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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 123 章(本章完) ...

  •   花纹繁复厚重的多层纱帘隔绝一切喧闹,老人安静看着床上几乎蜷缩成一团,眉毛紧皱,睡容不安的女人。
      钟笑禾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她困在过去太久,根本没有放下;也太不会为人处事,无法做到刚柔相济,从来只知道和承旭针尖对麦芒,生生养了个激烈、多疑、犹豫、温软的矛盾体出来。
      孩子万幸没长偏,但也没长好,更多地是血脉里那种韧性和坚持帮了她。
      简单粗暴的说好或坏也许是专断妄言,但,这样的个性对心神的消磨却是实打实的。
      垂目静静看她良久,抬手摁平眉间,无意听到一句极轻呢喃的“妈妈”,手立刻僵停在半空。
      在疲累、难过、不安和自觉身处危险环境时,人总会下意识的呼唤母亲,这是每一个人在心底里的生物及心理本能。
      眼底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老人抬手,把被角紧紧掖好,“不怕,不怕,爷爷在呢,爷爷疼你。”
      老人叹了口气,听着女孩均匀呼吸,知道人没醒,只是梦呓,松了口气,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轻轻拍着,把承旭抱进怀里,闭上眼睛,语气亲昵柔和,“好孩子,睡吧,不怕,不怕……”
      ☆ ☆ ☆ ☆ ☆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前半夜她回到阴暗、漏水的老屋,折叠圆桌上一盘黑绿黄浅四色俱全的蒜薹炒肉又淡又柴,她和女人安静的一根一根夹着菜吃。
      这种小心翼翼到大气不敢出的氛围,和潜伏敌后有一拼。
      不知道什么点燃了隐型火星儿,女人把筷子用力在桌上一摔,“嘎吱”一声,圆桌颤了颤,桌翻盘碎糊菜落地。
      没有怒火喷薄的女中音,舒展开来的温暖橘色眨眼间取代黑暗。
      像是踩着柯南的滑板车,“嗖”一下,被带到了他们面前。
      来不及叫出几个人的名字,眼内已经酸胀滚烫,好在,没有哭。
      承旭动了动唇,哑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不等她端端正正鞠躬,已经有人走过来,用力握住她的手,带着笑意的语声落在耳边,“你是,去看看就回来吗?”
      愣愣地跟上他的脚步,重新站到大家面前,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爽朗笑脸,对她就像是远别重逢一样亲切热忱,恰如其分的关怀问询。
      承旭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早笃定的想法就像是燃的正好的一只小火苗,被迎头一桶冷水浇熄,一时心乱如麻。
      通过演唱会传递情报的想法是她主动提出的,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本非她的意愿,可还是,这样做了,而且,不止一次。
      以至于,心虚到拼命道歉,也,只敢在梦里道歉。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来来回回方便的很,没必要杞人忧天。”刘卓从高脚凳上起身,笑起来,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去吧,自己的东西都带好就行了。”

      然后,她就醒了,入目就是纯白的欧式吊顶和开着的一盏小小水晶灯。
      心情,嗯,很平静。
      老人躺在她身边,呼吸四平八稳,身体侧着,一只手在她脸颊旁,若有若无的虚蜷,像是想摸摸她,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还有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住了,没有继续。
      霎那间,心头掠过难言滋味,黑白分明之中,懵懂困意全无,反倒透出无比清醒,无比冷静的锐利锋芒。就那样看着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睡了过去。

      全然清醒的现在,承旭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抿了抿唇,一笑嫣然,在似是而非间,形成威慑。
      还记得冷锋那天说,“不知道你要的答案是什么,能不能要得到,也更不知道,你得到的,是否是心中所想。而且,承旭,至关重要的一点,你能否承载失去?这是我作为朋友,最担心的。”
      睡眠真是个好东西,就像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可以轻而易举的击退看似强大规整,实则一盘散沙的侵略者。
      唇角上扬的姿势维持了六秒,而后,缓缓松垂,恢复原状。
      C国受西方影响较多不假,但也有东方传统如涓滴细流,于曲折迂回中静默覆盖。
      譬如,中医药。
      自从她到老人身边那一天开始,即被勒令天天白天到温泉水里药浴四十分钟,用私人医生盖尔的话说,“这个,补气养血。”
      开头短住在别墅的时候,天天私人飞机来回,连最基本的走路几乎都省了,搞得她觉得自己像志怪小说里浮荡半空不分黑白轻重的吞金兽。
      后来回了老宅,佣人虽多倒也不吵,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太大且空,走到哪里都如同置身有回音壁的迷宫,需二十四小时贴身携带手机。
      万幸没有发苦的药气,承旭低头,看着浅棕色的浴缸,拿过旁边竹篮里的花瓣,抬手撒入。
      好歹身体是自己的。
      等撒到第二把,承旭停了下,唇角沉了沉,花瓣柔嫩浮凸,深红从指尖向下无声晕开。

