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柳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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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晴朗，蓝天白云，只是少了鸟鸣花香,原是碧绿青葱的土地，染上了鲜血，渗入了土壤。那本应该熙熙攘攘的街道，遍地尸/野，鲜红汇聚成流动的曲线，被侵略掠夺的人们踏在脚下，踏成脚印，迈向其他的土地，一片生机，好似一瞬间，都坠入了虚无。
陈绍拿着剑，有些片刻的恍惚，剑上沾了血，顺着纹路。在剑间淌了下来。对面瘫死在地上的老汉是那个卖烧饼的王伯，满脸惊慌，瞳孔深处的那抹震惊，还未来得及合上，却也没有合上的必要了。
“都是该死的。”陈绍像个不能自控的人，转身抬腿想走，背后全是一片猩红，深吸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也罢，让他们都死绝吧。”
他还在心中不断的祈祷，告诉自己，宽慰自己，“为天地所不容的是他们，我是惩女/干除恶，匡扶正道。”未及他将这句话在心里多默念几句，一个小兵跑来，“陈将军，我们发现护城河那里，柳氏逆贼要叛逃，我们都在等你过去呢。”
听到这句话，他的身体仿佛回暖了一般，他似乎又灵活起来了。御剑直奔护城河的方向。屠戮，弑杀，鲜血，一刀一刀的挥舞，仿佛给了他无穷无尽的欢乐。仿佛滋生了他内心戾气的增长，却也是让他无比痛快极了。
原来的街道上，陈绍看着那个御剑而去的身影 ，想到刚才那一幕，通灵剑直冲脑门，如削泥一般的手法。让他不禁打了身寒颤，避都避不开。所以刚才自己是附在了王伯身上吗？不愿再细想，即便是灵魂状态的陈绍，此刻也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未及反应，便见自己落在了护城河边上。
城河边上皆是停靠的船舶，那些还来得及逃出的百姓在柳氏门生的指引下皆上了船。船头、船尾皆站立着柳氏门生，白衣束冠，持剑而立。面上皆是严肃和凛然。
船已启动，河边上立着数十名门生，面上更显紧张。“既是身为柳氏人，那便有柳家的风骨和担当。”船上立着的几个白衣少年，默默的拭掉了眼泪，“都别哭了，快些走吧！”陈绍听得那是柳音的声音，船身周围另有数十人御剑护送。
有多久了？近十年了。刚开始的几个月的梦里头，还可以听到他的悠悠琴声。而后的岁月里，梦里头皆是鲜血，再也不见那白衣翩翩少年郎。往前酿跄，想走几步，却惊觉自己被固定在了土地上，抬起的腿被无形中的大力拉扯回原来的土地上，无可奈何，万般惊恐。
河边上的数十人联合催动灵力，将船推得更远，顺着水波，渐行渐远，直到尽头。今日之战，他们只能保下这些个世世代代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柳边人们。“柳氏门生没有一个想着私自逃跑，我很欣慰。”柳音笑了，又含了泪，“可惜了你们，大好年华要陪我葬在这里。”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周围的人都忍着泪，“是你不走的，你若要走，我们拼死也要护你万般周全，可是谁又能违背你的意愿呢？”却又不敢开口在劝？
他们留下来组成了敢死队，哪还能活着回去呢，拖延时间也只是为了保住那些船上的人罢了。“生是柳边人，死是柳边鬼。说不定我没死成呢。王伯的烧饼还在等着我呢。”纪昀开口，许久的沉默。
那船上没有王伯，能在船上的，只为数不多的孩童和卸了力气的青年壮士。留着他们，到别的地方，活下去！
他们尽力了，抢救回来的人全在船上，能逃的都在船上了，留下来又有何用呢？修炼剑道法器的他们尚且不敌那帮恶徒，更何况这那些满腔热血却只能丧命的普通人走远了，到了哪里都不要紧的？活下来才好。她总是笑着的，谢了，它们的力道半个时辰后便解开了，那是他们也都走远了。
“家主，他们要来了吗？”
“杀了人，劫了货，只差一个柳氏家主的人头来正天道了，快了。”柳音笑言。
话音未落，御剑而来的陈绍出现了。
剑起剑落，众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柳音转身看向身侧的纪昀，小声道，“柳氏的家主印记交由你保管了。”塞到纪昀手里的东西，一瞬间发了亮，骤亮！让纪昀的话落入了无尽的风中，听不清是什么了，人却不见了。
抬头望了眼天，天色正好，风倒也应景，只是吹得凄凉罢了。
“布阵。”剩余几人列成的阵未及一刻钟便被陈绍给破了。
柳音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印记一离，你便难以活久，印记上寄着你的一魂一魄。”前任家主的话还在耳边叨叨，“怎么这么吵？”柳音想，“父亲话真多。”
思维又跳跃，“阿昀走了吗？对！他执意要留下来，要让他走的”身体往后颠了几步，好似清明了脑子，睁开眼，只见一道银光。
“疼得要死。”柳音想，像是在天空旋了一圈，“有水，下雨了吗？”水溢满了耳朵、鼻孔、嘴巴，洗净了眼睛的鲜红，只余最后一片蔚蓝。
