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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糖醋 ...

  •   宁墨到达江枫眠家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
      十点过江枫眠就夺命连环call,宁墨才出门,一边等着电梯,一边听她絮絮叨叨:
      “今天一定要早点来啊,厨艺界大佬江小眠亲自下厨,倾情制作,千载难逢,机会不容错过……”

      宁墨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牛角扣毛呢大衣,下半身是水磨牛仔裤,干净清爽,面容沉静,宛如被清水洗过一般,清雅秀丽。

      江枫眠打开门看到她的时候,啧啧有声,“孩子见大了,更漂亮了。”
      宁墨看了眼她身上系的小碎花围裙,还有右手拿的锅铲,眼里划过一丝意外。

      江枫眠穿着简单的居家服,褪去了平日的精致,有了一点居家的感觉。那感觉像是个良家妇女。
      宁墨:“真这么隆重,亲自下厨?”
      “是啊。”江枫眠挥了挥锅铲,有些得意地笑,“本厨艺界大佬,今天做糖醋里脊。”

      宁墨还记得江枫眠第一次踏入厨艺界,兴致勃勃,拉着她去尝试刚做的菜,也是糖醋里脊,但结果糖醋变成了碳烤,里脊变成了煤渣。
      那时宁墨才六七岁,没有现在这么爱怼江枫眠,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一团,小声道:“姐姐,我可以……不吃吗?”
      “不行哦,”江枫眠夹了一块里脊,放在她碗里,笑眯了眼睛。
      “给姐姐捧捧场啊,我用了一个小时跟着食谱学的,虽然卖相不太好,但味道应该还可以……吧?”
      她拖长的尾音,让宁墨更胆战心惊了。

      宁墨:“……”
      但面对着江枫眠期盼的眼神,还是试着吃了,放进口中的一瞬间感觉像是在啃煤渣。
      于是换牙期的宁墨,第一颗摇摇欲坠的门牙,在那块煤渣的攻势下成功掉落。

      从此后宁墨就有了心理阴影,不敢轻易尝试江枫眠做的饭菜,但这个女人却不屈不挠,每次有了大动静就让她过去试毒……不,试菜。
      宁墨下意识地有些牙酸,她低着头,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换好鞋子后,宁墨往客厅走去,这时才看到房间里还有别人。
      沙发上坐了一个女人,和江枫眠差不多大,正靠着看时尚杂志。
      宁墨知道江枫眠生活虽然放纵,但不会轻易带人回家,再看到女人脖子上的一处红印后,隐隐有了猜测。
      女人见宁墨过来,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江枫眠向两人做介绍。
      “喏,这宁墨,我妹妹。”
      “施涵,女朋友。”

      宁墨的眼里不见讶然,从容地接受了,朝施涵淡笑了一下。“你好。”
      “嗯,我经常听枫眠说起你这个神仙妹妹,成绩好,性格好,长得也漂亮,开始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确实这样。”

      眼前的女人有着一双含情的眼睛,眼尾微挑,带了隐约的勾人意味。
      鼻子标致,嘴如樱桃般小巧,长长的秀发似一条的瀑布。
      身段姣好,恰到好处的丰腴,多一分臃赘,少一分瘦薄。

      今天她化了淡妆,原本底子就不错,再在妆容的加持下更好看,举止有礼,笑容可人,很容易就能俘获别人的好感。
      江枫眠是个十成十的颜控,交往过的无一不是相貌极佳的,和施涵这样的人谈恋爱,宁墨并不意外。

      宁墨一直知晓江枫眠喜欢女生这事。
      在帝都的时候,一次放学回家,她在楼底下看见江枫眠和一个女同学在阴影里接吻。
      江枫眠偶然抬眼撇见不远处的宁墨,心下一颤,余光里看见宁墨的视线留在这里两三秒,然后收了回去。

      回到家里,江枫眠还担心着宁墨能不能接受,一个小孩子见着这样的场景,肯定疑惑茫然。
      她踌躇良久,解释的话语和心理疏导来来回回地想了几遍。

      宁墨家的保姆回家探亲去了,没人开火做饭,那段时间江爸江妈就留她在家里吃住。
      夜里江枫眠开口试探:“你记得之前给你买过饮料的姐姐吧,和我同班的那个,你感觉她人怎样?”
      宁墨说:“挺好的。”
      江枫眠顿了顿又问:“如果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你会不会开心啊?”
      宁墨没有回答,过了会儿才静静地看着江枫眠,问了一个问题:“你和她在一起?”

      江枫眠有些愣住了。
      在此之前,她没有想过宁墨会一眼看穿她两人的关系,心里叹道这个小孩真是不得了,然后回道:“嗯,姐姐是和她在谈恋爱。”

      她注视着宁墨的脸,想在她脸上看出一点反应。
      宁墨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好像轻易地接受了。

      后来江枫眠和那个女同学分手,这些年又陆续交往了男男女女,都不持久。
      江家是书香世家,相对来说思想比较开明包容,刚开始江枫眠向家人出柜的时候,江爸还好,没说什么,江妈有些意外和不理解。
      原本江妈打算冷处理,但江枫眠态度坚决,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从家里脱离出去之势,磨了一阵终是接纳了,只是对江枫眠过于丰富的感情生活还是有些头疼。

      江枫眠不追求享乐主义,但忠于自己,包括心灵和身体。

      她始终认为爱情是一件难得的奢侈品,只适合存在极少部分人心中。
      它经不起时间与琐碎生活的消磨,而世人奋不顾身追求的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所以她纵情声色,流连不已,喜欢的便想着得到,得到了后又很少留着。

      对于别人的生活方式,宁墨没有什么可指摘的,除了偶尔冷飕飕地让江枫眠别到处留情,就不再说话了。

      有时江枫眠会奇怪地盯着她看,直到宁墨瞥回去,“江枫眠,你看我干嘛?”
      这时她才悠悠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肯定是个无性恋者,或者说,你喜欢的是学习?”
      对于这样的冷笑话,宁墨往往面无表情地说:“幼稚,无聊,脑回沟浅。”
      然后换回江枫眠的“哎呀呀,你个小没良心的,敢怼你姐姐!”“宁墨,你没大没小。”“你脑回沟才浅,浅得像西西伯利亚平原!”

