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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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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恶言相向,永不暗自考量,永不放任乖张,永不停止成长。
——《脱缰》
/周晓晓的日记/
9月1日 蛋黄色的一天
今天荀哥回来了,还带了个小姐姐,他们的友谊太坚固了我惹,荀哥以前都是一个人坐。
发现小姐姐是我的偶像诶嘿嘿嘿嘿所以我兴高采烈的想要一个签名,但是为什么荀哥笑的有点冷,怪不舒服的。
然后丛哥把我摁回来了。
嘤。
真粗暴,怎么能这么对我们的晓晓小可爱。
小姐姐睡了一个上午哦。
害,没有机会聊聊天。白鹤姐姐气场太强了,难怪谣言那么传,希望荀哥能和她做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然后......然后。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居然不在了。
生气。
所以现在找不到人了。
嘤。
金梧路。
车辆川流不息的碾过脆生生的石板路,仔细听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一声一声撞击着岩壁。
晏沐池在后面跟着邬荀,低头有片刻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家小酒吧,门口挂着一个古旧的牌子。
氓。
“我哥的酒吧,这是分店。”
邬荀看了她一眼,推门走进去。
风铃一阵叮铃铃的撞击声,好闻的木质香混杂着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邬荀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干净清爽。她用力的吸了吸。
酒吧的装修很特别,应该是老板很用心的装修了,每一个角落都细致的做好了装饰,看上去很舒服。
邬荀靠着吧台上,懒懒的冲她摆了摆手。
“想吃什么。”
她一挑眉。
“你会做饭?”
“会一点。”
晏沐池把包随便往地上一丢,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
“随便吃点。”
邬荀打开柜子瞅了一眼,偏头问她。
“面行吗。”
“行。”
邬荀踢里踏啦的走进了厨房,关上门,接着彻底安静下来。
晏沐池闭着眼睛靠了一会,耳边充斥的全是小野丽莎低哑的嗓音和晕染的均匀的干草香,淡淡的蔓延至空气。
等了一会儿,她皱了皱眉头,终于发觉似乎太安静了,她起身走进厨房。
邬荀举着面条,在盯着一锅热水发愣。
沉默半晌。
她站在门口散漫的平着语调问。
“会一点?”
热气包围的少年苦恼的敲了敲锅柄,转身对她说。
“方便面跟这个不一样吗。”
“......”
半晌,她叹了口气,手指往门口一指。
“出去。”
邬荀放下撕开的面条,举着手安静的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晏沐池一脸冷漠的下面条,一脸冷漠的捞起来,再一脸冷漠的煮汤洒葱花放鸡蛋。
唯一不同的是少女逐渐被热气捧红的脸颊,睫毛轻颤,扫过一排扇形阴影。
他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然后悄悄走了过去。
晏沐池一脸不耐烦的等汤沸腾时,感觉到背后后人靠近,她转过头。
“我不是...”
少年近在咫尺的脸无限接近,碎碎的头发落在额角,拍碎一地的金色阳光,眼睛里倒映着的是她,突然红了脸的她。
晏沐池话堵在嘴里,动作骤然慢了一拍。
画面好像定格在一瞬间。
下一秒。
“我拿个勺子。”
邬荀头迅速偏开,一只手撑在她旁边,一只手越过她勾走了她身后墙上挂着的勺子,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碰撞声,然后利落转身,吊儿郎当的走了出去。
在愣住的女孩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笑的放肆嚣张,将女孩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收进眼底。
晏沐池磨了磨牙,低头骂了声操。
面条热气腾腾的在锅里翻滚,她用手沾上冷水捂了捂脸。
等她出去时,少年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锋芒锐气全部融化在正午暖橙色的阳光下,睫毛覆盖在眼窝下,软软的细碎。
她眼角一挑,桃花眼微眯,放下面条,一只手撑着沙发,环绕着少年俯身下去。
轻轻靠近他的耳朵。
声音沙哑。
“喂。”
湿冷的气息带着一丝荔枝的味道喷洒进耳朵,少年不可忽视的皱了皱眉,半晌,半睁开了眼睛。
晏沐池狭长的桃花眼冷冷的看着他。
“嘶—”
邬荀一阵头疼。
就在晏沐池以为邬荀会像刚刚她反应的那样,她吹起了胜券在握的号角,然而几秒钟后,邬荀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
晏沐池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吧台。
懒倦的少年斜斜的靠在沙发上,想起刚才少女靠近时微挑的桃花眼,一明一暗,上扬到撩人的弧度,苍白的脸颊还有一抹没有消失的红晕。
属于她的湿冷的气息还笼罩在耳边,他伸手碰了碰,耳朵发烫,他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他起身,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桌上的面热气腾腾,两个金黄色的鸡蛋盖在上面,还有几粒葱花。
手艺不错,邬荀兀自想。晏沐池埋头吃面,不理他。
邬荀心情很好,他拉开椅子,问了句。
“打算什么时候请假?”
晏沐池终于停下筷子,仔细想了想。
“下个星期行不。”
“行啊,那我跟姜老师讲一下。”
她盯着面条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抬头问他。
“领完奖就退役?”
“要不然?”
