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友归来》牧游天下

11、祸起

　　吴宪低头看了一眼左侧胸前垂下的断发，抬手将它甩至背后，一语不发。

　　霍君见他不气不恼，玩心一起，接口道：“是啊，这位道友，发丝可是赠情人的，你这是在向表白吗？”

　　裴修听了这话笑不可支，正向再补两句，忽然惊觉对面站着的人周身散发着冷若冰霜的寒气，滋滋地向他身上卷来，莫名地心中一寒，张开的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连忙把折扇往脸上一挡，低下头去。

　　乌蒙心下不愤，气恼道：“道友请自重，修士之间比试切磋乃常事，你却截人发丝，还出口狂言，实在无礼之极。”

　　“他不也截我衣袖了吗？”霍君将衣袖一撩，众人才看见他左手的衣袖已化为碎条，零散地挂在上面。

　　乌蒙冷笑一声：“既是平手，为何要口出狂言？”

　　“看你顺眼，逗你玩呗，喂，你怎么不说话呀？要不要我把这个还给你呀？”霍君的视线在那缕发丝上挑了挑，向吴宪问道。

　　吴宪观对面之人，身姿颀长，神态风流。其鞭法灵巧多变，气势强大，与光年相击丝毫不落下风，且灵息深厚，不容小觑，应是紫觞剑派之人，只不知他为何不习剑，却是用的鞭。此时听他又言行轻挑，一幅放浪形骸的样子，好感顿失。

　　窦成却看不过眼，忍不住伸手去抢，谁知霍君转了个圈躲过去后，将发丝往怀中一塞，笑嘻嘻道：“干吗呀窦成，你也想要啊。”

　　窦成一抢不成，也懒得再理他，仍下一句“你要丢脸自己丢去，可别带累我们”又返回桌边坐下生闷气。

　　霍见撇撇嘴，见吴宪还不说话，玩心更甚，更要逼他开口。于是几步跑到吴宪身前，在他脸上东看西看，一边喃喃自语道：“这看起来挺正常的呀，怎么就是不说话呢？要不你开口说两个字，你说了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乌蒙气急败坏，还要再打，谁知吴宪伸手一拦，定定地看了霍君一眼，“无耻”转身向客栈外走出。

　　“喂喂，道友，现在可是深夜呀，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要是走人的话，别忘了去柜台要回房钱啊。”霍君跟在吴宪身后，看着他的背景大声叫道。乌蒙又是气上心头，吴宪却是头也不回径直走人。

　　窦成烦躁道：“行了，还不够嫌丢人现眼的。”

　　看戏看够了的裴修，甩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过来打趣道：“霍兄啊霍兄，你可真行，人家都被你气得半夜出走，店都不住了，哈哈哈......不过，这人不会是吴连城吧？”

　　霍君满不在乎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随便逮着个白衣美人就是吴连城。”

　　“你们这是在笑什么呢？”两人正说得高兴，只听得一道轻柔的女声从通往二楼的楼梯中传来。窦成连忙跑过去正欲说话，却被霍君捂住了嘴，只能唔唔的挣扎着。霍君一手拖着他，一边高兴地对着来人道：“阿姐，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来给我们送吃的？”

　　窦扶风轻笑一声，“多大了还闹，快放开阿成。我是听到楼下有打斗声，担心你们闯祸才下来看看。”忽见多了一个人，又招呼道：“哦，裴公子也在呀。”

　　裴修连忙道：“窦小姐好，啊.....那个......夜深了，我就先回了，你们慢慢聊呀，哈哈......”

　　窦扶风见裴修走了，便走到桌边坐下，见窦成似乎面有不悦，拉着他的手笑道：“阿成，怎么又不高兴了，可是刚刚又与人比剑了？”

　　“姐......”

　　“是输了？”

　　“他呀，人家修为比他高一阶，输不是正常的很吗，好了，别想那么多，等你同他修为一般时，再去找他打一架，肯定能赢，相信我。”

　　霍君拍着窦成的肩头，一脸的笃定表情，逗得窦成有点羞涩却也释然了。三人在院中赏月闲聊，言笑晏晏。

　　次日一早，吴宪自丛山小楼出来，直奔流阳殿。

　　苏平一看他表情不对，问道：“连城，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七星岭那边情况有异？”

　　吴宪将七星岭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取出石洞中带回的那堆碎晶沫递给苏平道：“师兄，你看这是何物？”

　　苏平打量一阵，仔细回想过所阅玉简及典籍，面上闪过一丝忧色，却是摇摇头：“不知”而后又问道：“你凭何断定七星岭灵脉衰竭是人为的呢？”

　　苏平将晶石碎沫放到案上，在吴宪对面坐下，审视他的神色，忽然看见他左侧胸前垂下的断的，面上闪过一丝错愕，正待问时，见对面的人身形扭捏，神色尴尬，不由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闭嘴不提。

　　吴宪见他没有过问头发的事情，心中松了一口气，答道“这些碎晶沫是从旧阵基上脱落的，我已仔细查验过，旧阵基的材质确实没有问题，只是每块阵基之上都多出一部分这种物质而已。我想......”

　　“你想起了什么？”

　　吴宪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苏平的双眼，道出“魔引”

　　魔引二字一出，苏平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道：“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没有实据不可轻言，否则......”

