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群众修炼手册》俗人俗人的世

122、第 122 章

　　飞机在颠簸的气流中抖动、爬升，十多分钟后渐趋平稳，机长赫丘利回头对乘客微笑，“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请先生和袁小姐放心。”
　　轻咳一声，专注驾驶后却很是有几分欣慰，看这两人在机舱内本该前后座，现在却一定要坐成一排，像世界上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手拉着手，被先生拥住，偎在他怀里。
　　从上飞机开始，到现在起飞，两个人这笑的样子就没停过，真是long live love。
　　“原来这个时候的天空，也是有光的。”
　　老人紧了紧她的手，“那当然。”纹路纵横的手指多了几分力道，继续在袁以芳的掌心书写，“承旭，好孩子，多亏你习惯了以指带笔，我们现在才能在轰鸣声中聊天。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袁小姐”的身体微微一抖，那老人却对着赫丘利大笑着讲了一句土语，“老伙计，你该反思一下了，从前你开战｜斗｜机，如今这个小丫头她不信你了！”
　　承旭汗颜，忍不住轻摇老人手臂，回来福氏就是就是这位机长开私人飞机全程接回的，她哪有什么不信任。
　　赫丘利不以为忤，大笑着冲承旭眨眼，回敬了一句英语，翻译成中文正是，“一回生二回熟，四海之内皆兄弟。”
　　“一会儿，会不会还是前面一群人，后面一群人，我们被牢牢地围在中间？”承旭猛地想到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心里不免有些惴惴。
　　那老人一笑，没有回答，却从座椅的侧面拿出一幅地图来，示意承旭同他一起展开，伸手，把其中两块彩色多边形无声盖住，“这两块，一共81.479平方英里，尽属福氏。”
　　承旭懵了下，忍不住指下直书而出，“韦爵爷还是楚香帅？”
　　指尖方停即收到老人的淡淡一瞥，才反应过来自己写了啥，咳咳，怪她自己想象力有限，太傻了。
　　“好孩子，真聪明，福氏的的确确有总｜｜理允准世袭的爵位。”那老人蓦地收住笑声，语速极缓，有些慨然，“已经，十几代了。”
　　承旭呆了呆，与老人木木对视，尽力收拢嘴巴，“那，还是带上安保和警卫吧。”
　　“安保和警卫不能没有，不过，你既不喜欢，那我叫他们拉开些距离就行。”
　　承旭没来由地心里一酸，紧紧绷起唇角。
　　此时晨光渐露，太阳将自己的金红色大方分做由暗至明的浅粉、亮黄、深橘三色，愈近颜色也愈亮，光芒越发刺目，他们像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如利剑般直冲出去。
　　她安静看向窗外，目力所及，绿意整齐似望不到头的巨幅绒毡，却又莫名生出些真实感来。
　　靠在椅背上的老人像看透承旭心头所想，“想问什么，就问吧。”
　　“啊，还是，等看看再问吧，不然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承旭指尖迟疑一下，面上浮出无声笑容。
　　老人唇边泛笑，淡声嘱咐，“待会儿，到了地方，记得带上护目镜、棉布口罩和深色厚外套。”
　　☆ ☆ ☆ ☆ ☆
　　一排排橡胶树如同道行树，承旭跟着随行保镖置身林中，才知道老人飞机上的叮嘱从何而来。
　　耳畔技术人员解释清楚：“其实，福氏近百年一直在扩充产业，譬如除甘蔗的种植和深加工以外，还有其他的经济、农业作物，现在看到的橡胶就是其中之一。
　　“工人一般会在凌晨四点左右，天晴时割胶，在割胶时对工人持握胶刀的力度、倾斜度及熟练程度均有要求，薄薄树皮被割开后，橡胶从树干上本身的导管分泌出外观似牛奶的橡胶液体，加入氨，令橡胶凝固，以便进一步加工。”
　　这些工人大都肤色偏深，身高较矮，以亚非两裔居多，不过显然管理严格，他们到来这么大的动静，工人却能目不斜视，有条不紊继续工作。
　　“这么看起来，葱姜蒜香菜也不是那么可恶了。”承旭在手心里写完这句，抬目看向最后一株橡胶树，在写字板上问出第一个问题，“用来产胶的橡胶树树龄并不会很长，对吧？”
　　那技术人员低头，一看即明，“是的，一棵树的产胶期至多四十年，而后会砍掉，当作家具的原材料卖出。”
　　“其实产胶的过程，对树本身有破坏性，是不是？”承旭继续问。
　　那人点头，大方承认，“对，原理类似于人划破皮肤，也会有伤疤、流血。”
　　“还好橡胶树不会和人一样有痛觉。”承旭蹲下来，握了一把土在掌心，皱眉，陷入思索。
　　老人此时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和咖啡豆一样，也是会对土壤结构、肥力有影响，所以，不会应伐尽伐，而是保留一定量的原始雨林，大概30%。”
　　“至于这些工人，每三年一次体检，到了年龄可以拿遣散费离开，或者，改换岗位，做些轻便的活。”那老人顿了顿，“不过本地人大都早婚，真到那个时候，五代同堂都是平常。”
　　承旭的手指渐渐捏紧，记得有人曾在她耳边一天念三千遍，“根据C国的婚姻法，男女都满十八岁以后，就可以领取结婚证了。旭，再过不久，我可是大大超龄，你要对我负责任，不要蹉跎我大好年华！”
　　“好，我报警，让警||察叔叔把你移送收容所！”

