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神他是一只妖》正儿八经

2、第二章蜍娘（二）

　　“你知道吗，每一颗流星的坠落，也许都是神明的降临。”
　　喻衍触碰到了那具尸体后，这句话就不断萦绕在了他的脑海里，这种虔诚至极的信念，大概是属于死者灵魂碎片的某些记忆。

　　呵，神明？他真的存在吗？

　　喻衍觉得这些想法甚至都有些好笑，毕竟他这个被妖魔和鬼怪所忌惮的“虔诚神”，真的是完完全全对神最不虔诚的那一个。

　　他手里按了好几下火机，火机却依旧毫无起色的打不出火来，是有点可惜了，这个打火机的样式明明还不错，他本来还很中意来着。

　　他那好看的眉头，难得起伏了下。

　　“果然，一般你越中意的，寿命尽得也就越快。”

　　一个简单的向上旋转，打火机就这样正大光明的消失在了视线里。

　　随后，指尖上蓦地冒出来一丝小火，幽幽的烟味从这边缓缓升起。

　　警车呜呜的笛鸣声席卷了这静谧的山林，红蓝色警灯的交映下，山林莫名浮现出了异样的色调，终于等来了什么。

　　喻衍老远就督见了赵琦那像是吃了什么难以描述的东西的表情。

　　他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把屁股给慢慢挪了出来。

　　小眼神紧紧张张地瞅了眼喻衍，转头又不忘朝向车里点头哈腰了几句，关上车门后，脚步欢乐地向喻衍蹦跶了过来。

　　打眼瞧过去，像是一只憨憨糗糗的哈巴狗在奔跑。

　　圆润的脸上泛了两团红光，头上两端翘起小短发，肚子坐落的坨坨肥肉还时不时地在抖动，看起来像是又圆了一圈，连警服都扎不到边了。

　　他的标配，一身得体的官方警服，以及一双锃亮的小皮鞋，已经乐呵呵拍打地面跳到了他的面前。

　　喻衍递上烟，冲着赵琦抬了下脖子，一副有啥快放的意味。

　　赵琦边哈笑边摸头，衍爷咱有话好好说。

　　“衍爷，那个，那个，我......那个升职了啊……。”

　　衍爷这厮，不大喜欢牵扯很多人事，以前就是自己硬拉着他帮自己办案的，怕是自此晚之后和衍爷的情分就要开始生疏了。

　　然后你丫的就飞黄腾达了，准备撂下个摊子给我？

　　喻衍锐利地接受了这条信息后，回以再见来不及挥手的转头就走。

　　二人你要留我要走，推推攘攘不休，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车上那个一直注视着他们二人的目光，那个人，他的嘴角在昏暗的车子里微微勾起。

　　准确来说，目光是聚焦在车窗外的那个较为高挑好看的男人身上，即使那个男人举止颇为懒散，打扮略微老派了一点，可是你会惊奇地发现，会有星光总是会循环着这个人。

　　有意思。

　　他捏了捏自己凸翘的鼻梁，片刻的思忖在眼眸之中划过。

　　从上衣兜里抽出了一块眼镜方布，安静地擦拭着手里的眼镜，嘴唇边安稳的勾起一个舒适的弧度。

　　“哈哈，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啊。”

　　这话语，似泉水响起，清冽又明朗回荡在耳畔。

　　赵琦立刻正儿八经地端正了起来，并把手里的烟慌乱地扔在脚底踩了好几下，毁尸灭迹。

　　转个脸，赶忙向着这个说话的人，规规矩矩地笑了起来，拘谨又不安。

　　圆鼓鼓的小眼睛又瞥了一眼喻衍。

　　喻衍依旧正着脸酷酷地抽烟，毫不注意形象地与这个少年直直对视。

　　少年摸了摸自己茶褐色的头发，礼貌回以微笑。

　　微卷，稍微有弯度的直刘海下，是高高突起的鼻梁，鼻梁上还揣起一副金丝边儿的眼镜，带着几分高贵优雅。

　　那亲近人十足的稚脸上挂着一张无害的笑容，有一朵弯弯的酒窝旋在白皙的脸庞，他是一直含着笑意的少年，喻衍是这么想的。

　　干净的白色衬衣，稳稳扎在了熨烫得平整的裤腰里，双腿乖乖地站在一旁。

　　“你把儿子带来了？”喻衍倒是很主动地开了腔，他不开腔倒好，一开腔简直一语惊人。

　　吓得赵琦一个趔趄，差点闪了腰。

　　“我老婆还没有怀孕呢——不对不对——”

　　赵琦飞快地看了一眼那边，除了傻乐呵没有其他表情变化的林教授，咽了口唾沫，微微尴尬地摸了摸额头细细流出的汗水，“阿衍，你别乱开玩笑，这是人林琅，林教授，人家年纪轻轻已经是个教授了，是上面钦定来咱这里——这里……的新队长。”

