞撞的扑倒在棺木前。

      皇帝陛下在里面静静的睡着,只不过不会再次醒来。那面容很平静,若不是淡淡的青色布满了脸庞,你不会发现,那个身体没有了呼吸。

      安普利斯头一次大胆的抚摸着皇帝陛下的脸庞,眼泪一点儿一点儿的滴落在皇帝陛下的脸上,那水滴顺着陛下的脸庞渐渐滑落到铺满皇帝陛下周身的白色雏菊里。

      “埃里克。”安普利斯轻轻的呼唤着。这是他对着皇帝陛下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呼唤着。

      只不过不会有人回答。

      “埃里克。。。”安普利斯探身进去,吻了吻皇帝陛下微青的唇角。这是今生的第二个吻,同样的没有温度。

      “我愿意,为你守护这个国家。。。”安普利斯执起皇帝陛下的右手,在手背上又是轻轻的一个吻,“请在天上,等我一回。。。”

      杰拉尔德背过身去,使劲的用衣袖擦着不停掉落的眼泪。

      “再见了,埃里克。。。我爱你。”安普利斯把皇帝陛下的手放了回去,为陛下整理了仪容,把凌乱了些的头发一一用手指顺了一遍。

      棺木一点点的被合上,安普利斯站在一旁,脸色渐渐的变白。杰拉尔德觉得不好,冲过去将安普利斯揽在怀里。

      安普利斯再次晕厥过去。
      国葬在五天后举行,安普利斯穿着那套婚礼上曾经穿过的礼服,跟在皇帝陛下以及加林奈尔骑士的棺木后面。

      他的脸色和他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苍白的可怕。

      他轻轻的扶着皇帝陛下棺木的底部,仿佛是要给那些抬着棺木的士兵助一份力一样。

      皇帝陛下的棺木和加林奈尔骑士的棺木并行抬着,缓缓向皇家陵园前进。这个决定是安普利斯做出来的,被一些大臣以及议员反对,这是于礼不合。但是最后还是力排众议的这么做了,安普利斯只说了一句话,“这是陛下最后的遗愿。”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安普利斯恍恍惚惚的走着,四周很静,只有衣料摩擦的生意以及众人的呼吸声。

      皇家陵园很快就到了,先一步到达那里的一些大臣都行了单膝跪地的礼节,迎接着陛下及加林奈尔骑士的英灵回归。

      大主教已经站在葬礼仪式的台前,等候多时。

      有人上前来询问安普利斯何时下葬。安普利斯轻轻的抚摸着棺木,“现在吧。”

      然后抬着棺木的士兵将棺木抬到预先布置好的墓地,缓缓地下葬。

      大主教开始了最后的哀悼词,安普利斯站在墓地前,看着土一点一点的盖了上去。

      “仁慈的主。。。请收留那纯洁英勇的灵魂。。。”大主教的哀悼词不时的零碎的进入安普利斯的耳朵,好像离得很远。

      土开始没过了盖子,安普利斯轻轻的颤抖着。

      快要看不见那最后一点的棺木了。

      安普利斯突然跳了进去——周边的人来不及拉住他。

      他趴在棺木上,扒着土,颤抖着亲吻着棺木,眼泪混合着泥土,凝结成一道又一道异样的色彩,“埃里克。。。埃里克。。。”

      马上有士兵小心翼翼的拉着安普利斯,“费迪南德亲王殿下。。。请您上来!”