他最后记起来了，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他忘了今天是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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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只是发愣，眼睛直直的勾着那道身影，一剑封喉，落入水中；那个陈绍缓缓地抬头，终于不再看着泡在水里的那具尸/体，他也转身抬头，和这边的陈绍打了照面，两人视线重合，陈绍惊惧。
他连忙转身，整座城，了无生机。隐隐约约的嘈杂起来的，都是祝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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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有些头疼，嗡嗡嗡地响，脑子两边有声响，有人问他说话好像也听不见，但他确实是清醒着的。
但他好歹是回神了的，他周围人声鼎沸，重复着什么，却也没有统一的口号，但最终又回神了。他听得有这样几句话，“柳贼已灭，天下太平。陈公子大义灭亲，可谓仙人之姿，君子之风呐！”众人七嘴八舌，他越发迷茫了，好似有只手在执着的拉着他往地狱的沼泽沉沦；又有声音在告诉他，别醒来，不要醒，不能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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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睁开眼时，天色与进入幻境时没有差别，那个白胡子老头还在，见他醒了，还冷哼了一声，“这个小生，虽说长得精致耐看，却一点也不尊老爱幼，白长了那张脸。”
许是从梦里头经历了当年的惨景，饶是清醒了，也有些恍神。
两人大眼瞪小眼。“老头，你是那引路符成精了吧？”被看破了真身，老头瞬间愤怒，“我呸，狗/东西，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不要/脸，看破不说破，晓得吗？”
“你说得对，我又算什么狗东西，我不要/脸，我真/贱。”
那老头看着他似嗔似笑的疯癫模样，更加可怖了。“这小伙子一点也不好欺负呀。”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想跑。未几步便被陈绍逮了回来，紧紧掐着脖子，眼眶通红，瞪大谷/欠裂。
未几息，陈绍又松开了老头，双手颓然放下，往后踉跄了几步，“你是谁呀？你是谁呀？说！说！”
复上前抓住老头的衣领，将他提起逼至跟前，声音越来越大，“你是谁啊？谁啊？”终于清醒了，把老头扔下。
陈绍踉跄在地上，以手遮眼，大声的哭喊道，“他是不是活不了了？是不是啊？”清醒的知道自己的痛楚，清醒的知道他死了，所以害怕，所以畏惧，所以惶恐，回不去了，日复一日的折磨不也是自己应得的吗？
虚空内，光影流动。亦有人影在里头。
屈扬缓缓开口道，“这些年来我常常在想他是否会有后悔，毕竟当年他待他这么好。今时今日，我所见到的告诉我，他未必会比我更不难受。然而我却愤愤不平。时至今日，已经十年的光景，若是真有心悔过，又何须等待十年？”
子霖缓缓道来，“确实是如此，然而公子愤愤不平的不是十年了才见到这副光景，纵使是当下就悔过了，也未必能得两全。人已死，大罗神仙也难能救回，更何况是十年了。可公子难过的不仅如此，恐怕还在于柳家主如此宽厚待人，却是这样一个下场。”
“是啊，柳音待他最好了，我从未想过，他彬彬有礼，却也循规蹈矩。”屈扬笑道。
“这些年来，我们尽力的去找寻柳氏的门生，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消息。但现在计划已经开始实行。家主不必担忧。”子霖颔首。
“但愿吧，人死不能复生，花桥所言虽有可取之处，但多少有违天道。”屈扬长叹了一口气。
子霖笑道，“现下世间人又有多少是不逆天道而行事的呢。只是人在做，天在看，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子霖也希望家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屈扬没有应话，只是看着那头的人似乎平静了，于是道，“走吧，去见那个疯子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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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流动，光影流转。
陈绍抬眼，那一男一女踏入结界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