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医》悦一一

12、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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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秋雨如同夏日暴雨般来得凶猛，但是又不是暴雨般来得快去的快，连绵下了三天三夜才消停。

　　整个蜀城都仿佛是笼罩在一片烟雨中，犹如泼墨形成的水墨画。

　　在这细如缠绵的秋雨中，苏岐也悄悄搬了家，他从祖母的私宅中搬到了蜀城南边偏僻的宅子，但是到最后却变成了兴师动众。

　　起先是陈敬衷是费尽周折才找到苏家的宅子，他见苏岐的宅院杂草丛生，破烂不堪，边摇头边口无遮拦道：“怎么也不寻一个好点儿的宅院，这宅子坐南朝北，阴冷潮湿，苏兄你又有腿疾，恐怕有湿寒加重。”

　　苏岐尴尬地笑了笑。

　　饶弈当着苏岐的面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趁俩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用手里的折扇敲了一下陈敬衷的头道：“想不到我这么放浪不羁的人认识你这个笨蛋，你没有看出来苏岐是被他父亲赶出家门的吗？”

　　陈敬衷微微愠恼，用手摸着刚才被饶弈打的地方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打我的头，打人不要打头，还有你说就行了，还在前面加个什么放浪不羁，简直牛头不对马尾，再说我才不管你放不放，浪不浪，你拿把扇子就装风流公子放浪不羁。”

　　饶弈微微一笑，用手抚摸一下扇柄，“那你以后不要舔着脸来找我，就这笨样子还想跟苏岐套近乎。”

　　陈敬衷满脸堆上大大的笑容，往饶弈身边挨了挨，“今天也是我不对，没有想那么多，下次若有什么，你记得多提点我一下。”

　　饶弈若有所思道：“这件事情恐怕我们都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如若不是我们，恐怕苏岐也不至于被逐出家门。”

　　“我们？”

　　“你想啊，那苏家是什么样的家族，在这蜀城你没有听说吗？那私宅是为他家的老太太养老之所，我们在这蜀城时日这么久，怎么也不知道苏家已经在这蜀城安家，不是我们不在意，而是苏家有意隐瞒，他们不想破了自己的规矩，更不想在这名贵众多的蜀城有任何攀附之迹象，毁了他们苏家的清誉。而苏岐无意之间对你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进行了医治，也正因为如，自然而然蜀城有更多的人知道苏家在蜀城居住的事实，要知道那可是苏家，特别是那苏岐一手好的医术，自然那些人都会闻风而至去探访苏家。”

　　饶弈他说到这里，对陈敬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我倒是好奇好像是谁告诉那些人苏家的私宅在哪里？”
　　面对着饶弈质问的目光，陈敬衷无奈徐徐回眸道：“看来到底是我的过错，我也是得意忘形了，没有想那么多，光顾着炫耀自己结识了好友，架不住别人来问，哪里知道这就搞得兴师动众，都去打扰苏家。”

　　陈敬衷被饶弈引到此，再笨，也知道肯定是那些人每日拜访打扰了苏家，苏家只能将这打扰转嫁到苏岐身上。

　　一想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苏岐落如此下场，陈敬衷心中愧疚难堪，越呆在那里，越不敢拿正眼看着苏岐。

　　苏岐见一向爽朗，说不完话的陈敬衷如同小媳妇儿一般惜字如金，忍不住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说着，就伸出手想为陈敬衷把脉。

　　陈敬衷抽出自己的手，慌乱中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辞离开。

　　饶弈见陈敬衷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一抹淡淡的微笑上了眉头。

　　苏岐见饶弈的表情，知道了饶弈应该知道陈敬衷为何反常，刚想发问，饶弈已经自说道：“他呀，肯定是为自己做的事情弥补去了。”

　　说完，也说了告辞的话，离开了小院。

　　苏岐看着饶弈离去的背影，抬起双眸，微微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庭院中的一棵树上，架不住北风凌厉，三三两两的飘落下来。

　　随着这股冷风吹到苏岐的脖子间，苏岐忍不住缩了缩一下脖子，素素贴心地从房间取出一件裘衣为苏岐披上，“天会更冷。”

　　苏岐知道素素是说怕天气越来越冷，自己的腿疾会复发的越来越严重，他反手握住素素的手，安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过几天我们就不用住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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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发生的事情，印证了苏岐的这句话，不过只猜对了一半，因为不是过几天，而是第二天陈敬衷就一早一扫昨日的死气沉沉，露出春风般的笑容来到苏岐的小宅，告诉他昨日父亲知道苏岐的事情，让人连夜将他们另一处闲置的宅院打扫出来，提供给苏岐住。

　　苏岐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倒是陈敬衷怕苏岐推辞，马上劝道：“这是我父亲的心意，一来是感谢苏兄救助了我的母亲，二来究其原因，也是我做事不周全让苏兄搬来出了苏宅，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收下这宅子，你要是不想要，就当它是临时的落脚点，随便住多久也可以。”