　　原来，天上一日，人间千年，就是这样一番滋味。
　　承旭怔怔松手，任砂土重归于地。

　　以此为起点，承旭天天跟着工人去植物园，观察工作流程，尽力了解对应情况，鉴于并非对应专业的学生，所以摸索、吸收的异常艰难，故此，晚间回酒店时，不是带着一身浓烈的化工品味道，就是那种甜到发齁的腻。
　　老人开始时还对她的好学精神颇为激赏，后来虽没说什么，但脸色却越来越沉，最终还是福书庆看不下去，出声点她，“你啊，不是答应了大哥每天陪他吃饭散步吗？没说不让你工作，可你钻到工作里，哪还有什么以后？”
　　☆ ☆ ☆ ☆ ☆
　　“丫头，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承旭咬一口甘蔗虾，“啊，今天的工作任务完成了，就回来了。”跟着补充，“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甘蔗，脆甜的像被泡在糖水里一样。
　　老人感受着手心里女孩的体温，神色和缓下来，“一会儿出去走走？”
　　承旭点头，弯了弯眉毛。

　　夕阳下，两人慢慢走着，虽然没有说话，气氛却依旧温馨舒适。
　　“丫头，你的理想，是住大房子和有足够的钱。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有钱人呢？”
　　承旭想了想，“不为钱、名、利工作吧。”
　　老人怔了怔，拥着她肩膀的手微松，畅声大笑。
　　轻弯唇角，承旭不禁有点汗颜，在讨老年人欢心这种事情上，她位于菜鸟当中的底端，几乎屡战屡败，现在看来，竟还过得去么。
　　“那么，你现在已经有钱了，有想过，到底用钱来补充什么吗？”
　　咦？
　　这次轮到承旭怔住，话说回来，尽管老人现在每月给她五十万的零花钱，不过她出门有车，司机保镖都固定，开门七件事也有人代劳，不是没想过花钱，只是她眼睛只要在商场里哪个物品上停留的时间超过0.3秒，东西就会和她同时到家了，这种神同步她很努力的适应了，奈何告吹。
　　豪车、潮牌、工艺品等等，她从前是实用主义者，对这些实在是兴趣缺缺，老人的这个问题她更是从来没想过，还真把她问懵了。
　　“好孩子，你记得爷爷说过的，老橡胶树的故事吗？”
　　承旭脸色微微变了，不由得紧紧挽住老人胳膊。
　　老人叹口气，“老橡胶树想走了，可是华蝉却不肯放弃。”他语气肃然，“不过你放心，它们向来只能危及局部，爷爷会一点一点的教你。”
　　欢迎会，只是个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