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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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之领着简佑往食堂走。谁都没有再说话。
简佑的心情慢慢恢复了平静。她看着走在她身边看面这个人，黑色毛呢的长风衣后摆下是穿着黑色紧身裤子笔直修长的腿，脚上踩着黑色的靴子，手里拄着的棍子也是墨黑的。
这人什么时候喜欢穿一身黑了，她心想。
刚到食堂门口，宋亦之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摸出手机，划过屏幕，放在她耳边。
这通电话很短暂，以至于宋亦之接完停下脚步的时候，身后边发呆边走的简佑才刚走到她身后，她停的让简佑猝不及防。“咚”的一声，简佑撞在了宋亦之身上。宋亦之赶紧伸手扶她，情急之下，手不小心穿过她外套扶在了简佑腰上，隔着薄薄的白衬衫，盈盈一握的腰肢的曲线和触感顺着宋亦之的手掌反映到了她脑海里，她耳朵有些发烫，赶紧松开了手。
像是为了摆脱尴尬的气氛，宋亦之飞快地开口 “简局找我过去，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摸出左边裤子口袋里的饭卡，递给简佑，又补了一句 “对不起啊。”也不知道是在道哪个歉。
“没关系，也不是故意的。”一语双关，谁不会啊。简佑抬头看着宋亦之，乖巧地微笑。
宋亦之低着头看了她几秒，迈开步子就往局长办公室去了。
宋亦之敲门进去之后，看到了表情很严肃的简清淮。她就知道又出事了。
“亦之，城东世纪公园里刚刚发现了第二个被害人，杀人手法和第一个很像，你带队去看看。”简清淮简单明了道。
宋亦之点点头，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姜涘集合组员，就要走，身后简清淮却叫住了她。
“亦之，保护好简佑。”宋亦之回头看着他，简清淮有些艰难地开口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但你知道这案子多危险，护好她。”
“好的，简叔叔，我会护好她。”
宋亦之知道简佑来特查处不是简清淮的安排，这里太危险，即使希望简佑接他的班，也不会冒险让她来这里，更何况自己还在这里。刚刚郑重的托付，是作为父亲的担心，不是作为局长的安排。
简佑接到出警通知，走到楼下，看见旁边一辆suv前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她微微打量了这两人几眼。那个男人是刚刚在食堂和她打过招呼的人，好像叫姜涘。这男人长得还算俊朗，浓眉大眼，和宋亦之差不多高，却很壮实，肩膀也比一般人宽厚一些，里面一件白体恤，外面套了件墨绿色衬衫，如果没有下巴上那些青色胡茬的话，还算是个干净帅气的男人。
旁边的女人穿着高领毛衣，藏青色西裤，扎着一个马尾，脸庞五官都小小的，本该很是清秀可爱的脸，皱着眉，不耐烦地把嘴里的棒棒糖嚼碎，咔咔响，她咬牙切齿地冲姜涘道 “姜丝儿，你说这凶手是不是心理变态，这么残忍的作案手法，这么快又对第二个下手了。”
旁边的姜丝儿摸了摸下巴，看着她，刚要说话，就瞥见了快步走来的宋亦之，他朝宋亦之扬扬下巴，示意吴言，“老大来了，车上说吧。”
姜涘很自然地走上驾驶座，宋亦之习惯性地坐上了副驾驶，吴言也飞速坐到了后座，就剩简佑一个“外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宋亦之扣好安全带后突然想到什么，往后一看，“等等，漏了一个。”说完下车拉着简佑走向那辆吉普，她抿着嘴，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不看她，“简老师，你怎么不过来。”简佑气鼓鼓的，不答话，由她拉着。
所有人都上车后，宋亦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城东世纪公园发现被害人，凶手杀人手法极其残忍，由于和上一起“脊柱杀人案”作案手法高度相似，案子被转交到了我们特查处重案组”她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人，目光灼灼 ，“距离凶手上一次杀人只隔了一个礼拜，这是个心理素质极佳、反侦察能力极强的连环杀人犯，他很有可能很快会再次犯案，我们要尽快破案。”
“啊对了，”宋亦之又转过头，看着后座认真听讲的简佑，温声道 “还没介绍，”她拍了拍正开车的姜涘，“这是姜涘。”姜涘透过后视镜看了简佑一眼，笑得憨憨的，点点头，“我们刚刚见过了的，简老师你好。”宋亦之又指了指旁边的吴言，“这是吴言。”吴言又拆了个棒棒糖，还没送进嘴里，就听见自己被点名了，她转头看着简佑，“简老师好啊，我叫吴言，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关照。”她有自己独特的打招呼方式，把棒棒糖往前一递，“简老师吃糖吗？”简佑也是个爱吃甜食的，没拒绝，笑着接过来，“谢谢你。”