      ☆ ☆ ☆ ☆ ☆
      草甸随风一起一伏,入目一片苍翠欲滴,远眺,深蓝天空明亮而清晰,难得的晴好天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草地来到马厩前,高大的蒙古汉子用一口熟练土语周到的招呼着,“先生,袁小姐,驭风最近很乖,她等你们好久了。”
      老人微笑,“辛苦你和哈图,现在很少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小孩去干驯马的活了。”
      马是出了名的逃跑型动物,本身极易受到惊吓。
      在本身比人类重量大的多的情况下,骑在马上的人非常容易受伤,假如遇到本身带有汗血血统之类的烈性马,赔上性命,也不是没有。
      驯马,必须在马三岁之前进行,过了这个期限,会越发不好训练,考虑马本身的承重力也需要锻炼,相对的,驯马的人自身重量越轻越好。
      对于蒙古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一般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通过父亲的托举帮助,慢慢和马建立信任。
      至于传说中的“人马合一,如臂使指”,即使过程顺利,怎么也要三年左右。
      现在的小孩都宝贝的很,所以,即使有合适的驯马童,父母也不愿意让孩子上马了。
      承旭走上前,轻轻抚摸马头,马随即安静地靠过来,轻打响鼻,摩挲着她的肩头。
      伸手套上笼头,接过哈图递来的马鞭,承旭伸手拍拍幼童的肩膀,“谢谢你,给驭风洗过澡了吧?”
      哈图看她整理好马鞭,双眼明亮,用力点头,“是的!”
      抖松缰绳,走开数步,以身体和马间距离为半径,让驭风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绕圈,彼此熟悉节奏,等到驭风从走变为跑时,承旭冲保镖拜拜手,第一次尝试不借助马凳,从驭风左侧上马。

      一次成功!

      老人在一旁看着承旭一举一动,微笑鼓励,“记着,身正直立,内紧外松,不要怕,把驭风当做你自己的下ll半身。”
      深深呼吸,随着承旭轻提缰绳,一声哨音刚出口,驭风利落扬蹄。
      保镖落后半个马身,安静跟随。
      作为听得懂人话的动物之一,人获取马信任的主要途径就是语言,由于承旭的失语症,控制马,其实不很容易。

      风过耳,自由的味道轻抚面颊,有种轻悄的温柔。
      心中想着骑马技巧,突然,马身莫名不受控制的一歪,高高扬起前蹄!
      马鸣声响彻耳畔,一时间,承旭觉得几乎被摔落马下!
      驭风受惊,开始兜圈狂奔!
      紧紧勒住缰绳,下意识紧踩马镫,承旭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玩脱了!”

      身旁有急奔而来的马蹄声,马身向下一坠,同时,听到严厉的呼喝,“上半身向后靠!右侧内方手!紧贴马鬃不动!放松左侧外方手缰绳!
      一阵檀香味掠过鼻端,短暂晕眩过后,脚踏实地,承旭身体轻歪,竟在眨眼间被人稳稳带下马来。
      驭风的笼头已被保镖紧紧按住,踢蹬三五下后不再乱动。
      眼前是平头宽额的一张脸,微黑的皮肤,略塌的鼻梁,五官平常的脸庞上,神情温和且淡定。
      心脏犹自跳动剧烈。
      “人的臀部不能和马身贴的太实,更不能使劲拉缰绳,而要看马的节奏是什么,其余的,袁小姐按我刚才说的,再试一次吧。”

      眼前人说的肯定而自信。

      承旭看着他,心头略定,正预备点头照做,忽听不远处传来极其规律的呼喝及马蹄声响。
      抬眸,待看清后,周身一冷,唇角随即扬起讽刺的弧度,眨眼间,平复如常。

  • 作者有话要说:  复更复更
    内方手:靠近马场场地的那一侧叫内方手。
    外方手:靠近马场围栏的那一侧叫外方手。
    内方腿及外方腿同理,不是固定的某一侧。
    实不相瞒,写这一幕的时候,代入了喜欢的演员赵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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