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柏》yesiter

3、第三章

　　一个年龄略大的妇女站在盛德高中的校门外不停张望着，身旁站着一个年龄相近的男人，一手一个行李箱。
　　“哎，那是为初吧。”妇女拉了拉男人的衣袖，指着一个方向。
　　男人顺着方向看了看，尔后点了点头。
　　“为初。”妇女看到方为初从校门里出来高兴地迎了上来，“我和你...方叔把你的行李收拾好了，这个黑色的行李箱是衣服，这个藏蓝的是日常用品，外面的一层给你装了一些零食。”
　　方为初接过行李，低低地嗯了一声，“...王姨，我可以明天再来的。”
　　“这不是麻烦你来回跑嘛，高中生活不容易，给你减轻点负担...多长时间回一次家阿？”
　　“一个月一次，一次大概只能在家待一天。”
　　王姨噢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在学校遇到什么麻烦，就给我们打电话，不关机。”
　　“嗯。”
　　“报道第一天，有没有交到朋友阿？”
　　“...”
　　王姨看方为初不说话，拍了拍脑袋，“你说我这...不着急，日子还长着呢。”
　　“王姨，我先回宿舍了。”
　　“哎，好好...”
　　方为初笑了笑，转过身拉着行李箱走了。
　　“你说为初...”
　　“他还小，长大他会想明白的。”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开了口，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方为初的背影。“他会的。”

　　“吱呀——”宿舍门被推开，江柏深正躺在宿舍左边靠里的一个床铺上玩着手机。“回来了？”
　　方为初把行李箱拖到左边靠里的一个床铺位，打开黑色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用衣架挂好放在了床铺下的衣柜里，又摆了一个台灯放在书桌上，书桌拐角放了一个简易铁板书架。接着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电池，塑料盒便签之类的小玩意被他一股脑塞进了书桌抽屉里。
　　忙完这一切后，方为初略显疲惫的趴在桌上。
　　“你现在这幅样子倒真有一点伤感女主角的样子。”
　　方为初将头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舍不得？”
　　“...”
　　“没想到你挺恋家。”
　　“...没有。我...”
　　“什么？”
　　“没什么。”
　　“啧。”江柏深收起手机，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你知道吗，话说一半隐疾上身。”
　　“...”草。方为初暗暗咬了咬牙。“我自己的原因。”
　　“...你，真有隐疾？”
　　方为初简直无语，为什么这个时候陈与不在，“没有！”
　　“我两也算认识了吧，走吧，去小卖部看看。”
　　“刷你的？”
　　江柏深顺着方为初的话掏出饭卡晃了晃，“没问题，别说包你，养你都行。”

　　江柏深和方为初来到小卖部，只见小卖部的对面是个小商店。方为初站在小卖部门口向那边望了望，说，“这里生活用品挺多阿。”
　　“嗯。”江柏深递给方为初一瓶雪碧，拧开了自己那瓶可乐，“毕竟一个月回一次家，难免会有需要的时候，更何况有的学生放了寒暑假才回去。”
　　“我想买些笔记本，这里应该有吧。”
　　江柏深点了点头，“不仅有笔记本，还有教辅，还有五三，金卷这些练习，你要不要买点？”
　　“你清楚？”
　　“早上来逛了一圈。不过饭卡买不了，要用一卡通，一卡通好像要正式开学以后才能统一办理。”说完，江柏深仰头闷着可乐，修长的勃颈，凸起的喉结随着咕嘟咕嘟声上下滑动，方为初听着咕嘟声，竟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咕嘟声交错重叠了。
　　“你成绩很好吧。”方为初觉得自己此时要说些什么转移开注意力。
　　“的确很好。”
　　“听说你是入校第一名？我们初中那会校群全在刷你。”
　　“刷我？”江柏深擦了擦嘴角的可乐。
　　“不光因为你的成绩，还因为你的脸。”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公交车站。”
　　“因为我的脸？”江柏深说这话的时候略带调戏的看着方为初，方为初对上他的视线，一个wink冲击着方为初的心灵。
　　“...不是，那会群里都在刷你的名字，你在车站说出你名字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江柏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方为初大抵能猜到他内心的想法。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就是因为我的脸而记住我的，其余的都是借口。

