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月》珍珠饼

4、酸奶和糖

　　接连两节课褚楚都听的无精打采，脑子里不断浮现池越笑的画面，越想越烦躁。就这么生生捱到中午放学。

　　池越跟褚楚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路上褚楚都没讲话。
　　池越以为她心情不好，难得主动开了腔:“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吧。”

　　午后的阳光不热烈，温煦地洒在池越身上，少年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光，好像为他镀了一层金。

　　少年笑的温温柔柔，眼尾下翘，嘴角上扬。

　　褚楚看的恍然，猝然之间想起小时候。

　　池越看着一旁的少女呆愣着 ，紧接着用力点点头，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红着脸小声说谢谢。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好哄呢。
　　池越忍不住揶揄道。“乖啊，不用客气的。”

　　一瞬间，褚楚的脑子一片空白——

　　满脑子响着池越的乖啊乖啊乖...

　　她甚至觉得池越这句话有股宠爱的语气。

　　真是疯了，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褚楚脸颊发烫，两只手掌快速地覆在脸上，欲盖弥彰。

　　池越不解，她怎么脸红了呢。

　　在池越这种直男看来是不能理解的女生行为，莫名其妙的脸红。

　　再看看身旁的少女，突然加速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哎.. .走那么快干嘛”池越一脸茫然 。

　　“我饿了..”

　　“……”

　　食堂里的学生人满为患，劈天盖地喧嚣着声音，空气中充斥着食物的香味。

　　褚楚蹙眉心想人这么多，脑袋瓜就开始搜罗附近的小吃店。
　　想了一下，褚楚凑着头过来，扯扯池越的袖子。

　　少年的身子抽了条的猛长，高了褚楚一个头多。

　　她垫着脚勉强够到少年的耳朵。

　　少年微微侧身低下头听着褚楚神神秘秘地说:“我们别在食堂吃了吧，我跟你讲.……学校外面有家711，那的饭团关东煮便当都好好吃！”

　　说到吃的，褚楚的眉梢眼角弯起，语气带着雀跃。

　　她又拉拉池越的衣角，兴奋地问:“要不要去"

　　小姑娘不知道现在她的表情有多丰富，眉眼带笑，脸庞因为激动染上了绯红。

　　在旁人看来，她拉着池越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副撒娇的模样。

　　远处，这幅场景被乐嫣尽收眼底。

　　池越耳朵不出意外的红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他轻咳一声掩盖过去，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顺着褚楚的话结巴地接下去:“好..那...要不现在就去。”

　　褚楚嗯了一声就愉快地带着池越去了。

　　那家711距离学校有段距离，两人走了十分中左右才到。

　　中午午休时间短，很多学生不会选择距离学校远的这家711来吃，加上刚开的新店，店内环境安静。大多是上班族卖个午饭带回去吃。

　　“你吃饭团还是意大利面？”
　　身旁的褚楚弯着嘴角，仰头望着池越。

　　池越想了想:“饭团吧。”

　　“我也喜欢吃这饭团。”褚楚笑着对池越说，然后褚楚跟老板讲:“两个粢饭团，再要两个流沙包，嗯... 再加上两瓶柚子茶多少钱？”
　　老板结完账时，池越自然的掏钱，找了他几个硬币，顺手用硬币买了一把糖，一回头全塞到褚楚手上。

　　褚楚跟捧着宝贝似的傻乐，心里暗暗喜悦这可是池越给的糖，我得好好收着。

　　于是两人找个座位就坐下了。

　　“你经常来这吃吗”池越指了指这个店。

　　“对啊。”褚楚边拆着包装边回答池越的话:“以前早上也会来这买早餐，我超喜欢她们家的优诺酸奶！”褚楚嘴里嚼着饭团，腮帮子鼓的老大，含糊不清：“我一口气能喝两杯，果然容易胖的东西都那么好吃……”

　　她又指了指流沙包，眨着眼睛笑着对池越说这的流沙包很好吃。

　　池越毫不犹豫地尝了一口，嘴里是流沙包的香味。

　　耳边是少女软糯的声音。

　　池越对于吃东西不挑，吃的很快。他吃完的时候褚楚还在吃。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桌下的长腿无处安放，微微弯着，侧头看了一眼褚楚。

