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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二章 火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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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有老黄这样的老师,我才会对校园有了憧憬。另外在开学之后,我和海仪一起经历了一件事。
记得有天傍晚,海仪跟我在树林的石椅上闲聊,丝毫没有觉察天已逐渐黑透。突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声音不大,但我们都听到了,有点惊骇,于是一起沉默,想再听一次那奇怪的声音,从而判断那是由什么发出来的。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人的叫声。
当再次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它已经很微弱,接近悲鸣。
我承认当时我的内心是有一点害怕,只要海仪说一句要走,我就马上跟她一齐跑,可她却拉着忐忑的我往树林里走。
我们步步为营,周围偏偏一片死寂,并夹杂着阵阵的悲鸣,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心里正揣摩着要是有什么不妥的话,应该跟海仪往哪跑的时候,海仪突然轻叫一声:“你看那里!”我顺着她手指方向一看,发现在一棵树下,有一团格外白色的东西,边颤动着,边发出悲鸣。
再把焦距调好,在黑暗中,那团白色逐渐在眼里清晰起来,是一只白色的大鸟,正抖动着翅膀。
海仪拉着我快步跑向那只大鸟,它全身雪白,翅膀边缘有黑毛,头顶有一撮红毛,嘴长而坚硬,末端尖锐,边缘非常锋利。它发出悲鸣是因为它受伤了,有只脚在流血,染红了腿部的白毛。
海仪蹲下来,痛心地轻抚着大鸟受伤的腿:“白鹤呀白鹤,你怎么受伤了?一定很疼吧?是谁把你弄成这样呢?”
白鹤仿佛听得懂海仪的话,摇头晃脑地发出两声悲鸣。
我轻轻地抚摸着白鹤的背部,它背部的温度使我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它受伤了,该怎么治呢?”海仪问我。
我拨开白鹤伤口的毛,籍着月光,发现殷红的伤口里面,藏着一颗小铁弹丸,它应该是被人用□□打伤的,我的心一沉,很能感受到它的痛苦。
“我先把它抱回宿舍,你帮我到实验室去取一把镊子和酒精灯,绷带和消毒药水不用了,我宿舍有。”
海仪自言自语地将镊子和酒精灯在口中重复了一次。
“我在宿舍等你。”说完我抱起白鹤就往宿舍走去了。”
“好。”海仪也去取她应该去取的东西了。
我觉得白鹤很信任我,他在我怀内是完全放松的,合上眼睛,喘着气,不叫了。
我把它安全地送回宿舍房间,房间里没有人,科和小关去了吃饭没回来。我把它轻轻地放在一张空置的床上,找来一个面盆,垫起了它受伤的脚。
我用左手把它受伤的脚拎起,右手把消毒药水慢慢倒在它的伤口上,清洗血污。白鹤眯合着眼,发热的身躯轻微颤抖,我知道它在忍着痛楚,但它还是没有发出一声。
我把毛巾放进盛了消毒药水的盆里,然后用毛巾在伤口的附近柔柔地点拭,直到海仪来了,伤口已止了血。
我叫她把镊子用酒精灯消毒好,然后递给我。
白鹤知道我要帮它取出铁弹丸,闭上了眼睛;我用一只手把白鹤的伤脚固定好,拨开伤口附近的毛,另一只手用镊子钳住铁弹丸,用力夹紧。我耳边感觉得到海仪呼出的气,还带着一股清甜的香味,我耳朵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幸好海仪没发觉。
我的注意力很快便回到了白鹤的伤口上,当我确定已把铁弹丸用镊子钳紧的时候,利索地一下就它取出来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为白鹤包扎好伤口,海仪抚摸着白鹤的背部,看着我在处理善后的工作。当我清理好后,回到床边,趴在海仪的身旁,看着白鹤。
白鹤已经很累了,闭上眼睛,用头轻轻地撞我的手,它在感谢我,海仪也对着我微笑,那一刻,温馨得仿佛就像一家三口一样。
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科跟小关都回来了,他们惊奇地看着我们。我跟海仪转过头默契地同时竖起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别把白鹤吵醒。
海仪离开了之后,看着白鹤像人一样躺在床上沉沉睡着,我向小关和科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最后我们三个约定,保守秘密,尽量不让其他人知道白鹤在我们房间里,以保证白鹤能够安静地养伤。
第二天,我们起床的时候,已经见到白鹤精神奕奕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们三个围了上去,它站着也挺高的,到我们的胸部那么高,兴奋地拍打着翅膀,跟昨晚受伤的时候大大不同。
小关想喂白鹤面包,可是它好象对面食之类没有什么兴趣,对白鹤的生活习惯从来没有了解,我们也不知道它要吃什么。
上课课余时间,我跑到图书馆查了一些关于白鹤的书籍,发现白鹤喜欢在水源附近及绿洲生活,它们最喜欢吃泥鳅。
中午下课后,我拉着海仪到学校外面的市场,买了些十来条泥鳅,返回宿舍房间。
回到宿舍,一打开门,白鹤就已经单腿独立,拍着翅膀欢迎我们;小关和科竟然不在。
海仪逗白鹤玩的时候,我已经把几条泥鳅放进桶里,摆到白鹤的跟前。它雀跃地跳了跳,然后迅速地把头往前面一伸,长又尖的嘴巴便把一条泥鳅叼在嘴里了。
海仪半跪在地上,边看着它吃午餐,边抚摸它雪白的羽毛。我也蹲了下来,看着海仪可爱而专注的表情,我心里一阵温暖,竟忍不住口,轻轻地把“我爱你”三个字吐了出来,说完之后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我想海仪是听到了,因为我看到她的脸微红起来,她慢慢地把眼光放在我脸上,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看不出她的表情是想笑还是害羞,我自己也觉得很别扭,但我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嘴巴更快:“喔,你是说刚刚那句‘我爱你’是吧?那是它的名字,(我手指了指白鹤),我们三个昨晚帮它起的。”当我觉得不自然的时候,就会用动作来抒发我的不自在。