　　回到宿舍后，江柏深先去宿舍配备的独立卫生间里洗了个澡，但是洗完澡出来穿衣服的他很草的发现自己没拿内裤。“美女？”江柏深扒着卫生间的门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呵，还挺有脾气。
　　“方为初，帮我个忙可不可以。”
　　方为初这才从床上坐起来，“你说。”
　　“我没拿内裤，帮我拿下。”
　　方为初寻思都是大老爷们这也没啥可害羞的，光个腚出来自己拿就是了，莫非...“你比较小...？”只能是这个原因，因为太小了而感到自卑，不好意思。
　　江柏深眉头小青筋直跳，“就我内裤那个码，我穿起来都勒。”
　　“那也不算特别小阿。”你他妈的倒是给我拿内裤阿，江柏深此时恨不得踹门。就在他真打算踹门的时候，门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随即把手被拧开，门开了一条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食指上大咧咧的勾着一条内裤。“喏。赶快的。”
　　“你知道我放在哪？”江柏深接过内裤，觉得这条内裤有点陌生。
　　“不知道，没兴趣，这是我的。”
　　江柏深立刻嫌恶的拿远了。
　　“新的，没穿过，给你试试。”
　　江柏深这才不情不愿的套上了这条内裤。
　　江柏深一身白t黑色短裤，湿哒哒的头发上搭着一条淡蓝色毛巾，可能是在卫生间闷久了，脸和脖子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耳朵则首当其冲有点红。
　　“怎么样。”方为初对着江柏深吹了声口罩。
　　“就那样，还是勒。”江柏深拧开他放在桌上的矿泉水，仰头一闷，头发上滑落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修长的勃颈，盛在了他的锁骨里。
　　方为初不禁舔了舔嘴唇。
　　“你怎么喝东西喜欢仰头。”
　　“不仰头你怎么喝？舔着喝？”
　　草，早就应该知道这种人的。
　　“不是，就是感觉你好像很用力的在喝...”
　　“因为带劲。”
　　行吧，那就带劲把你。

　　宿舍晚上十点熄灯，方为初看着他百分之一的手机电量，从床上惊坐起。“卧槽，没电了。”
　　“...哼嗯？”同样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江柏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问。
　　“明天陈与联系不到我了。”
　　“那他可以联系我。”
　　“你和他交换手机号了？”这小崽子，前脚说人家奇怪，后脚就加了电话号码。
　　“没有，但是蒋辉肯定有。”
　　方为初恍然大悟，“那行，反正蒋辉肯定能联系到你。”
　　江柏深刷手机的手一顿，右手食指悄悄移动，原本亮堂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哦吼。”他拿着手机对着对床的方为初晃了晃，“我也没电了。”
　　“...”
　　“你手机借我用下。”
　　“干什么。”
　　“存个号码，都是一个宿舍的。”
　　方为初把手机递了出去。刚刚好，江柏深保存联系人完后的一秒，手机自动关机了。宿舍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把手机还给方为初，平躺下后把被子裹了裹转个身把背面对方为初。
　　方为初也没说话，一阵被子衣物摩擦的声音后，宿舍陷入了沉寂。
　　很安静，他能听到江柏深平稳的呼吸声。是不是睡着了。他这么想。
　　“江柏深？”他小声的试探了一下。没有回应，看来是睡着了。
　　“江柏深，你是不是讨厌我。”方为初自顾自说着，“不然你怎么见面第一天就要怼我，我也没招你惹你吧。”
　　“你问我喜不喜欢柏树，我这人木头脑袋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柏深，我觉得我们能做很好的朋友，你可不可以对我稍微...起码嘴巴上对我好点？”方为初说完叹了口气，“我跟一个睡着的人说这些，哎，算了，晚安。”
　　“知道了。”方为初刚打算扭过身子背着江柏深睡觉，就听见一个声音像是从被子里低低的传了过来。
　　一阵呼气声后，方为初看到江柏深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来，面对着自己，下半张脸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漆黑又明亮，直直的望进方为初心里。
　　“呃...你没睡阿？”方为初略显尴尬，这样面对面睡觉有点尴尬，虽说也隔了一条道，也不是在一张床上，但对象如果是江柏深，那对他来说确实很尴尬。
　　“没有。”
　　“哦哈哈哈哈，那我们睡吧...晚安。”方为初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此刻收回去不就显得自己心虚吗。
　　对面沉默了许久，久到方为初以为江柏深真的睡着了。
　　“我的名字，柏深，做深林里一棵万古长青，流传千古的柏树。是我父母对我人生的期望。但是柏树有它自己的信仰，它愿意陪失意的人们找到方向，愿意给道家们一个庇护，愿意...守着他最爱的人。”
　　方为初闭了闭眼睛。
　　“所以，你喜欢柏树吗？”
　　你喜欢柏树吗，你喜欢我吗？
　　方为初是放下了很大的面子想到这一层面上的，喜不喜欢江柏深。
　　哪种喜欢？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喜欢的人。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觉得你有趣。”
　　方为初刚准备给出答案就听见江柏深这么一说，有些愣住了。
　　“觉得你好玩，很有意思，想逗一逗。”
　　方为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江柏深。”
　　“得亏我真的不是女主角阿，不然就你刚刚这一番话，简直就是个活蹦乱跳的渣男。”
　　“是是。”如果你愿意成为女主角的话，我也不介意改过自新。
　　“算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来呢，先睡了。”
　　江柏深这次没有应答，方为初看着他轻阖的双眼，这下子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晚安，柏树。”
　　方为初轻声说着，也慢慢闭上了眼。宿舍里安静的很，只有两道平稳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仿佛是对方给了自己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