　　吴宪知道苏平在担忧什么，但还是坚持道：“要实据很简单，只要验明这些碎晶沫是否为极阴石，一切自会明晰，我......”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禀明师父，另派人去查探，你不要再管了。”苏平明显不愿吴宪再插手此事，又怕他不听劝，接着道：“飞虹塔不日即将开启，你安心准备闯关的事情吧，不可分心，能否成功筑基就在此一举了。”

　　吴宪见苏平心意已决，心知再问无用，只得点头答应下来，但心中顾忌仍在，一路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冷不妨的一个人影向他扑面撞来，吴宪伸手一拽将他拉近胸前，待看清眼前的脸不由面色一怔。

　　“哎，是你啊，道友多谢多谢。”

　　霍君带着一张喜悦的脸，边说话边拍上吴宪的肩膀，吴宪淡淡地看了一眼肩上那只手，眉头紧紧皱起，正待动作，又见身后涌出一群人来。

　　“霍思蛮，你以为能跑得掉吗，看我怎么跟你算账”窦成一脸怒气地跑来，后面跟着同样气踹嘘嘘的裴修，二人身后还带了一堆宗门子弟，一部分着紫色长衫背负长剑，另一部分皆是着绿色纱裙的女子，看来是过来参加试炼的紫觞剑派与明月宗诸人。

　　吴宪冷哼一声，看都不看霍君一眼，将他往路边一甩，大步走人。

　　霍君一时不防向路边的杂草倒去，两手在空中划拉半天，才险险定住身，不由哎哟地大叫了一声。窦成急忙上前拽着他的手，裴修在旁边差点笑断了气儿，余下弟子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太白门弟子睁大了眼，惊愕地对着同门道：“连城师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呀，许是心情不好吧。”同门答道。

　　“你什么时候见连城师兄心情好过，哦，不对，也没见他心情不好过呀，哎，也不对，这......”

　　“喂，你说这是谁？”霍君拉住旁边说话的弟子。

　　“连城师兄啊。”

　　“什么？”这一声惊呼是裴修发出来的，“真是吴连城啊，这下惨啦，霍兄啊霍兄，你可害惨我了，本来我只是说说小话而已，被他当场抓包，顶多道个歉就完了，这下好了，你不光跟他打了一场，还非要调笑人家，看人家刚刚那架势，估计是盯上咱们了，听说他在太白门可是进的戒律堂，可别连累我啊。”

　　“什么盯不盯的？我还盯上他了，正好，他刚才推了我一把，害我出丑，看我去找他算账。”霍君话一说完，朝着吴宪的背影追去，一路大呼小叫不止。

　　“霍思蛮，你给我回来。”窦成拉他没拉住，脸色铁青，看了一眼旁边负责引路的太白门弟子，讪讪道：“有劳道友带路，我们先去拜见宗主吧。”

　　“是是，诸位道友这边请。”

　　众人跟在接引弟子身后，向政务堂行去，只留下窦成姐弟与裴修三人。窦扶风心下不按地拉着窦成，“阿成，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裴修杵着扇柄道：“应该不会，听说太白门规矩甚严，禁止门内私斗。”

　　霍君跟在接引弟子身后，拉过窦扶风，恨声道：“阿姐，你还担心他干什么？我们走。”

　　裴修还想跟去看热闹，见韩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强做镇定道：“我有点事先去忙，你先跟着他们一起去参拜吧。”

　　韩希一口拒绝，“不行。临行前宗主特意交代过，公子要规束言行，不可与霍君过近，惹事生非。”

　　“喂，我说，你到底是谁的护卫，听我的还是听我娘的？”

　　“当然是您的护卫，听谁的并不重要，只要是为公子好的，我都听。”

　　韩希站在山道口，一袭暗绿色的长裙迎风飘起，配上清俊的脸庞，一派玉树临风之姿，然而这个词落在一位女子身上，让裴修有种眼疼的感觉，他含糊道：“你说话不要这么直接嘛，万一被人截半道地听了，还以为你那啥......我呢，多不好意思呀。”

　　韩希似乎并没听懂他说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履行自己的职责，“公子，你昨晚偷溜去喝酒，属下已装做不知，今天是拜见太白门宗主的日子，也是你露脸的机会，你要再不抓紧机会，采衣就要踩到你头上去了。”

　　“好啦，好啦。”眼见得霍君都没影儿了，裴修只得忙掉头往流阳殿去。

　　“吴连城，吴道友，连城兄，吴宪，你的头发。”霍君一路追在吴宪的身后跑，好不容易快要追上了，各种的叫他不理，谁知刚一说头发，吴宪居然真的停下来。

　　“喂，我各种的叫你不理，然来是叫错了啊，你不早说，那我以后叫你吴宪好了。”霍君跑到吴宪跟前停下。

　　吴宪正视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吐出两字，“拿来。”

　　“什么拿来呀？”霍君眼珠转了转，狡黠地笑道：“哦，头发是吧，呵呵呵，没带，下次拿给你啊。”

　　“你......”吴宪心下恼怒，不愿再理他，甩出一张疾风符。

　　霍君一见，大声叫道：“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刚刚是不想说无耻呀，除了这两个字你还能说点别的吗？”不待他话音落下，吴宪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嗬，走哪儿都能遇到个无耻小人，真真是晦气。”

　　霍君这边还在恼着吴宪跑了，那边一道恶声传来，霍君转身一看，一群身着黄色服饰的人正停在路边，为首一人神色傲慢，双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而他左侧的那人面露鄙夷，正是刚才说话之人。旁边站着一位太白门的接引弟子，见得霍君看来，立马上前行礼道：“见过霍道友，这几位是太原卢氏之人，前来拜见宗主。”

　　一看是卢氏人，霍君冷哼一声，“原来是熟人啊，确实走哪儿都能遇上小人，一群手下败将的小人嘛。”

　　卢世明闻言大怒，“霍思蛮说谁呢，你这无耻小人，只会耍些不入流的手段取胜，还敢笑别人手下败将？”

　　“说你啊，是不是手下败将，打一场不就知道咯，把你那些什么猫猫狗狗的拿出来溜溜呗，好久不见，还怪想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