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女儿们》陈邦本

39、夏家的女儿们41

　　“今天是阴历七月初一，阳历7月31号。”慧慧立即算出吕仲武违约了一天。不过她细细地看看了一下纸上的地址与人名，那都是一个文化不高的男人紧紧握住手中的笔认认真真写上去的。一个纯情少女之心是可以谅解男人过错的，尤其是姐姐的恋人。慧慧面对母亲和嫂子大度地替未来的姐夫解释道：“娘，嫂子，你们不要着急，开车的工作就是到处乱跑，没个准时候。我们班上的张小菊的哥哥是汽车兵，复员后就在县交通局开大货车，讲好每周六顺路到乡里的学校来接她回家，可一个月能接上一次就算不错了。害得张小菊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哭一次鼻子，觉得哥哥失信让自己在同学面前大大丢了面子。听我的，没事，普天之下上哪里还能再找到我姐这么好的女孩儿？那个吕仲武今天不来，他明天准来！”
　　夏妈妈当年也是一个紧跟时代主流的青年，她就是学着豫剧“朝阳沟”女主角王银环毅然丢掉城镇户口下了乡，从此使自己和儿女们成了农村人。可在多年穷苦生活的磨难下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庄稼人的辛苦，也知道了她轻易丢弃的那个叫做户口的红本本的魔力。那个叫做户口的东西可以使每一个人贴上一个几乎是终生不变的标签，使原来没有本质差别的人们成为城里人和乡下人。城里人命中注定地享受着公家的一切待遇，比如天生有一份供应口粮，可以等着公家分配工作，可以月月有一笔可靠的收入，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没有愁苦的日子。而乡下人命中注定就要土里刨食，一辈子没有逃离农村的机会，你要是没有大队开出的证明信私自外出，在外地就会成为公检法清查并且可以随意投入没有人身自由和公民基本权力的盲流，甚至遭受犯人的对待。户口就是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全部，城里人和乡下人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农家女儿和一个公家人成亲那更是无法实现的梦想。
　　这些年在乡镇间听说的悲剧太多了，这些像是说书人口中传奇故事的结局往往是一个个悲剧结尾，不是薄情的郎君在玩弄过后将痴情的农家女子抛弃，就是男方家庭出于城乡偏见横加干涉拆散鸳鸯，最后总是那些天资秀丽心高气盛农家的女儿被人为制造的藩篱逼迫得投崖服毒以身殉情。即使有一些凤毛麟角的大团圆结局，那也是因为男方天生有些残疾，或是呆傻痴捏找不上城里的姑娘才往下将就而结成的连理。
　　细心的夏妈妈看出现在大女儿的形迹与那个男人绝对不再是一种单纯的相识关系了，难道这样的不幸又要落在自己刚刚成年的女儿身上？夏妈妈心里猛的往下一沉，她不敢也不想继续往下想了，现在做为一个母亲宁可相信还是孩子的慧慧天真无忌之语，那怕这是一种善意的期骗或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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