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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水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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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
位于暹罗区的暹罗安纳塔拉酒店。
乘坐电梯下楼,苏子曜看见大厅早已有一抹窈窕的身影在等着自己。
“简简。”他走近,乐薇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
苏子曜穿了一身的正装,她则身着白色长裙,看起来知性优雅。
“那位法国客户什么时候到?”乐薇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有侍者为她递上一杯美式咖啡,她摆手谢绝。
苏子曜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急。”
苏子曜有意开拓法国的市场,向法国市场出口泰国陶瓷,这几日带着她到处出差。她一口流利的法语说得标准又极为动听。身边不乏有优秀的翻译,但都没有乐薇能干、细心。
几位法国客人姗姗来迟。看了看时间,足足迟到了半小时。法国人向来守时,但是今日的迟到不知是因为对这笔生意不感兴趣还是有其他的用心。
苏家的业务并不全有大哥独揽,但是面向欧洲市场的销售渠道基本都是由大哥拿下,苏家的其他长辈与平辈则只负责本土市场。他有欧洲留学和工作的经历,对海外市场更加熟悉。
酒店的会议室内,他们为客户准备了精美的成品图和方案,也开出了很优惠的价格。乐薇在翻译方面的强项就是善于引用法国的俗语,拉近与交谈者的距离,而且她优雅得体的发音也让对方的态度由一开始的倨傲转为赞赏。
一轮谈判下来,苏子曜胜券在握。幻灯片的光将乐薇的身影映在雪白的墙上,侧脸沉静美好。
他的简简,长大了。
待会议结束,客户已经爽快地签下了订单。
合作拉开帷幕,自然少不了宴请。奢华的建筑内,满目的泰式风情。穿过一片芭蕉林,便来到酒店的泰式餐厅。觥筹交错间,她以不胜酒力推拒了好几杯酒,客人们以为她拿乔,脸上有些不好看。
“有大哥在,你不需要在意。”苏子曜款款地替她挡了几杯酒,并为她夹了一只软壳蟹,这种生长在曼谷水湾里的螃蟹肉质鲜美。但是看着黄黄的蟹腿张牙舞爪,她突然没有了胃口,只吃了几口鱼丸面。
中途借口要上个洗手间,她离开了酒气扑鼻的餐厅。
离开洗手间经过电梯时,她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高大,挺拔,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身边搂着一个衣料少得抱歉的美艳女子。
很显然,在光滑如镜的电梯前,他也认出了她。
“叮”,电梯门打开,但她转身就走。
身后那人如影随形。
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那个人依然跟着她。男人稳重的脚步声若远若近,像魔鬼的催促,连她也跟着步伐凌乱,仓皇之间,她闪身走到二层露天的蓝色泳池边。
何湛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乐薇。但是看到她见到自己就像遇到了魔鬼,徒生了几分好奇心和征服欲。上一次交集,没有等到她好好和自己告别,她就逃走了,让他有些不甘心。
她以为那个男人没有那么快,于是便自己走下游泳池,想把自己藏匿在水里。
可惜,真是个愚蠢的想法,当她跌跌撞撞走下水时,那个男人早已站在岸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丫头。”何湛对她微笑。
她却像见了鬼。
“丫头,你在勾引我?”