      安普利斯久久的伏在棺木上,耳朵贴在棺木表面,好像在听着什么似的,然后缓缓地,他把自己衣领上别着的白色雏菊放在棺木上。

      “真的。。。再见了。。。”

      士兵马上把安普利斯从下面拽了上去,杰拉尔德匆匆的赶了过来拿出毛巾给安普利斯打理着仪容。

      周边的大臣和议员窃窃私语着,流露的是遗憾,与怜悯。

      安普利斯恍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棺木,一点一点的,最终被掩盖。

      皇帝陛下的葬礼结束后,安普利斯还得主持其他将士的群葬,一群侍女和内侍围过来给安普利斯整理了衣服,杰拉尔德把发言稿交给了安普利斯。

      安普利斯仿佛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木然的让所有人忙着,但是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入他的眼睛。

      “您要振作起来!现在这个国家,全靠您来打理,陛下的灵魂就在天上看着您,请您一定要坚持住。”杰拉尔德知道这话太虚伪太做作,但是如若不这样说,不把那一丝随着陛下而走的灵魂抓住,安普利斯就会成为一个行尸走肉了。

      安普利斯低头看着手上的发言稿,渐渐的攥紧。

      安普利斯迅速的成熟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

      先是雷厉风行的清理了大臣,把一些顽固的老狐狸统统以各种名义清理干净,然后选用了一些新锐的青年,使得整个政府面貌都焕然一新。

      这逼得一些议员纷纷辞职,新选上来的议员也都是些怀揣抱负的年轻人,准备和安普利斯一起重新整顿这个帝国。

      这场并不算胜利的战争使得更多的人觉醒,不能依靠着大国,就对内政以及军政懈怠,所以安普利斯有些锐利的改革方案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

      安普利斯站在了这个国家的顶端。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安普利斯坐在花园里,手里拿着园丁修剪花草的剪刀,蹲在花圃里修剪着。

      “父亲大人!”一个清脆的声音隔着很远就传了过来,但是安普利斯还是没有回头。

      少年懊恼着,只好趴在安普利斯身上,冲着安普利斯的耳朵大吼着,“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安普利斯这才放下剪刀,回头笑吟吟的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加林奈尔?埃里克王储殿下,刮刮他满是汗水的小鼻头,“学完剑了?杰拉尔德说你怎么样?”

      “当然夸我了!我是谁啊,哈哈,潘恩斯看到我的模样,那眼睛里绽放的光,我都没办法形容!”王储殿下松开手,蹲坐在安普利斯身边,神采飞扬的说着。

      安普利斯摸摸他的头,笑呵呵的听着他侃侃而谈,这副手舞足蹈,毫无一点王子风范的样子,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有吧。

      “父亲大人。。。”王储殿下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扭扭捏捏起来,“我想。。。请求您个事情。。”

      “说吧。”安普利斯和蔼的点头。

      “我。。。我想和潘恩斯结婚!”王储殿下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口气吼了出来。

      安普利斯扑哧一下笑了,“这个。。。你得和杰拉尔德商量,他愿意把儿子嫁给你,我就同意了。“

      王储殿下得到安普利斯的认可,欢呼一声,“杰拉尔德叔叔早就同意了,只要您同意,我就能和潘恩斯结婚了!太好了!”然后蹦了起来,大呼小叫着,“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一溜烟的跑出了花园,想来是要去向潘恩斯——杰拉尔德的儿子求婚去了。

      安普利斯拍拍身上的灰尘,缓缓地走到花园的秋千那里,轻轻的坐了上去。

      已经到了落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打到了他的身上,脸上,有着一抹柔和的色彩。

      安普利斯蹬着脚,秋千缓缓地晃动着。他靠在绳索上,远远地望着不远处的宫殿,渐渐的笑了。

      一件衣服搭在他的肩上,安普利斯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杰拉尔德来了。

      “王储殿下和您说了。。。结婚的事情了?”杰拉尔德站在安普利斯的身后,柔和的问道。

      安普利斯回过头来,示意他再说一遍,杰拉尔德暗自叹了口气,大声的又重复了一遍。安普利斯露出了笑容,点点头,“他们会幸福的。”

      杰拉尔德为他摇晃着秋千,低声呢喃着,“是啊。。。会比我们都幸福。。。”

      安普利斯轻轻的闭上眼睛,靠在绳索上,慢慢的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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