“哦,原来是这样……”海仪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白鹤吃泥鳅。
“我爱你。”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当时我还在脑海里思索刚刚的谎言有没有漏洞的时候,听到她的话,心里打了个突,抬起头看她,她才把视线从白鹤身上转到我的脸上,然后对我坏笑了一下,我也笑了。
“好,很好,我爱你这个名字很好。”她意味深重地笑对我说。
我耸了耸肩,笑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在沉默中渡过,我偷偷地瞟了她一眼,刚巧和她的视线碰个正着,我俩又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静寂的空气中酝酿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晚上,小关在冲凉房里,我跟科说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他听完后象个老头般地点头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似的。
科:“小朋友好象患得患失似的,还有什么烦恼吗?”
我:“我的烦恼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我往冲凉房指了指。
科:“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兄弟,但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兄弟更加应该爽快坦率。”
我:“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
科:“也许吧,呵呵。”他拍了拍我肩膀。
这时冲凉房的门打开了,小关手拿着换下的衣服出来,欢愉地叫了声\\\"好舒服。\\\"
我和科看着他的傻样子,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小关让人看起来就是感觉这么简单,可是,他远远不是表面这么肤浅。
第二天在饭堂,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海仪突然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你们三个人为什么给我爱你起了个这样奇怪的名字呢?\\\"
我和科顿时面面相觑,无奈于小关对这事一无所知,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首先发言的竟然是小关,他解释说当晚我们就为白鹤起个什么样的名字而一直讨论,不果,睡觉。后来他听到我说梦话,细听之下,竟然是“我爱你”;最后,三人起床后一致通过这个名字。
我和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三个什么时候讨论过起名字的事。
海仪:“原来‘我爱你’是在这样来的,那么高仁在梦里到底是跟谁说话呢?”
小关用肩膀推了推我,对海仪说:“这个你得亲自问他了。”
我装作没听见,往嘴里送满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问他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猜小关昨晚在冲凉房里应该听到我跟科说的话了。
及后,我找了个时间问小关,关于这次的事情,他告诉我,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也知道得比较早。当他察觉到我为了他和海仪而左右为难噶时候,被我感动,觉得我在乎他的感受。
最后,他对我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我选择了你,海仪也选择了你,所以,你没有什么好烦恼的,再多的也不需要说了,请我吃个雪糕吧。\\\"
我当时很受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用力地点头。我不知道海仪是不是真的选择了我,但我能够拥有小关的真情已经很幸福了。
我想起老黄说过的话:“当天平两边的重物相等时,就平衡了。”
当你对一个人真心付出,同时也能换来他同样的对待。
“我爱你”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我跟海仪决定把它放飞,让它回到它原来的地方,就在今晚。科跟小关说不太习惯这种分离的场合,就不去了,于是只有海仪跟我一起。
“我爱你”在我怀中一动不动地躺着,可能它也知道将要跟我们分开了,带点不舍的眼神;海仪则更不舍了,边走边抚摸着它温热的身躯。
我们来到了树林,周围没有一点光,“我爱你”却格外的白。我慢慢地俯身把它放落地面,它拍了拍翅膀用那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们。我牵着海仪的手,跟她一起拥抱了“我爱你”一下。
“再见了,好朋友。”海仪说道。
“再见了。”我也说道。
白鹤在我们的注视下,缓缓振动着双翼,只见一团白雪在黑暗中慢慢升腾,停在我们头顶上空,盘旋着,发出几下清亮的呼啸,接着,便用力振翅,飞出了我俩的视线。
我跟海仪一齐走回宿舍,两人都一声不吭,是白鹤带走了我们的话语。
后来有一天,海仪拉着我的手,跑到树林里,在一棵最大的榕树面前停了下来。她告诉我,这棵大树上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属于她的秘密。当我问她是什么秘密的时候,她低头一笑,格外明媚,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花。我没有再问下去,她接着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这个秘密,要一直把这个秘密记在心里,我点头答应,随即看见她满意地微笑。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