　　这家伙吃东西跟小时候一样没变。

　　她小口地喝着饮料，捧着饭团嚼着。

　　特像一只小兔子，好乖。
　　池越没来由的想。

　　褚楚也不太好意思池越等她，不一会儿就解决完了。

　　两人刚走到店门外，池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了句等等，然后转身又跑进去了。

　　褚楚在门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脚尖，伸手从口袋里拿了颗糖轻巧地撕开包装袋含进嘴里。

　　糖是草莓味的，甜丝丝的。

　　池越的糖就是不一样，太甜了。
　　怎么能甜的人直乐呢。

　　褚楚正细细回味这颗糖的滋味，眼前就晃入一双白皙细长的手。

　　那双手上拿着两瓶优诺酸奶。
　　是她说超喜欢一口气能吃两瓶的酸奶，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偌，你喜欢的酸奶。”
　　那双手的主人摇摇酸奶，没等她讲话，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她手上。

　　修长的手指触到褚楚的手心，痒痒的。
　　心里也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逃不开，索性就不逃了。

　　眼前的池越目光坦荡，歪着头对她笑，那笑里包含少年人的柔软心肠和少年侠气。

　　树影斑驳下的阳光恰似打在他的脸上，那笑容愈发明亮温暖，燃烧着少年胸腔里的血。

　　他若冲我笑起来，我一定心动。

　　褚楚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叫嚣着兴奋和热烈。

　　她呆愣的看着池越，都忘了呼吸。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都没讲话。

　　池越也不好受，褚楚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

　　风吹起褚楚的头发，发丝顺着风扬起，未扎上去的碎发散下来，遮住脸的轮廓。

　　池越有种想把头发勾起的冲动。
　　不过，他忍住了。
　　会吓到她的，她胆那么小还容易脸红。

　　“你不是想喝这个酸奶吗？那个……就给你买了。”倒是池越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神不自然地指着酸奶：“喜欢嘛咱们就买。”

　　褚楚握着酸奶，心里泛起涟漪。

　　刚才是不是太明显了，他会不会知道我因为两瓶酸奶和笑容就喜欢上他了，我可不能露出马脚，我肯定能藏好这份喜欢，绝不会让他发现的。

　　褚楚不再跟池越对视了，她怕那份呼之欲出的喜欢从眼里溢出来。

　　她点点那瓶酸奶，小心翼翼地问
　　“可是我吃了怕胖。”
　　“怕什么，你所有样子我都见过，胖的瘦的都是我心中的褚楚。”池越目光坦荡，没有怯懦。

　　褚楚知道池越不会说漂亮话哄她，这人活的敞亮明白。想说什么说什么，这些话不是哄她的，就是他的真心话。

　　刚压下那份热烈的喜欢被池越两三句话挑的冒了出来。
　　喜欢一个人好难啊，偷偷的喜欢也好难，明明全世界最在乎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褚楚吸吸鼻子，不再去看池越的眼睛，扯扯他的袖子：“你把手伸出来。”

　　池越乖乖地照做，手掌摊开。

　　掌心被褚楚放着一颗小小的糖。

　　“你给我酸奶，我给你我爱吃的糖。”
　　褚楚抬头看着池越慢慢的说。

　　池越低头就撞进了少女灿然的笑容里。
　　这下他也完了。
　　*

　　道路旁的树叶遮下了一片绿荫，细碎的光洒了一地。
　　两人踏着绿荫一路散步回去。

　　身旁的少女捧着酸奶，口袋里装满一袋子的糖，含意口中那点晦暗的甜蜜，尽数品尝。

　　池越口中同样充斥着草莓的甜味，还没品咂出味道来，一股脑嚼着嘎嘣脆咽了下去。

　　少年人不知情滋味，青春期的悸动都化成胸腔内燃烧的血和坚硬的骨。

　　池越不知当初心动，多年以后，恍然大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