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你为奴》离离一梦

13、求人要有态度

　　急跑一段路后，安然又放慢速度，虽然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轻尘状态仍然有待恢复。时间有限不能停下，只好尽可能放慢些速度，让轻尘不至于太辛苦，给他在马背上慢慢调息。

　　轻尘跟随着安然，目睹他绕开村庄，又未曾难为村民，心里对这人的不屑减低了几分。

　　贤者是这大陆上最尊贵的存在，他们维系着大陆生态使之不被妖兽或黑暗势力滋扰。他们也是这大陆上要求最多的一群人。轻尘所见贤者中还没有这样刻意绕开，不给百姓平添麻烦的。他们大多数会选择大摇大摆走进村庄，享受村民们跪拜和侍奉，更有甚者会让随身侍从先行一步为其开道，将所过之处驱赶殆尽空无一人。跪拜必须离得很远，且一直匍匐在地上直到贤者完全离开，以显其尊贵。

　　过了一会儿，轻尘隐约发现所过村庄方向跑来个人。一身黑色，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轻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此人应该是个女子，奔跑速度不错，居然能遥遥追在他们马后，一直未被甩掉。

　　一牵缰绳，轻尘将马头回拨原地站住。安然回头不解的看了一眼，轻尘向远处努了努嘴。安然扫了一眼，示意不用管，继续赶路。

　　天色渐晚，自从轻尘发现那女子追在马后，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虽然他也是不管己事不开口的冷淡性子，却做不到如安然一般冷血。

　　“要不，停下问问。都这么久了，还追着不放，肯定是有事。”

　　“这些人所求，都差不多。或风调雨顺，或驱逐妖兽。风调雨顺不归我管，驱逐妖兽有神庙安排。”面对安然淡漠的分析，轻尘并无话辩驳。这不就是大多数普通平民该求的事儿？

　　“可那人追了这么久，实在奇怪。”

　　“怜香惜玉了？”安然回头调笑了一句，倒让轻尘愣了一下。他看了很久才发现那穿着黑色衣服的是个女子，这安然只远远扫了一眼，怎么知道的。

　　见轻尘不说话，安然勒住马。此时他带着兜帽，围着一块挡风巾，只露出眼睛冷冷盯着轻尘。轻尘被盯得有些发毛，又不知道前面这人是为什么。

　　安然趋马行至轻尘身边附身道：“原来你喜欢女人。委屈你了。”听到此话，轻尘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起来。

　　虽然被收作奴隶，但是他可不是好惹的！轻尘挺直了腰板恶狠狠回蹬着眼前这双过分好看却冷冰冰的桃花眼说道：“正常男人都喜欢女人！”

　　哦……意味深长吁了一声，安然不再说话。

　　之前安然只是让轻尘有些发毛，但现在！轻尘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危机感，后背一阵阵发凉。

　　停留了一会儿，女子追赶上来。她从头到脚都穿着黑色，连脸也在近前时拿黑面纱遮了起来。手中捧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了一只喝水木碗，一看就是普通农户家经年日久使用的东西，边缘都有些破损。因为长时间奔跑，木碗呈着的水几乎都洒了，只有碗底还残留几滴。

　　女子跑到贤者马前扑通一声跪倒，匍匐着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

　　长时间奔跑使她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包裹住的头发都滴着汗珠。轻尘注意到女子罩袍是粗麻布染成，跪拜露出的脚上没有鞋，双脚已经磨得鲜血淋漓。

　　面对女子俯身长跪，安然不为所动，也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长时间举盘是很不容易的，不一会儿女子手臂开始颤抖。木盘上的碗剧烈晃动着，随时可能撒在地上，但女子一直高举着不肯放弃。

　　轻尘望着快撑不住的女子，再看看悠闲望着远方风景不准备开口的安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是规矩。百姓甚至是当权者都可以有求于贤者，如果不是涉及妖兽或黑暗事件，贤者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这只看贤者当时的心情。

　　无论奉献在贤者面前的是什么，或金银珠宝或美女权力，甚至有人愿以自己身家性命做礼物，但如果所求之事贤者不感兴趣，他完全可以不理会。如果遇上感兴趣的，哪怕只是穷人奉上一杯白水，贤者也会应允。

　　这种事在这片大陆上很常见，却又不常见。很少有贤者能去答应平民所求，也很少有平民真用一碗白水去祈求。

　　安然不说话，就表明他连听的兴趣都没有，更不会去接女子手中托盘。僵持在继续，他在等女子放弃，而匍匐在地用最虔诚姿态捧着托盘的女子拼尽着身上最后一丝气力坚持着。

　　终于，女子坚持不住跌倒在地，托盘和碗散落在马蹄边。

　　安然即刻拨马缓行，没有再看一眼。那女子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透着绝望。轻尘叹了一口气，贤者果然都一样，没几个真正愿意俯下身体倾听平民说话的。刚刚他还为了安然绕开村庄有些赞叹。现在看来，不过是怕遇到有人相求，嫌麻烦罢了。