　　饶弈也忙在旁附和道：“苏兄你就收下吧，我家敬衷除了钱多，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差这一点儿。”

　　陈敬衷：“……”

　　经过俩人一唱一和，苏岐也不好再说推辞的话，只好先答应着下来。几人约定着明日便过来帮助苏岐搬家。

　　商量好这件搬家的事情后，陈敬衷很是满意的离开了小院。

　　刚回到府上，也不顾劳累就直奔陈勉的书房而去，若是换做往常，恨不得变成一只鸟从陈勉身边悄悄溜走，但这次就不一样了，因为这次苏岐搬家的事情也有父亲的心意在。

　　一开始因为他也或多或少知道苏氏一族为人清袖，断然不肯接受别人的财产的江湖传闻，所以他或多或少担忧自己办不成这件事情，所以便一早先去了饶府抓了饶弈过来帮助自己。

　　饶弈倒是没有过多推辞，一口就答应了陈敬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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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勉见陈敬衷满面春风，还未等陈敬衷邀功般地话说出来，边临摹着字边问道：“苏大夫答应了？”

　　陈敬衷一下索然无味，低声道：“嗯。”

　　陈勉表情没有多大起伏，好像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在他预知的范围内，“搬了好，你有空也带着妹妹去苏大夫那里走动走动。”

　　陈敬衷并没有把陈勉这句话放在心里细细咀嚼，父亲即使不多说这句，他也会，他知道父亲也不会慷慨到把宅子送给被人住，只是方便以后母亲的病，以后苏岐也不好推辞。

　　对苏岐的感谢夹杂着这样的私心。

　　陈敬衷偶尔也会感觉自己行事不光明磊落，但是转念念此，也是成全了自己对于母亲的孝心。

　　所以面对苏岐他还是多少内心有些忐忑，借着自己嘴笨不会劝人所以拉上了饶弈。

　　不过好在现在，无论如何苏岐已经答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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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勉作画的时候是不能被别人打扰的，陈敬衷见父亲不再说话，悄然退了出去，走到门外，陈敬衷整个人好像放松了很多，说来也奇怪，不管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只要进了这书房，不，只要是在书房见了陈勉，他会感觉自己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直到退出了书房，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他才感觉自己泛活过来。
　　等他此时整个身体泛活过来，刚走出几步，就迎面撞见了自己的母亲赵氏，赵氏虽然瘦弱了许多，但是神采已经比前几日恢复了不少，细看过去脸色也有微微红润。

　　陈夫人是先瞧着陈敬衷，见他立在门口呆呆站着，错以为陈敬衷又被责罚了，轻声道：“又被父亲责备了？”

　　陈敬衷先是对母亲行了个礼，又不好对母亲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只好摇了一下头，实话实话说刚才进去见父亲是告诉父亲苏岐已经答应了搬家的事情。

　　陈夫人微微笑了一下，仔细看着陈敬衷的衣袖上不知何时沾惹上了一片细微的杂物，她伸出手轻拂掉杂物，“没有事就好，我去见见你父亲，你早点儿回房休息一下。”

　　陈敬衷感受着母亲跟父亲截然不同的态度，内心泛起一股暖流，刚才还因愧疚自己让苏岐搬家的心意里夹杂着私心，此刻虽然还有，但是陈敬衷顿然觉得很是值得。

　　他心里盘算着以后一定要对待苏岐要尽心尽力。

　　也算是了了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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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是不知道这位心里从来不藏过多心事的儿子因为她内心多了种种情绪，她快走到书房的门前，转头看了陈敬衷远去的背影——————

　　这一场病躺了数十天，重新在这白日下见陈敬衷，忽而感觉这位儿子已经长大许多。

　　恍惚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光阴如逝水。

　　“你怎么了？”不知何时，陈勉已经从书房走出，他见夫人伫立在门前，眼睛呆呆的看着远方，顺着她的目光，陈勉见到的是陈敬衷。

　　陈夫人听到陈勉温和的询问，呆呆的眼神瞬间化为柔情，“不过是感叹我只不过是在塌上了数十日，但是许久未在这外面见敬衷，竟然感觉他又长大了一些。”

　　“你呀，敬衷都多大了，还长什么？”陈勉贴心的将陈夫人披着的衣裘理了理，唯恐这门口的风冷到了她。

　　庭院的风卷起一阵落叶，落日的余晖落在他们的身上，映射出温暖的光芒。

　　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光。

　　陈勉轻握住她夫人的手，温和道：“敬衷永远都是我们的儿子，你也永远是我的夫人。”

　　陈夫人眸间也因陈勉这句话生出万般温情，她展颜一笑，将头轻轻靠在陈勉的肩上上，好似枕着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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