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成风》如释

4、Chapter4

　　在不可计数的信息轰炸之后，阳祎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拿到离耳朵半米远的地方，按下接听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了半分钟的尖叫之后，我开口打断她，“停，一一，别再展示你惊人的肺活量了，所以你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
　　她喘了口气，语气里还有未平息的激动，“帅不帅帅不帅？”
　　我老实答道，“挺帅的。”
　　她直接拍板，“很好，鉴定完毕，你看上他了。”
　　我一头黑线，“你别扯了，我很严肃，万一真的是之前见过呢，也许是我忘了，反正除了病人资料外，我对别的东西，记性一向不大好。”
　　她也不开玩笑了，正色道，“但你刚刚自己说的你们之前不可能见过。”
　　“说的也是啊，但是他好像也是这么觉得的，就是他刚刚问了我才会想这个问题的，但我是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有些苦恼，为自己不靠谱的记性烦闷。
　　她打了个哈哈，宽慰道，“没关系的，顺其自然就好了，有些事情，发生总需要一个契机，慢慢来吧，如果真的见过，以后总会想起来的。”
　　我有些奇怪，“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吧，换做是平时你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她卡了下，贼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支持你追求真爱！早点把他追到手再牵到姐儿们跟前儿来遛遛~”
　　我一脸嫌弃的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就看见丫头背着书包从大楼里走出来，她上来牵住我的手，我领着她去停车场开车，已经看到车子了，手机突然振动提示有两条未读信息。
　　我解锁车子，一手拉开车门一手点开第一条信息，看清信息时我猛地僵住：
　　护士长：小惜，科室缺人手，主任跟上面申请，把萧玠从二院借调过来了，后天上任，就在你隔壁办公室，你……知道吗？
　　我坐进驾驶室，回头跟丫头说，“等我一下，我回下信息。”
　　手指飞快回复：“现在知道了。”
　　护士长：你没关系吧？
　　我：能有什么，当初说得够清楚了。
　　护士长：那就好。
　　退出界面，点开第二条信息：
　　徐长风：我到家了，你早点休息。
　　我默默息屏，拉下手刹发动车子，心中不断回忆，我刚刚送他的时候说过让他到家了跟我发信息吗？？
　　车开出一小段，我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丫头问我，“小姨，你喜欢徐老师？”我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险些把油门当成刹车踩，面上不显，心里吐血三升。
　　“你说，你跟你一一阿姨是不是串通好的？”
　　小丫头暗自得意，“嘿，看来我直觉很敏锐嘛！”
　　“别胡说了，第二次见面，你就说我喜欢他，你相信？我自己都不信。”
　　回到家，小丫头还想问，我没好气的把她赶进浴室，“你自己瞧瞧现在几点了，十一点多了，快去洗洗睡吧，小孩子家家的操心这些做什么。”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我渐渐沉下心绪，却又想起护士长发来的那条消息，心情有些烦躁，这位即将再次与我共事的萧医生，若只论专业技术，主任借调他过来也不无道理，只是之前有那样的事，如今相处总会有些尴尬。
　　转念一想，万一是我多虑了呢，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我心里介意的这么厉害，万一人家其实压根儿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岂不是太狭隘了？我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在心里告诫自己，顾惜，你是一个随时可能拿手术刀进手术室的人，能不能不要想东想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年前的你尚且能够做到，遑论如今的你？如果参加工作这么几年处理这种事还比不过当年那个刚走出校门的新人，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干脆去学校回炉重造好了！！再不济，你还有一一、母亲父亲、姐姐，难道这么多人还想不出一个折中的好法子？！
　　事实证明，晚睡并非完全没有影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第二天早上丫头起床，明显比以往困难得多。草草吃过早饭，我便催促着丫头出门，忧心她会迟到，我一路赶在超速的边缘把她送到了学校，今天路况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好，到学校门口时反而比平时还要早。倒车离开时，与昨天晚上看到的那辆白色车子擦肩而过。
　　到了医院，我才发现，护士长的通知似乎不是最新的，原因无他，那个本该明天才上任的萧医生已经气定神闲的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了。
　　萧玠其人，当年也是医学院出了名的才子，说来惭愧，如果当年我没有提前修完专业课程，也不会这么倒霉恰好和他同时毕业又恰好分到了同一个医院。原本曾经也是配合默契的搭档，如今却仅仅只是点头之交，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当初他父母乱点鸳鸯谱。
　　从洗手间出来，经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恰好听到两个小护士在讨论我和萧医生谁的专业性更强，鬼使神差的，我顿住了脚步。
　　“顾医生当年专业课程得分比萧医生高了好多，专业知识肯定更扎实！”
　　“顾医生年纪比萧医生小整整四岁，操作经验肯定没有萧医生丰富！”
　　“专业课程里实践课程占比可比理论课程要大，顾医生提前那么久就修完了而且还是优秀毕业生里的翘楚，难道操作经验还会不如他吗？！！”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听说当年他们一直是搭档啊，为什么现在却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你不知道吧，萧医生爹妈都是医学界德高望重的前辈，现在是二院的副院长，当年操心萧医生的终身大事，那眼光多毒啊，一眼就认准了顾医生，然后就明里暗里给他们俩制造机会。”
　　“那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他们俩也挺般配的啊！”
　　“但你也不想想，二院多少人想巴结副院长，顾医生得了他们青眼，肯定也有人上赶着去烦她啊。总之不管是讨好还是暗地里使绊子，都直接影响了顾医生的日常工作，顾医生的性格别人不知道，相处这么久我们又不是不了解，她学医只是因为喜欢医学，怎么肯让人这么玷污她心爱的学科？”
　　“所以就辞职到一院来了？”
　　“其实我觉得吧，顾医生当年为什么会被分到二院都值得讨论呢，顾医生毕业的时候成绩那么优秀，这样的人才按理来说怎么都不应该落到二院头上啊？虽然都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可二院比起实力和资源总还是差咱们院一截嘛！”
　　话题到这似乎歪的有点厉害了，怕被有心人听到拿来做文章，我故意轻咳了一声，刚好够她们俩听到的音量，说话声戛然而止，匆忙的脚步声消失在反方向。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刘老师”三个字，我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这个时候，最想听到的，其实就是母亲的声音。
　　“青青啊。”母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晰，似乎还能和记忆中那个讲数学题的温和声音重合。至于青青的来历，听父亲说，是母亲怀我和姐姐的时候爱看《白蛇传》，出生前就想好了小名，大的叫白白，小的叫青青。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高中数学老师会喜欢《白蛇传》，但我和姐姐依然还是相信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