　　赵琦一边紧张地解释，一边偷偷地抹了把小细汗。

　　反而林教授的表情还是很自然地，一脸傻笑。

　　喻衍反应过来，头上冒出了硕大的问号，什么？新队长？

　　——难道，又是上面找来调查他的？

　　话说，因为赵琦，天天找自己办案，并且以人民警察身份威胁他，他早就溜了，他或许早就应该去找个什么小魔小怪的，把赵琦弄失忆省事。

　　“话说在前面，你走了，我也不干了噢。”喻衍欢快地向着赵琦的胖脸，重重地洒上了一口白烟。

　　赵琦还没有接话，只见林教授含笑微微，用着极其温柔的语调，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一句语破天惊的话。

　　“那可不行，您不能不干了，我对您可是很感兴趣。”

　　......
　　旁边的赵琦以及路过的甲乙丙丁水逆退散，老远处直直投来了一股暧昧的目光，男性同志默默向着新领导的癖好瑟瑟发抖，女性同志偷偷捶胸顿足，准备在群里聊起什么不正经的八卦。

　　喻衍直接倒好，愣了个神，因为貌似“我对您可是很感兴趣”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是不是很久以前也有谁这么说过，可是，这到底是谁说过呢？

　　大概是因为他有过一次失忆，真真切切是不太记得了。

　　不知道喻衍走神到了那里，耳边又突然跳出来了那个温润的声音，他刻意把声音压的很低。

　　“‘虔诚神’大人，是因为对您悠长的好奇心才促使我来了这里，如果您以后需要我的帮助，在下乐意之至。”

　　喻衍心想林教授的这句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吧，大概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谁，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嗯，他肯定是上面派的人。

　　喻衍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林教授，顺带又瞧了瞧四周，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反观林教授一脸笑意，彬彬有礼，温文儒雅。

　　“荣幸之至，您一个堂堂的教授会认识我？”

　　喻衍嘴角抽了抽，旁边赵琦还顺带被瞪得一脸无辜，直直摇头。

　　林教授笑了笑，扶了扶眼镜。

　　“别误会，我呢，确实有调查过您，至于我，真的只是极其的，单纯对您个人抱有好奇。”

　　你们没有发现，旁边一群人的目光更加暧昧了喂。

　　喻衍用拇指滑了滑自己的下巴，这人说话实诚，怪不得该是个教授。

　　以为还会谝下去，林教授却已经被那具尸体吸引了目光，头上顶着大大的问号，飞快且款款地奔离了这里。

　　赵琦趁机用胳膊肘顶了顶喻衍，喻衍则冷冷地臭起脸，别了个身抽起烟，没有去理他。

　　赵琦又只能凑到喻衍另一边，讨好似的地圈着喻衍的胳膊，嘴里小声嘟囔。

　　“衍爷啊，你别气嘛，我也是今天才接到的通知，然后不刚给你打完电话嘛，林教授他就精神抖擞地到局里敲我办公室的门，说啥，迫不及待地要什么，熟悉环境。”

　　他别过脸，悄悄地眯了眼，斜着目光，望着那边此时已经好奇心强烈占据了的教授宝宝，继续说了起来。

　　“况且，你看林教授那个样子，只能算是个空降兵。嗯嗯，看起来笑得有那么腼腼腆腆……这不就是什么书呆子嘛。”
　　腼腼腆腆……赵琦一定对腼腆有什么误解吧，人家那是礼貌而已。

　　“一个教授，手无缚鸡之力，咳咳，难道你会怕一区区人类的教授？还有，你想，他们说是给我升职，还不是想支开我，好对你下手，我呸。”

　　他云淡风轻地瞪了眼赵琦，对赵琦头头是道的分析完全没有半点兴趣，上面他并不是那么在意，真真是怕麻烦罢了，而对于林教授，他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喻衍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不太着调的男人，但是他对一些事情有着自己的打算，并且对某些事情存有十分坚定的信念，大概也算是执念吧。

　　比如他明明已经忘了几千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但是却非要不断追寻个来龙去脉，比如他明明不可能做人，但是却非要做个人来看。

　　这种相互作用，日甚一日。

　　“罗法医，您没事吧。”那边传来调查组小李的声音。

　　“你让罗法医随行了？”

　　喻衍一个头就连着两个大了起来，罗法医这个人专业，技术水平就还行，但是最大的本事不数那个，数他罗法医他见尸体就吐。

　　“因为罗法医……自从看见了林教授，两个人就一见如故，觉得相见恨晚。”

　　喻衍啧了啧嘴：“林教授是修法医学的？”

　　赵琦摇摇头：“好像是说有涉及，他主修的好像是什么生物那方面的，我后面得查查这个人。”

　　赵琦和喻衍叹息地摇了摇头，并对蹲在地上呕吐的罗法医，抱以深深的精神可嘉，友谊天长地久等等。

　　“小罗，精神可敬。”赵琦拍着罗法医瘦弱的肩膀，扶着他站了起来。

　　罗法医五官清秀，几缕细长的刘海，无力柔软地耷拉在他的额头上，脸蛋儿很是煞白，他仰头偷偷看了眼笑脸宜人的林教授，尽力地抑制住了自己腹中极其想呕吐的感觉，坚持地说了下去。

　　“这个，这个，呕，子宫，子宫，里面是青蛙，青蛙的卵......呕。”

　　一边的林教授饶有兴趣，举起那个子宫里面一团团的提取物打量，他飞快地摇了摇头，冲着这边喊道，看得出目光还很笃定。

　　“不不，这不是青蛙的卵，这是蟾蜍的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