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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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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饶弈所言,过不了几日这小宅果真满园飘香了。
飘香的不是花香果味,而是酒香。
本来想拜访苏岐的那拨人去了苏家祖母的私宅吃了个闭门羹,这又意外得知这医术高明的苏岐已经搬家至此,又见小宅的名字,猜测这位苏岐肯定是爱好喝酒,所以都寻来好酒前来拜访。
买得起好酒的人家境也不至于很差,再加上坊间盛传这位苏家的大公子是因为品性不佳被逐出来的,所以一般的人也不愿意上门吃闭门羹,讨个不自在。
最后几经被这传言,猜测筛选下来的人也是有些身份的人,但是这些有身份的人也只能将酒送进去,止步于门口。
陈敬衷带着陈敬偌前来拜访苏岐,看见院内码放着整齐的包装精美的酒坛,瞬间就明白那日饶弈说得话是什么意思了。
陈敬衷笑道:“我感觉我掉进了酒坛子里面了。”
苏岐一脸苦笑,“我都后悔那天一时性起取这‘曲生’作为小宅的名字了。”
他说着话,视线却落在了陈敬偌身上,只见她微微蹙眉,时不时用汇着淡雅花色的手绢捂住鼻子,他温和问道:“是不是酒味道太浓了?”
陈敬衷还以为苏岐是在问自己,满脸不知所谓的摇了摇头,茫然道:“没有啊?我觉得挺好闻的,这闻着就知道是上好的酒。”
陈敬偌知道苏岐是在问自己,她见苏岐心细如发,不知为何,心里也不似先前那般厌恶他,她微微点了下头,轻声道:“酒是好酒,可能是太多了夹杂在一起,酒香味道就变浓了,闻着也闻不到清香味道了。”
苏岐笑笑,没有说什么。
但是等俩人隔天而来,堆放在那里的酒已经全然没有了。
上次一进小宅就能闻到一股儿酒香味道,这会儿进去鼻子使劲嗅了半天,一点儿酒味道都没有,陈敬衷满是疑问道:“苏兄,酒该不会都被你喝了吧。”
陈敬偌碰见苏岐瞧自己温柔的笑意,心里顿时知晓这苏岐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将酒搬走了,她虽然对苏岐的成见没有减少多少,但是到底也是女儿家,见有人因为自己的感受而上心,也觉得倍感舒服。
因为舒服,陈敬偌也不知自己的嘴角偷偷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不知道,陈敬衷是瞧见了,当着苏岐的面他没有问妹妹,回府的路上,他打趣道:“我感觉你今天跟平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陈敬偌柳眉微微横竖起来。
每次陈敬衷用这样语气跟自己说话,就没有什么好坏,都是寻自己开心的话。
“以前你去苏岐那里,满脸都是写着不乐意,偶尔有点儿笑都是你要照顾自己的身份强撑起来的,这次我见你笑都是不一样的,嗯~,就是那种很自然的笑。”
陈敬衷真的是知妹莫如哥。
妹妹的一切行为都逃不过他的眼神。
陈敬衷说准了陈敬偌的心思,陈敬偌脸上挂不住了,她嗔怒道:“你管我笑是什么意思,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说着,就伦起小拳头朝陈敬衷砸去,陈敬衷抱着头讨饶到处逃窜。
府里的家仆见俩人,也没有去劝他,因为从小到大,这俩兄妹都是这样玩过来的,他们边干着活边偷偷看这俩人今天又会闹成什么样子,正当他们以为今天又有好看的时候,陈夫人已经挡在了俩人的前面。
家仆们满是遗憾,只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将视线收回,各自按部就班的干着手里的活。
陈敬偌见到母亲,一股脑儿就钻到了陈夫人怀抱里,撒娇道:“母亲,哥哥又欺负我。”
陈夫人爱怜的抚摸着陈敬偌的头,“哥哥又怎么欺负你了?”
陈敬偌可怜巴巴地望着陈夫人,指着陈敬衷道:“哥哥说我今天去苏大夫那里对着他笑,哪里有人这样拿自己的妹妹寻开心的,明明是那苏岐对着我笑。”
陈敬偌换做在别人面前是不会说这样的大实话,但是她知道自己母亲的习性,自己的母亲未嫁之前,对前来提亲的人但凡长相不佳都拒绝了,到最后才选择了当时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的父亲为夫婿。
如果让母亲知道自己的亲哥哥打趣自己对身有残疾的苏岐有心意,那母亲定然会重重责备他。
果然如同陈敬偌所想得一般,陈夫人刚才还满是温柔的脸,此刻眉间一抹紧蹙,她略微言辞犀利道:“敬衷,你是哥哥,说话要注意点儿,这若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出去乱嚼舌头根儿,你妹妹如何自处。”
陈敬偌悄悄侧过头,对着灰头灰脸的陈敬衷眨了一下眼睛,满是得意。
陈敬衷感受来自于妹妹的挑战。
可是他能做什么?
只好规矩地回答道:“母亲,孩儿知错了。”
陈敬偌见哥哥服了软,笑得眉开眼笑,陈敬衷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瞪她一眼。
这个时候有婢女过来说是陈敬偌今天一早点名要吃的糕点做好了,陈敬偌刚巧肚中有点儿饥饿,同母亲告了退,前往东厅而去。
陈敬衷早已有了饥饿感,忙追了上去,那脚步生怕自己这位妹妹一改在外人面前娇柔的样子,大口吃掉所有的糕点。
……
陈夫人微笑着看着俩个孩子消失在自己视线内,刚收回视线,就碰见了从外面归回的陈勉,陈勉见夫人心情甚好的样子,不由问道为何?
