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染病》盏迟

5、004.温暖，冬日的礼

　　莫怀安来到餐馆包厢时，蓝颜正趴在桌子上，有些许倦意。
　　菜都上齐了，还是老样子，和以前来这一样，点的菜全是莫怀安爱吃的。
　　“小颜……”莫怀安轻唤一声，见蓝颜没有反应，误以为他是睡着了。
　　莫怀安无声地走到蓝颜身边，俯身撩起蓝颜额前的碎发，吻落于额前。
　　末了，蓝颜突然支起身，揉揉还有些睡意的双眸，“怀安你来了？”
　　莫怀安有些许尴尬，大拇指轻擦嘴角。
　　“来来来，坐。”蓝颜拉着莫怀安，让他坐下，“怀安你真慢。”
　　凑近了，莫怀安才发现蓝颜喝酒了，这家伙平日里可是滴酒不沾的，难怪脸颊有些发烫呢。莫怀安问：“小颜你喝酒了？还好吗？”
　　“好，很好……嘻嘻，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蓝颜傻兮兮地笑着，唱起了生日歌。
　　“笨蛋，我不认识你！”莫怀安轻敲蓝颜脑袋，末了，笑道，“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
　　“话说，小颜你今天……为什么不敢承认……我们的关系呢？”
　　莫怀安的话让蓝颜突然沉默了，是怕吗？可自己为什么要怕呢？莫怀安都承认了，那自己……
　　莫怀安捧起蓝颜微显绯红的脸，声音轻柔好听：“你要永远记着，你是莫怀安的蓝颜，我是蓝颜的莫怀安，我们是不能分开的。”
　　蓝颜点点头，又摇摇头，再又点点头，似懂非懂。
　　今天好像经历了很多呢……蓝颜傻笑着趴在桌上，望着莫怀安，眼中扑闪着迷离，冲击大脑的是浓浓的醉意。
　　“好想……好想啊，好想让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接受艾滋患者……还有同性恋者。”
　　迷迷糊糊中的蓝颜只记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醉了好，醉了才好呢，醉了就可以忘却所有不愉。
　　蓝颜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且美好的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笑。
　　莫怀安见了，也不觉得笑了。
　　忽而，莫怀安瞥见窗外一片柔白色，下雪了呢。
　　第二日，莫怀安照常回到了学校。很成功，因为昨天的逃学莫怀安又被记了一过，还挨校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他从没有被这么惨地骂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难过之余，莫怀安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蓝颜又恢复了上学的资格。
　　是校长改变主意了？还是另有人在背后求情？莫怀安不清楚，但蓝颜能继续上学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行走在操场上，暖阳洒照在莫怀安身上，很暖很舒心。只一夜，雪便停了呢。莫怀安抬起手，任阳光肆意在自己微微冰冷的手上逗留。
　　天空放晴，阳光微暖，柔和得让人身心松懈。
　　在这寒冬日内，这份温暖很难见了，所以能见到，那便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小颜……看呐，是太阳呢，春天也该要来了吧……”莫怀安怔怔道，心中不禁埋下一个愿望，“小颜，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就算治不好，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
　　晚间，天气转凉。
　　放学的时候莫怀安看见了蓝颜，他正在校门口等着自己。
　　蓝颜带了口罩，双手揣在口袋里。早晚温差大，又加上等久了，蓝颜冷得直跺脚。直到看到莫怀安，他才有了些许兴奋，“怀安！”
　　“嗯，久等了。”莫怀安朝蓝颜点点头，微微一笑，那是只属于蓝颜的笑。
　　“还冷吗？”莫怀安上前一步，不顾周围的人给了蓝颜一个拥抱。
　　很深沉，也很有力，更多的是温暖。
　　蓝颜摇头：“不冷了。”
　　拥挤的人群中，有小车来往，莫怀安拉紧蓝颜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忽而，蓝颜抬头看向高自己半个头的莫怀安，莫怀安也看向他，眼中一池温柔。
　　如果能一直这样不分开地走下去就好了。