城东还是有些路程，开了四十分钟才到，四人停车，走向黄色的警戒线。
简佑看到宋亦之向维护现场的警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稍微说了几句话，就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姜涘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看上去纤瘦柔弱的简佑 “简老师，现场可能有点吓人，你做好心理准备。”不等简佑回答，旁边的吴言冲他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 “瞧你那点出息，人家简老师是法医好吗，什么场面没见过，谁都像你一样，胆小的跟芝麻粒似的，你们家那拳传到你这儿可算是完蛋了。”
姜涘回怼她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看着死人还能吧唧吧唧吃糖，死变态。”
简佑听着他俩斗嘴，默默跟在后面。她自然是不会害怕的，她从医这么多年，人，不管活的死的，躺在手术台上就是一堆肉。
只是没想到到了现场，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人的死状惊了一下。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尸体。
尸体眼珠周围都是红的，应该是眼球旁边的毛细血管都爆裂了。颈动脉处一大片黑紫色的淤青，脖子上都是一条一条见血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人用指甲很用力地抓出来的。最瘆人的是尸体的背，整片草地都被血浸成了红色，尸体背上的大窟窿肉眼可见，血渍已经凝固成黑色了。
宋亦之走过来，看着简佑，对三人说道“死者性别男，通过身份证了解到他叫王顺河，具体死亡时间和死因就交给简法医了，姜涘去拿目击者口供，吴言和我我再去看看现场。”
现场照片重案二组已经拍完了，尸体已经搬上了车准备运回局里解剖，宋亦之在现场看了一圈，突然目光聚焦到围观的人中，又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口罩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和那男人对视了一眼，那男人就移开目光，向后走要离开这里。
宋亦之扭头，“吴言，抓住那个人！”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那男人跑了起来，脚底下是有功夫的。吴言已经飞速窜了出去，宋亦之“啧”的一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针管，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推进了左边膝盖，一边回头朝姜涘道 “看好现场，什么都不要动，等我回来。”
一针打完，她像一只鹰隼一样飞身出去，简佑只看见一片黑色衣角划过，人就掠过了眼前。
简佑看着宋亦之给自己打针用力到恨不得打穿的架势，嘴角抽了抽，问旁边的姜涘，“你说她的膝盖是不是她仇人捐给她的？还是她着急领残疾人国家补贴？”
她一脸严肃地发问。
姜涘挠挠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简佑摇摇头，走开了。
宋亦之的腿受伤之前轻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唐门传下来的轻功，很难有人和她平分秋色。
没有多久她就追上了前面两个人，只见那黑色卫衣翻身进了一片巷子，宋亦之心道不好。
这巷子七拐八绕，她也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跟丢。她右脚足尖一点，在巷子旁边的墙上借力一跃，凌空而起，伸出右手要抓他肩膀，但那人的身法诡异的很，像是能看见宋亦之要抓他似的，往旁边一扭，与宋亦之错开了一个身位。
宋亦之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大概是追不上了，转瞬间，她一曲左腿，一脚踹在那人背上，那人被踹得飞出去撞在墙上，他两眼发黑，心里一阵骇然，刚刚还想着实在不行就杀了这两个警察再走，可刚刚交手这人的内功深不见底，要真打起来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跑。不过他刚要爬起来继续跑就被追来的吴言一脚踹在后膝窝，复又跪了下去，随即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吴言用了很大劲按着他，刚刚那一脚也很用力，泄愤似的，她咬牙切齿，“你还挺能跑哈，玩真人神庙逃亡呢？”