陈夫人笑道:“这俩孩子都是打闹惯了,那敬衷今天不是又说她妹妹对苏岐有意,把他妹妹惹急了,这又打闹起来,不过……”
她满脸笑容微微有些凝固,然后微微疑虑道:“不过以后还是要让敬衷开这些玩笑话,毕竟敬偌是未嫁之身。”
陈勉眉色稍凝,随即化散开来,不在意地说道:“都是孩子的性格,等他们一处去玩吧,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
“可是……”陈夫人还想说些什么。
陈勉摆了摆手,“今日有点儿劳累,我先歇息去了。”
陈夫人见陈勉满脸疲惫之色,只好不再说些什么。
……
也许是因为苏岐本身盛名在外,更是在短时间内治好了陈府和饶府家的俩位夫人,不辜负盛名;也也许因为坊间盛传这位苏家的大公子是因为品性不佳被赶出了家门,稍显富贵的人们也不怕去拜访苏家而被拒绝使自己难堪,纷纷前去苏岐居住的小宅中拜访。
可是名贵的酒也送过去了,还是被无情的婉拒在门外。
直到蜀城那位招摇的南帝的大儿子祁王大摇大摆走进了小宅,众人才明白,不是他们诚意不够,也不是酒不香,而是他们的身份没有入得了这位苏岐苏大夫的双眼。
这位祁王虽然早先年犯了些过错,但是再怎么说这位祁王也曾经是南帝的心头宠,即使现在风光不再依旧,但是身份摆放在那里。
所以当祁王走近这小宅内,无意之间增加了小宅的神秘感。
……
苏岐没有想到他的小宅迎得第一位客人竟然是祁王,更让他吃惊的竟然这位祁王是周承,他的承哥哥。
当看到周承背对着阳光从小宅院外满身贵气地走了进来,苏岐真的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想扑上去,可是周承曾经在他耳边的话,那句“从明日我们再见之时,你是苏岐,我是周承,我们并不相识”的话理智的阻止了自己的冲动。
周承倒是眼色如常。
他看着苏岐还未曾疑惑中清醒,他满脸都是温和的微笑朝苏岐走来。
苏岐慌忙朝他跪拜行礼,周承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小妹,你不用行如此大礼。”
“可是……”
周承微微一笑,“我是说当着众人的面我们不用装作相识,我想你见我肯定会对我行跪拜礼,所以这才让侍从们在外面呆着,我可不想你腿疾不便还对我行礼。”
原来周承是在担心苏岐的腿疾。
苏岐心里一暖,可是今日不跪拜,以后也会有,周岐仿佛猜中他的心事一般,“少一次就少一次,不好吗?”
“嗯”苏岐乖乖的点头道。
周承见着苏岐乖乖伫立在那里,笑意宴宴道:“我今日可是来找全蜀城医术最高明的苏大夫来看病哦,可不能让我无功而返?”
苏岐赶紧让让周承坐下,为他把脉。
脉象平稳无奇,毫无异像。
他刚想将平安脉告知给周承,周承饮毕杯中余茶,放回桌上,抢先一步说道:“今日打扰苏大夫了,我这病已经病了数年,寻遍了名医,吃了各种汤药都不见好,不知苏大夫能否医治好?”
苏岐听着周承描述着完全跟他脉象不一样的病情,他心头一震,抬起头,眼神疑虑的望着周承。
周承平静而又深沉的目光扫过天际,直到眼睛因为触碰到太阳剧烈的照射而眯成一条缝,面对着苏岐的疑问,他眸中掠过一抹如同利刃照射在月光下的寒光,为了小苏,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位小妹,他必须让这位苏医师下此定论。
当年他装病躲避了来自于朝廷内外对他虎视眈眈的眼睛,这样一位病弱的皇子且又失去了南帝的宠爱的皇子,已经不再有人将他视为眼中钉。
这数年来,也乐得个清闲自在,真正当做一位富公子游戏在这蜀城之中。
但是面对小妹,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告诉给她,只能以对她有利的地方告知她,他笑着说道:“这样不好吗?你把我长年的病治好,不是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苏岐听着周承的话,心里一震,仔细看去,只见对方依旧是容色清淡,神色安宁,仿佛刚才听到的那句为了她的话只是一句家常的话。
他只不过才来蜀城,而周承却已经装了数年的病,他心中翻涌出无数个猜测是为了什么,无数个猜测都将周承是为了他而装病排出,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一个健康的人在众人面前装作病弱。
周承无视苏岐质询的眼光,他平和道:“从我跨进你这小宅中,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了选择,你若是选择了无视,你所想要的一切都不会有。”
苏岐明白周承说这句话的意思。
他轻咬下牙齿,然后微微点了头。
周承没有再多停留许久的意思,他青衫微扬,对苏岐说了告辞的话,在周承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岐上前,面对着周承轻声道:“谢谢你,承哥哥。”
周承用手抚摸一下苏岐的头,温柔道:“前程未知,承哥哥能给予你得会越来越少,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
“嗯”苏岐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