      今天幼稚无聊且脑回沟浅的江枫眠厨艺见长,没将糖醋里脊做成碳烤煤渣,将菜端到饭桌上后,满脸得意地冲客厅的两人道。
      “过来吃饭了。”

      宁墨和施涵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施涵走到江枫眠身边,手搭在她的肩上。
      “怎么样,水平不错吧。”江枫眠笑着道。
      她这些时日以来确实有长足进步,只见里脊外观金黄,融合在鲜红的酱汁中,发出诱人的肉香。

      江枫眠递过两双筷子,让宁墨和施涵尝,宁墨夹起一块吃下,浸满了酱汁的里脊口感顺滑有劲道,清香微甜,十分可口。
      还做了青菜丸子汤和宫保鸡丁,以及从外面买回来了一份小吃。
      施涵道:“确实不错。”
      宁墨也点点头。
      江枫眠的眼睛弯了弯,招呼两人坐下。

      三人围在桌子边吃饭,江枫眠给施涵盛了一勺汤,然后说了些平常的话题。
      她问道宁墨:“这学期快要结束了吧,你多久期末考试?”
      宁墨:“十七十八号。”
      “那好好考,高二了啊,学习上要用心。”江枫眠说。
      宁墨淡淡撇了她一眼:“你觉得你适合和我说这话吗?”
      话音刚落,江枫眠噎了下,没声好气地回道:“虽然我上学时不太.安分,但成绩也是班上前几名的好吗?”

      吃过饭后,江枫眠和宁墨去书房谈事情。
      进门后,江枫眠收起了笑,正了正脸色说:“我前些天看到了颜老爷子,他问了你的一些近况,还让你过年的时候去他那里。”
      宁墨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江枫眠又开口。
      “你来临川的这三年应该都有看望他吧,他和你外婆两人住着,虽然有人照看,到底不如自家外孙女亲近。你知道他性子古板,和你妈也不和,但作为小辈还是应该多走动下。”
      宁墨:“过节的时候有去看他们。”
      江枫眠听到她语气里的平静,低低叹了口气,“有些事不必那么在意。”

      提到颜老爷子,就不得不提到颜若冰。
      江家和宁家是世交,当初宁靖和颜若冰的一场婚礼办得蔚为壮观,看了都说一声才子佳人,很是相配,谁能想到会闹到今天这个局面。

      江枫眠见过颜若冰很多次,极美的女人,明眸皓齿,清艳脱俗。
      颜若冰最开始的时候还没现在这般冷,见人带了三分笑意。
      但在那件事后开始变了,行事荒唐举止乖张,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宁靖出国后颜老爷子便让颜若冰带着宁墨回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这么久以来颜若冰虽然做了不少过分的事,但也没有太出格,颜老爷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枫眠许久没看到颜若冰,不知她现在怎样,而这几个月去宁墨家数次,也未曾看到。

      看到宁墨无动于衷的样子,江枫眠没有从她那里过问,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还需要他们自己去弄明白。

      说起来有些好笑,宁靖自由散漫,颜若冰冷酷任性,宁墨的性子不随他俩,反而更似她外公严谨端正,什么事都一丝不苟。
      这一家人各有各的脾气,各有各的棱角,勉强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彼此远离,倒是一件好事。

      江枫眠收回神来,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可喜欢?”
      “嗯,喜欢。”宁墨道。
      江枫眠:“今年十六了啊,感觉时间过得真快,离开帝都的时候才达到我的胸前,现在和我差不多高了。”
      江枫眠说完,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捏了捏宁墨的脸。

      “你小时候多乖啊,小脸苹果一样圆嘟嘟的,现在却成天冷着像座冰山,一点也不可爱了。”
      宁墨拍开她的手:“自重一点。”
      江枫眠轻哼一声,没再说话了。

      宁墨在她家待了一个下午,看了会儿电视,又被江枫眠拉着说话。
      施涵中途接了个电话后说有事就先走了,江枫眠送她上车后回来,便见宁墨斜斜地倚在门槛等她。
      “这么看着我干嘛?”江枫眠问。
      宁墨盯着她看了会儿,缓缓吐出两个字:“祸害。”
      江枫眠:“……”

      等吃完下午饭,告别江枫眠回到家后,宁墨听了一阵子歌,便开始做作业。
      元旦三天,任课老师总共发了七八章张卷子,还有些其他题,宁墨做完一张卷子后对答案,摘抄错题,总结归纳,有序地进行着。
      学习上的事她向来自律,时间分配得也合理,中间喝了杯牛奶,继续做卷子。

      专注的时候不觉时间流逝,等停了笔休息,看向桌上的时钟才发现将近九点半。
      写完政治最后一道大题,手腕有些酸软,她起身活动了下,端着杯子来到阳台,看外面的景色。

      夜渐渐深了,天空显得无比深邃。
      远处,深蓝沉淀下去的天空似大海般浩渺,飞机像一条大鲨鱼悠然游过。
      月光混着周围各色灯光,将小区里栽着些小树的大草坪映得光影陆离。
      朦朦胧胧中可看一两个人或漫步或静坐,散在各处,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

      宁墨看了会儿,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回到卧室。
      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她拿起解开锁屏,界面上显着熟悉的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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