宋亦之在原地稳了稳，她刚刚注意力不在腿上没感觉到，现在人抓住了，她感觉到左腿膝盖一阵密密麻麻的疼，针扎一般，钻心刺骨。
她拄着棍子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左腿有些颤抖，这是那药的副作用，她很清楚。这药是林垚给她找人配的，里面是杜冷丁和一些她不清楚的兴奋剂之类的东西，能让她的左腿短时间内回到受伤前八分状态。当然，用这种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到情急的时候她不会用。只是这药有效的时间好像越来越短了，得去配新的了。
走到那人面前，他被按在地上，手背在身后，已经被拷上了。他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头发很稀疏，三三两两粘在一起，面黄如蜡，像是没多久可活的样子，眼睛里却有杀气射出，宋亦之能感觉到，这是个老江湖了。
见宋亦之来，他抬起头，有些惊讶的表情，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靠，被一个娘们逮到了，还是个瘸子，算老子今天栽这儿了，不过你内功这么硬，够资格了，他们很快会来找你。”说完狠狠一咬牙，那狠劲儿好像要把自己牙全咬碎似的。宋亦之听了他的话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飞快地往前一扑，伸手就卸了他下巴，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吐出一口血，咽了气。
“妈的。”宋亦之晚了一步，气愤极了，往旁边墙上捶了一拳。
旁边的吴言更生气，叉着个腰一边大喘气一边骂骂咧咧 “卧槽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往后槽牙里□□包呢？有病吧。”说完还不解气地往他尸体上踢了两脚，“害老娘白追那么久。”
她烦躁的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宋亦之一根，自己点上，解气般的狠狠抽了两口，看着眼前低头护着火点烟的人，腾窜的火苗把宋亦之苍白的脸照出了些烟火气，她有点担忧，“老大，他刚才说你够资格，他们很快会来找你，什么意思啊？”
宋亦之把打火机收进口袋里，吸了口烟，抬头看天，感觉到辛辣的烟雾顺着口腔滑下去，她像是要把自己心里憋着的那团火一起吐出来似的，用力吐了口烟，“不知道啊。”过会又补了句，“来找我就最好了，就怕他们不来。”
简佑和姜涘赶到的时候，宋亦之正和吴言靠在巷口墙上抽烟，宋亦之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透过升起的烟雾，简佑看见宋亦之皱着眉，像是考试没考好的高中生，明明很气恼却面上不显，偷偷把自己的自责藏起来。
别人可能不清楚宋亦之从前是个怎样耀眼骄傲的少年，可简佑最清楚了。因为从前她爱的，就是她目下无尘的骄傲和嫉恶如仇的赤子之心。
她在眼前这个看上去陌生又冷淡的宋亦之身上看到了她熟悉的宋亦之的影子，好像回到了高二的夏天，看到了那个平时不爱讲话，但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女同学和一群男生打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检讨，那个目光坚定，身形单薄，脊背却像松树一样挺直的，倔强地维护自己心里的正义的那个少年人。
她又想起了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喝了很多酒，通红的，还有些圆润可爱的青涩脸庞。她喝醉了。醉鬼还是吵着要送自己回家，说要保护自己，到家门口却蹭蹭蹭地上了树。怕她摔着要哄她下来，她却怎么都不肯，最后自己生气说不管她了，醉鬼又轻快地翻了下来，拉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目光灼灼，眼睛里有流星尾巴划过般温柔的光，“别生气啦，简佑，我告诉你个秘密。”醉鬼还记得哄自己，“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大侠。师傅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学武功这么多年，就是想做个大侠，我要保护你一辈子，也要惩奸除恶，我要让这座城市每一个走夜路回家的人，都感觉到自在安全。”
简佑只记得自己听完就拉着人抬头吻住了她，
微凉的手贴在她滚烫的脸蛋上，在她耳边喃喃道 “好，宋大侠，你要保护世界，我批准了，也要记得你答应过我要保护我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