身上那件白色的窄身连衣裙,裙摆因为浮力飘在水里,纤细的锁骨下裸露着一片白皙的肌肤,在荡涤开的涟漪里,像一朵出水芙蓉。
看样子,她可能躲不过。
“拉我上去,求你了。”她忽然对他软声细语,一只手从盈盈的水光里朝他伸过来。
何湛看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她浸在水里的美好身姿,心里软得像浸润在月光里,伸手欲捞她上来,乐薇勾唇一笑,笑得动人,手上有些吃痛,原来她是要把自己也拉下水。他是练过功夫的,力量,完全是压倒性的,可是看着她的眉眼弯弯,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甘心就这样放任她自如,被她拖拽而下。
水花飞溅,落珠如雨,何湛在水里伸手圈着她。她不由得后悔拉他下水的决定。这个男人在水下比在地上还危险。
她借着水的浮力忍不住想要往后退,一直退到泳池的边缘,何湛依然用两只手扶着她的腰,跟着她亦退亦进。
背后是泳池冰凉的瓷砖,前面是他火热的胸膛。
她的身子像是撕裂成两半:一半受海水浸润,一半受火焰拷打。
两人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站在水里。他的双臂像张开的羽翼,搭在她身体的两侧,目光肆意游走。
微卷的长发散落,如海藻般湿漉漉搭在肩上,绮美若花,她是水里的美杜莎。
“把你的脏手放开。”乐薇压下心里的那股不安,见他依然充耳不闻,身体一蹲,要从他的手臂底下绕过去。
“不放。”何湛轻而易举地把她捞回来,抱在怀里,“刚才是你勾我下来的。”
乐薇挣扎,扬起的水花在周围四溅,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远处的人们看见反以为两人在水里调情。
“丫头,别动,再动的话我不敢保证能克制住自己。”
感受到他喷在自己颈部的灼热呼吸,乐薇果然渐渐地放弃了抵抗,双手垂了下来,又因为被他半抱着,只好捏着拳头自卫。
何湛看着她浑身狼狈,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很警觉地盯着他,觉得有些好笑,他问她:“丫头,当时从我手里逃走,现在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回中国了吗?”
“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是拜我所赐。”何湛比她高很多,有水珠从他头发上滴下,落在她的脸上。
她偏过头去,听见他继续说:“你大哥啊,没吹灭别人的火把,却烧了自己的胡子。听说最近苏家危机重重,你可别哪天又被你大哥给卖了。”
乐薇觉得讥讽,他说她大哥不是好人,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于是借机问他:“苏家出事,是你做的?”
何湛又欺身上前,笑道:“我要是知道做了那些事,能让你回来,我早就做了。你大哥在和法国人合作吧?据我所知,他最近似乎在借助投资的名义转移一些资产,你自己可长点心吧。”
乐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似乎不满她的淡漠,一只手放在她的腰窝上,顺着那美好的曲线轻轻摩挲着。
她在他细长的眼睛里看见了一团逐渐膨胀的烈火。
何湛依旧禁锢着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复又凑近,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四周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只余身体的一点感觉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不断在脑海里放大、扩散,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涓涓细流的声音在回荡。
心中徒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感,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到了四肢,像是有一只小蛇,在身体里不安分地扭动,这感觉陌生得令她震惊,她用力地咬着唇,都快咬出血了,也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乐薇生出了一种“井里撑船,四边无路”的绝望感。
“除了通过凌ru女人的身体来展现你的野蛮,你还能有什么手段?”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满是雾气,“何湛,别这么下作。”
凌ru?野蛮?下作?
何湛愣住,看见她眼里蓄着的泪水如珠光,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向来龌龊不堪,心中一片悲凉。
“对不起。”
轻微而破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她疑心以为自己听错,这种人竟也会道歉?
却见何湛忽然往下一蹲,左手抱起她的双腿,右手揽过她的背脊,借着水的浮力把她稳稳抱上了岸。
不远处有一名女侍走过来,拿着浴巾披在她的身上。
“送这位小姐回房间。”何湛双手插在裤兜里,人站在水里,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她。
暮色里,她的身体有些发冷,裹紧了浴巾,在女侍的搀扶下慢慢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何湛依旧站在水里,目光遥望她离去的方向。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对她的欺凌是出于威胁的目的。这一次,是出于本性。人人都有想要靠近美好事物的本能,看见一泓清泉,就想掬一捧在手心上,感受流淌在指尖的清凉;看见一轮明月,即使触碰不到,也要捞那清河里月的波光。
只是,看见她眼里的厌弃,他知道,他与她之间,就像隔着数万光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