　　有些不忍，轻尘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几块火狐狸皮，应该能换些钱财。他看这女子连双鞋也没有，穿的也是最粗糙的薯麻布，估计真如安然所说是来求雨之类。轻尘下马，将狐狸皮放在女子身边。

　　那女子没有看狐狸皮，反手抓住轻尘的脚踝，不停磕头，似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轻尘苦着脸蹲下，准备拿开女子手腕，却意外看见了手腕上用草绳绑着一个牌子。

　　轻尘用手托起那块小牌子看了看，上面正反两面各刻了一个名字，不过只有一半，应该是某种定情信物。

　　“你参加了军团？”轻尘问道。

　　女子停下磕头，看见轻尘手里托着小牌子，摇了摇头轻声回答：“这是我丈夫的，他。死了。”

　　轻尘脸色一暗，咬了咬牙，将牌子拽下来：“借我一用。”

　　安然驱马悠闲走着，轻尘冲了过去拉住马头说道：“安然，能不能答应一次。就一次！”

　　面对如此突兀反常举动，安然垂下眼眸看着面前急切的少年没有说话，长长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点阴翳。轻尘咽了一下口水，再也不觉得这张脸好看，反而给瞪得感到一阵战栗。

　　“就一次。如果是要除掉什么妖兽，我去，不劳你动手。如果只是祈求风调雨顺，答应她也不废你太多灵力。你有什么条件，你说。我去办！”轻尘放软了语气再一次开口，用他认为最好的最和软的态度说到。

　　安然没有回答依旧冷冷看着轻尘，轻尘也不回避就这么直直仰望着安然，等着答案。一人居高临下默不作声，一人长身玉立神情坚毅，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远处跪着的女子看见前方二位大人一直不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又不敢贸贸然向前。想了半晌，女子往前挪了两步，又朝安然跪拜了三个大礼。

　　安然一直目不斜视盯着轻尘，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轻尘咬了咬牙，艰难的再次开口：“求您，就听听。也行！”听了这句话，安然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为什么？”

　　轻尘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她那么诚心恳求，您就听一下。您！您毕竟是贤者，是担负着拯救苍生的大贤之人，听一下！就当是在聆听教众祈祷啊！您就是听一下，她心里也会好受些。”说着说着，轻尘有些激动，脸也涨的微红，胸膛随着不忿起伏着。

　　“你都准备走了，为什么又要为她出头？”安然开口淡淡的问道。教众祈求什么他不感兴趣，他只对轻尘突然转变态度有兴趣。

　　再次一愣，轻尘低头看了看跪在不远处的女子，摊开手中拿着的半块牌子递到安然面前。

　　“这是军牌，她丈夫参加过兵团，死了。我想那个女人，跑了这么久，恐怕不是为其他，是想给丈夫安魂。”

　　安然没有接过，只是就着轻尘手里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女子。

　　“祝祷，为她亡夫安魂？她去神庙就可以，为什么要追我们这么久。你怎么知道这是军牌？你在军团待过？”

　　轻尘皱了一下眉缓缓点了点头，默认了。安然突然轻笑了一声：“小小年纪，你经历倒是丰富。”

　　他俯下身缓缓凑近轻尘说道：“可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我没感受到你的诚意。”

　　望着安然陡然靠近的脸，和突然变得戏虐的语气，轻尘瞪大了眼，随即升起一股怒气：“你什么意思！”

　　看着轻尘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安然觉得有趣极了。他将挡风巾扯下，几乎贴上轻尘的脸对，眨了眨眼轻轻说道：“向你的主人恳求，该怎么说？”

　　面对安然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和吹在脸上的热气，轻尘手握成了拳，只要一瞬他就能将这张脸揍到泥土里。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求你。”轻尘嘴里恶狠狠蹦了一句。安然含笑看着气鼓鼓又不能发作的轻尘，以及近在眼前嘟囔的唇花了很大力气，才阻止自己亲上一口的欲望。

　　“没听清。”

　　轻尘抬起眼眸瞪着眼前冷冰冰提着要求的安然，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求！你！”

　　“没有称呼。”安然直起腰，拉了一下缰绳，冷冷丢下一句，准备离开。轻尘死死牵住缰绳，脸涨的通红。安然毫不在意，准备继续往前走。

　　“求 。您。主。人。”拉着缰绳的手已经捏的泛白，轻尘细长的丹凤眼似要喷出火来。

　　安然抬头，看了看远处山峰，又低头欣赏了一下脚下泥土和初生草芽儿，重新将挡风巾带了起来。

　　被晾在一边，军牌膈在手心留下生生血痕。轻尘深吸一口气，后退了半步，缀着缰绳单膝跪地，缓缓低下头说道：“求您，我的主人。”

　　“好！”干脆利落的，安然一跃下马，绕过轻尘，走到旁边一处凸起石块上盘腿坐下，顺便还对跪着的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做好了再被羞辱的准备，还跪在地上的轻尘呆愣在当场。

　　回望着已经正襟危坐，一副坦然面孔的安然。

　　轻尘发誓：有能杀他的那一天，他一定要试试！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