　　“嘻嘻，怀安，今天我看到太阳了哦，很温暖很温暖呢。”蓝颜特别兴奋，边说边给莫怀安比划太阳的形状，天真得让人想去保护。
　　莫怀安也边走着边听蓝颜讲，仿佛喧嚣的世界静了下来，只余他们两个人走在路上，一切都很祥和。
　　“我有个好消息哦，小颜。”
　　“是什么？”蓝颜发大了眼睛很是期待。
　　莫怀安揉揉蓝颜柔软的发丝，一脸溺爱，让他期待了好半天才是肯说：“你又恢复上学的资格了。”
　　蓝颜先是诧异，接着呆愣了一会儿，最后开心的笑了：“太好了。”
　　又能继续上学了，嗯……真好。
　　“班长？你怎么和他待在一起？”
　　莫怀安看清说话的人时，眸中透着敌意，直接将蓝颜护在了身后。
　　是林岩！
　　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关系吗？”
　　林岩轻“呵”一声，满是不屑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有艾滋病？这么护着他，难道是说……你们……有一腿？”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管的着吗？”莫怀安拉着蓝颜想要离开。
　　蓝颜的手被拽得有些生疼，他明白，莫怀安生气了。“怀……班长……”
　　“怕了？看来真的是这样啊，原来莫怀安你是gay呀，真不会玩，和蓝颜这家伙在一起不怕得艾滋？”
　　林岩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说罢又看向蓝颜，略带玩笑的意味，“你就不劝劝你的好怀安和你分了，小心连累他。”
　　和怀安分开？为什么？因为我有艾滋，会害了怀安？还是因为……我很恶心……是异类？蓝颜心里纠结着，这是个两难的问题，成全一方牺牲自己，又或是两个一起牺牲。
　　蓝颜的手从莫怀安手中抽出，慢慢垂落。
　　莫怀安手心里还存有一丝属于蓝颜的温度，但很快又逝去了。莫怀安知道蓝颜在想些什么。
　　“小颜你又在瞎想些什么？你以为就他这席话我就会选择放弃你？”傻子蓝颜！莫怀安顿了顿，不免有些怒气，又道，“你当我莫怀安对你的感情是什么？”
　　“你又艾滋病又怎样？你是同性恋又怎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你也爱我。”莫怀安搂紧了蓝颜，全然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
　　“怀安，谢谢你。”蓝颜浅笑，至少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
　　“呵，还真是好不好人呐。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的，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
　　林岩的话像一颗手榴，在人群中炸开了，有像是一枚尖锐的针，直扎进莫怀安的心口。
　　对，他是喜欢上了同性，但他有做错了吗？喜欢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他同其它人一样生活，学习，社交，爱着自己所喜欢的那个人。
　　这并没有错啊？难道不是吗？
　　同性恋不是病，可怎么就成了恶心？
　　人群中尽是歧视的目光，以及……厌恶的话语。
　　“同性恋？恶不恶心啊？男同好了不起啊，秀什么秀？！”
　　“那个戴口罩的有艾滋？啧啧……还是快散了吧，免得被传染了。”
　　“要不要点脸啊，明知道自己有艾滋还在这祸害别人，该死的！”
　　原来，方晴的支持并不代表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接受同性恋者啊。
　　“闭嘴！”莫怀安怒了，他说过，他不允许有人说蓝颜的不好，甚至对他指手画脚的。
　　林岩反应过来时，已是被莫怀安摁倒在了地上。
　　莫怀安抡起拳头用力捶打着林岩，有些失去了理智。林岩挣扎着却不起丝毫作用。也不知道怎么的，莫怀安此时的力气大得惊人，任凭谁来也拉不走他。
　　但话说回来，看戏的怎么会去帮忙引火上身呢？
　　“怀安别打了，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蓝颜去拉莫怀安，这才让他恢复了理智。
　　莫怀安放开林岩，狭眸不语，他牵起蓝颜的手，很温柔很温柔，沉默的背影消失在了人海。
　　“小颜，不准离开我。”莫怀安凝视着蓝颜，像是发誓一般，“我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相信我。”
　　蓝颜轻垂的手顿了顿。“好……”他抬起手将莫怀安的头靠在了自己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