晏沐池沉默了一会儿。邬荀突然开口。
“白鹤那个号,在我这。”
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晏沐池喉咙干得发疼。
她以为她的白鹤会永远沉寂下去,或者被官方随便卖给不知名的小选手,被糟蹋,被转手,她不知道当年放弃它是对是错。
直到有人对你说。
你不在的时候,我把它保护的很好,你也应该一样。
那个人会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你,要不要回去。
发生了的事它就是发生了,你不能逃避。
邬荀以为她会拒绝,或是直接无视他。
但是女孩意料之外的说了一句。
“行,那你还给我。”
他愣在那里。
晏沐池无所谓的笑笑。
“我可以回去。”
“还退吗?”
邬荀嘴角一勾,眉目清晰。
“那算了。”
晏沐池握在扶手上的手轻轻用力,像是在思考什么,她沉默了很久,抬头,和盯着她的邬荀视线对上。
“还有个条件,帮我个忙。”
“行。”
手上的力度猛然加重,又放弃似的撤去了所有力,只剩下手心的红痕。
“帮我......找个人。”
趁着周末,晏沐池和邬荀去了趟淮泽。
灰暗的城市寂静,这里连续下了很多天的雨,直到他们下车依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晏沐池轻车熟路的打车到了城区中心,在一条熟悉的街口停下了车。
稀稀疏疏的几个店还开着门,里面的灯光昏暗,一片落败的景象。
人行道上行人很少,寥寥几个撑着伞,也是低头急匆匆的模样。
身后有人拉住了她。
晏沐池转过身,酒气混着雨雾充斥着她的大脑。
殳程古铜色脸出现在眼前。
男人全身湿透,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头顶上的水顺着头发浑浊的往下流,手里还拎着一瓶没喝完的酒瓶子,认出她,明显愣了一下,额角的青筋暴起,扶在她肩膀上的力突然加重,掐的她一片生疼。
雨开始下的大些了,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邬荀反应过来,握住男人粗壮的手臂,硬是把男人往后拽的退了一步,放开了攀在女孩身上的手。
晏沐池混混僵僵的撑着伞站在那里。
殳程安静了几秒钟,眼睛突然瞪大,往前几步似乎在很认真的辨别她。
“你还敢回来?”
邬荀眼里的戾气加重,冷冷的盯着男人。
男人视线却转向他,片刻,突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阴森的疯癫。
笑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指着晏沐池,却看着邬荀。
“你是她男朋友?”
“这么仔细看看,眼睛没瞎呀。哦,她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吧,擦擦你的眼睛,她不就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吗,怎么看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婊子。”
“靠着别人的命走上位,怎么不跟他爸一起去死呢——”
晏沐池呼吸困难,感觉有什么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
“嘭——”
少年把男人按在了墙上,任凭雨拍打在身上。
殳程被坚硬的水泥墙磕的火辣辣的疼,眼睛布满血丝,挣扎着就要起来。
下一刻,少年一拳打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一抬头,对上了少年的眼。
他打了一个哆嗦。
灰色的天空之下,邬荀的脸完全沉下来,眼睛暗得彻底,那些被藏的很好的戾气和不耐翻涌着升上来,力道说不出的狠劲,乌黑的头发被打湿,水落在地上。
“管好你的嘴。”
少年声音沙哑而阴沉。
殳程嗤了声。
“找了个帮手,就可以把你之前干的那些龌蹉事洗清了吗?”
他目光混沌,看向不远处的晏沐池。
“好好当你的队长不好吗,你还回来干嘛,看看我和小棠现在有多不堪吗,还是带着你男朋友耀武扬威来的。”
邬荀气息加重,手举了起来。
“邬荀。”
少女虚弱的声音跨过重重雨幕,邬荀的手停在半空。
半晌,少年起身,低声骂了句,回到晏沐池身边,替她撑着伞。
晏沐池失神的盯着地板,眼神没法聚焦,眼眶红红的,冷冽的气息消失殆尽,只剩下茫然的无措和迷茫。
殳程晃悠悠的起来,骂骂咧咧的靠在墙上。
寂静之中,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姐。”
殳程意外的往后看去,晏沐池身子一僵。
小店放着广播,一首很熟悉的歌。
—— 你轻的声音散落在回忆缝隙,一句告别的话空空荡荡落下。
殳棠撑着伞站在雨雾中,水滴顺着雨伞滴滴答答落下来,女孩乌发软软的披在肩头,安静的站在那里。晏沐池看向她。
记忆仿佛重叠到了一起,双马尾少女酒窝氤氲,眼角下黑色桃心映衬白皙的脸颊,唇瓣微扬。
只是眼神里有说不出的疲惫。
“你回来了。”
—— 日月模糊悬挂照不到你在哪。
女孩声音哽咽。
晏沐池喉咙一紧,抱着膝盖蹲下去,彻底溃不成军。
【冠军的奖杯很好看诶沐姐,你要不要试试】
【网上评论的那些不要看,他们都是随便说着玩的,没有恶意】
【沐姐你表情太冷了,领奖的时候要笑的好看一点】
【叔叔看到一定会很高兴,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哈?怎么睡着了】
【沐姐,我最近状态一直在下滑,你...要不要考虑换个搭档】
【没关系,你好好打,我可能...得请一段时间的假】
—— 你是不是在云的脚下在等雨落下,你是不是在平原尽头望穿海峡。
退役书合同上签名清晰的可笑,笔画不均匀,尾痕停顿了很久,她当时盯着合同看了好久,就那样盯着那个签名,看笔迹逐渐模糊,被水打湿。
她来不及阻止,她早就应该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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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姐对不起,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晏沐池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声线微微颤抖。
—— 你是不是在列车尾端告别晚霞。
“对不起小棠。”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